两人之间的尴尬很快被警员的敲门声打破。
警员探头看进来。
好不容易找到季悬，他长舒一口气：“季主检，您快去门口看看吧。”
心中泛起不好预感。
他拧眉：“案子不是了结了吗，又有什么事？”
警员连忙摆手。
“有人报案说孩子丢了。”
盛繁音插嘴：“走正常报案程序就好了啊。”
这是一次绝好的试探机会，可她还没观察出他的异常，并不情愿放他离开。
“他们指名要找季主检，应该是熟人。”
什么熟人连个手机号都没有？
季悬奇怪，抬手在盛繁音脑门上弹了一下，抬腿朝门口走去。
她捂着被攻击的地方，心里情绪莫名，一时来了兴趣，也跟了上去。
马不停蹄的赶到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的夫妻二人。
他故意放慢步子，还是没回忆起他们的名字。
这对记忆力一向很好的季悬来说，有些尴尬。
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的五官在他眼中清晰起来，季悬的思绪也被拉扯到了大学时期。
夫妻二人有个小吃铺，就开在他大学门口。
偶然一次路过，被香味吸引，光顾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李哥李嫂，今天还是老三样！”
季悬大步迈进店里，坐到熟悉的窗口位置，伸手朝正在忙碌的夫妻比了个三。
“好嘞！”
李嫂高声应下。
他最爱吃她煮的清汤面，多加个蛋，再来碟秘制小菜。
女人很能干，李哥煮的面刚出锅，她动作麻利的盛好，端到他面前。
“今天赵爷爷没过来？”
环顾小吃铺，只有他一个人。
季悬不喜欢热闹，专挑人不多的下午来，时常碰见一个在附近住的孤寡老头到这儿来吃饭。
时间久了，也了解了其中故事。
李哥李嫂不认识他，见他可怜，只要赵老头来，就免费请他吃面。
夫妻二人为人和善，平时又喜欢广结善缘，这种事情不知道干了多少。
李嫂笑笑：“他在家洗澡摔了一跤，中风了。你李哥看他昨天就没来，打听着找到家里，正好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去。”
“孩子妈，你跟小季说这些做什么！”
李哥哥端着小菜走过来，拍拍她后背打断说话。
在他们眼中，这都不值一提。
“小季！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李嫂的哭喊声将季悬思绪拉扯回现实。
记忆中女人的笑脸，与现在满脸泪珠的模样重合，他心下一紧。
“别急，去我办公室慢慢说。”
一行人到办公室坐下，盛繁音有眼色的挨个倒水，又递给李嫂一包纸巾。
李哥叹气道：“是娜娜失踪了。”
他们的女儿叫做李娜。
季悬大学那会儿，她还小，刚上小学，有时麻烦他给孩子辅导功课，还会多送他些小吃作为感谢。
“娜娜平时很乖，一放学就回家，从学校回家距离不远，我们一直很放心。”
哭到哽咽的李嫂补充道：“昨天她没去店里，我们以为她先回家了。谁知道到家也没见着人影，又去学校找，老师说她一放学就走了。”
距离孩子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并不满足立案条件。
季悬点头表示知情。
他将女人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往前推了推。
“找孩子重要，你们也先保重自己。娜娜是个好孩子，不会出事的。”
他毕业几年，偶尔几次回学校路过小吃铺，才跟夫妻二人有了点交集。
如果不是着急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来找季悬帮忙。
季悬让盛繁音将周非叫来。
“你先带人去排查从学校到李娜家、小吃铺这两条路线沿途的监控，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周非记下。
他又看向盛繁音：“我们跟李哥李嫂去趟学校，再问问老师昨天的情况。”
李哥有些犹豫：“小季啊，门口的警官说还不能走程序立案，我们会不会耽误你正常的工作？”
李嫂也看向他。
季悬笑着摇头：“不会，放心吧。”
他嘱咐周非几句，两方兵分两路，四人开车前往李娜学校。
路上，他们对他是止不住的感谢。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好，出示过证件，保安带着他们直奔年级主任室。
校长已经接到通知，很快也会赶过来。
“您是李娜的班主任吧？”
季悬客气的跟面前满是书卷气的男人握手。
班主任刚工作没多久，没见过这种阵仗，难免局促。
“对，我就是。”
两人面对面坐下，季悬一边翻开笔记本，一边开始例行询问。
“昨天下午你有见到李娜吗？”
“放学的时候我去教室看了一眼，她刚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去。”
他说完，扣扣几下敲门声将众人视线引了过去。
校长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几个面容稚嫩的学生。
他上前跟季悬握手，继而指着身后的孩子们说：“这几个是李娜在学校的好朋友，有事也可以问他们。”
“我昨天下午没课，具体情况不了解，你问问他们吧。”
班主任起身，让开位置。
短发女生最先开口：“原来我们放学都是一起回家的，昨天她自己先走了。”
“我们还想今天问问她呢，结果她没来上学。”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拼凑起昨天下午放学的情景。
班主任想起什么，皱着眉头补充：“李娜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上课容易发呆，有几次作业也没完成。”
他这话引起了李哥李嫂的不满。
“我们文化程度低，但每次回家，娜娜的作业都是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等我们签字的，怎么可能不写作业呢？”
班主任赶紧安抚他们：“这也是最近才出现的情况。”
夫妻二人还是无法接受。
“李娜同学会不会是……离家出走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叛逆的。”
校长大胆猜测。
李嫂闻言，声音再次带上哭腔：“娜娜绝对不是会离家出走的孩子！她最心疼我和她爸了。”
季悬在旁沉默着听完几人的对话，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随即，手边出现了一杯倒好的水。
盛繁音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别急。”
这句话如同有魔力，只有三个字，却如同一只手，安抚着他有些烦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