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头压得很低，似乎想藏在桌子下面。
沉默良久，他声音磕磕巴巴的：“我承认……”
季悬几根修长手指敲击着桌面，静静等待下文。
见已经毫无回旋余地，王立长叹一口气，认命的承认了当天徘徊在小区东门的目的。
“那天我过来，是气不过李旭一直催我还钱。我要有钱，早就还了！”
“药店被我媳妇看得很紧，根本挪不出钱来还债。我是上门女婿，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欠了高利贷，一定会将我扫地出门的……”
“我也是一时发昏，想着用安眠药把他们一家迷昏，偷点值钱东西卖了。李旭是高利贷发家，我这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季悬笑容中的冷意逐渐浓郁。
他没兴趣纠正王立的三观，追问：“安眠药呢？”
王立交代：“我提前把安眠药藏在东门附近的绿化带里了，可昨天一来，怎么都找不到。”
他反复徘徊在东门，也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安眠药。
季悬陷入沉思。
他已经坦白到这一步了，如果有同谋，没必要继续去替对方隐瞒。
那又是谁拿走了安眠药？
“会有人过来简单问你几个问题，然后你就能回家了。”
他决定继续去监控录像中寻找抓手。
季悬噌的起身，果断将王立丢给盛繁音等人，独自前往录像室查看带回来的监控资料。
仔细查看案发事件前二十四小时的东门监控，反复循环几遍，他终于在角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背习惯了弯腰清洁的动作，微微弓起来。
即使是卫伦故意换了一身衣服，季悬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他立即拨通傅明电话。
“傅队，你赶紧找人牵制住卫伦，然后在他家里和附近垃圾桶搜查，寻找一套衣服。图片我稍后发给你。”
说着，他快速截图监控录像，调整图片清晰度。
随着截图像素被调整，他越发肯定，监控中的男人就是卫伦！
经过尚未离开警局的王立配合确认，录像里卫伦停留的地方，的确是他最初藏安眠药的绿化带。
“卫伦嫌疑很大！我们再去一趟小区。”
说干就干，季悬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去。
目前抓手确定，同时出现在藏药地和案发地，卫伦即便不是凶手，也很可能扮演了帮凶一类的角色！
前往小区的路上，周非开车，季悬坐在后排，反复查看卫伦将装药袋子拿走的画面。
他动作熟练，应该是早就目睹王立将药藏在那里。
“卫伦平时除了负责小区住宅楼的保洁工作，也负责小区外围的环卫工作？”
季悬眯起眼睛询问。
盛繁音点头，回忆起先前调查到的关于卫伦的信息。
“他家孩子生病，老婆精神不太正常，只有他自己有劳动能力，身兼数职也不奇怪。”
灵光一现，他找到新的抓手，问道：“王薇不是卫伦老婆，但他老婆的确有精神疾病？”
这一点得到了周非等人的证实。
“女性死者被虐待报复后才死亡，那将仇家逼疯，让她尝尝自己老婆受的苦，是不是也解释得通了？”
大家显然都没将这些联系到一起。
被季悬一点，案情似乎跟着明朗起来。
所有人的心情也如同拨云见日一般，难得松了口气。
“我也是猜测，大家加把劲，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真相离我们不远了。”
他为盛繁音等人打气的同时，也在鼓励自己。
警车去而复返，没有在案发现场楼下停留，反而去了卫伦的住处，再次引起邻居们的围观。
“傅队，找到什么没有？”
拨开警戒线，季悬大步走进卫伦的房间。
那是一间极其狭窄的小平房，说是家徒四壁一点不为过。
一个角落里摆着两张捡漏的木床，另外一角放着电磁炉和锅碗瓢盆。
傅明和几个警员刚搜查完。
他爽朗一笑，显然是有结果。
“找到了跟截图中很相似的一套衣服，意外之喜，还找到了那个装药的袋子。”
他示意警员拿过来。
所有证据正板板正正装在证物袋里。
季悬反复查看证物，心中大石落了一半。
想到什么，傅明的笑容收敛几分：“不过，季主检，我们没找到卫伦。物业负责人说他下午请假，离开的很急。”
“有说请假理由吗？”
傅明摇头。
盛繁音却茅塞顿开一般，指着桌子上尚未丢掉的药片，做出猜测。
“他儿子不是生病了吗，他们会不会去医院了？”
市里能做透析的医院只有一家。
季悬在小平房中仅有的橱柜中翻找，很快，一份盖着市医院公章的病历单出现在大家面前。
盛繁音说道：“我们赶快去医院。万一案子真是卫伦做的，我们早上那样询问估计会打草惊蛇，他要是跑了就坏了。”
傅明附和。
留下警员继续搜查小平房中与案件相关的证据，他们则先行离开前往市医院。
市医院距离卫伦所在小区不远。
根据调查到的户籍资料，他们十分顺利的在透析室外找到了卫伦的妻子和儿子。
巧的是，她也叫王薇。
季悬见王薇情绪好像很正常，便让盛繁音去陪孩子排队等待透析。
他出示了证件：“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说罢，他看了看正向这边不停张望的孩子，暗示接下来的话并不适合他知道。
王薇心中打起鼓来。
犹豫几秒，她点头同意。
她快步跟着季悬来到医院楼梯间。
他上下打量，确定上下楼层楼梯间没人，放心开始简单盘问。
“昨天凌晨小区发生命案，你知道吗？”
王薇如实回答：“一早看见你们封锁现场了，但是这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不回答多余问题，似乎有些疲惫，他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勉强有了点精神。
“你丈夫卫伦没陪你来医院？”
她被眼前警察东一榔锤、西一棒子的询问方式搞蒙了。
本着配合的想法，王薇拿出手机，展示上面的通话记录。
“本来是要陪着来的，中午忽然说有事。我常年生病，最近好的差不多了，他才放心我自己带着儿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