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岁欢从苏屿白口中隐约得知皇上的性子,她生父的死让她以为皇上是听信奸臣谗言的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所谓圣心难测大约就是这样,一念之间便会冤死一名好官。
苏屿白站起身子,她忙上前扶着。
他轻轻摆手,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无妨。”
“王爷……”
她刚出声,外面就传来杂乱脚步声。
她急步走出房门,外面站着的是安侍郎。
一见到她,安侍郎就果断挥手:“抓住她!”
她后退几步:“安侍郎,我劝你别冲动。”
安侍郎冷冷一笑:“罪臣之女,也敢在本官面前用自称,拿下!”
“本王看谁敢!”苏屿白身影出现在门边,他目光如炬盯着安侍郎:“侍郎可考虑清楚了?”
安侍郎丝毫不惧,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这是上级的命令,下官不得不从。”
夏岁欢听得很清楚,是上级不是皇上。
苏屿白冷哼:“杜家的案子本王已经查清楚,本王早已向皇上汇报此事,说不定圣旨正在来的路上,安侍郎确定要抓她?”
安侍郎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就坚定下来:“下官是奉命行事,请王爷不要为难下官,若皇上圣旨到达,下官自会放了她。”
他冷笑:“奉命行事?刑部尚书可以代替皇上作主?”
安侍郎显得很为难:“王爷,尚书已经请示过皇上,皇上并没有说什么。”
有两名侍卫上前,粗鲁的把夏岁欢拉到院子里。
苏屿白上前几步,安侍郎急忙阻拦:“王爷,莫非您要包庇罪臣之女?”
他紧紧握着拳头,眸子里凝着寒冰。
夏岁欢眼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再闹下去只会让他背上罪名。
她及时出声阻止:“王爷,我相信真相早晚会浮出水面,既然牢狱之灾不可免,请王爷不要质疑皇上,等到杜府洗清罪名,我自然可以出来。”
“你闭嘴!”苏屿白厉喝一声,里面夹杂怒意。
她一惊,似乎从没见他这样吼过她。
他望着安侍郎,举起一块令牌:“本王现已查明真相,特用此令牌保下无辜之人,若杜府真的有罪,本王会亲自处罚罪人,并且本王愿承担失责之罪。”
“王爷!”夏岁欢眼眶红红的,她怎么能让他担下如此重的罪名。
连安侍郎都有些震惊,安侍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吾皇万岁,臣遵旨。”
安侍郎一挥手,侍卫松开她。
她跑到苏屿白身边,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免死令牌,见此令牌如同见皇上,难怪安侍郎会吓到跪地。
他用免死金牌来救她,她望着他的侧脸,胸腔中充满复杂情绪,让她一时理不清自己的心境 。
安侍郎带着侍卫浩浩荡荡离开。
夏岁欢弯身就要下跪。
她膝盖还未落地,便被一股力量托起。
他不悦低头看向她:“你做什么?”
“免死金牌只可使用一次,珍贵非常,王爷不该用在我身上,我无以为报,只能磕头谢过王爷。”
她说的真挚,苏屿白眸子里倒是比寒冬还冷。
他转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看她:“免死金牌本就为救人性命,谁用都一样。”
他语气严厉几分:“任何人的命对他们来说都珍贵,这令牌用得不算浪费。”
她还想再说什么,他出声打断:“你可知进入大牢后将面临什么?你真以为这些人只是禀公办事吗?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命。”
她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在他们眼里已经失去价值,除去你,自然就没人可以帮我验尸。”
他眉眼冷冽:“更何况你要追查的事他们害怕揭发。”
这便是他让她闭嘴的原因?他知道一旦她落入别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动用免死令牌留下她。
她眼中一热,伸手拉住他的衣袖:“王爷,你做这些真的只是因为我是青天司仵作?”
他转向她,双眸里映着她无措又试探的模样。
他勾勾唇,冷色渐渐瓦解:“我同你说的话你从未放在心上,我做下逾越之事,你便是未来苏清王妃。”
她抬头:“可我也向王爷说的很清楚,王爷一样没放在心上,你不用因为这些来娶我。”
她说完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所以,你觉得要负责,才保下我性命的吗?”
他轻嗤出声,像是气极:“我们到底是谁没有心?”
想到上次他因为这些话气到吐血,她不敢再多说一句,内心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意思是心里有她吗?她不敢想,也不敢多探究,生怕这些幻想如泡沫一般,一碰即碎。
他们两个的身份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
她掐掉心中幻想:“王爷把我当成亲人,我很高兴,以后我也会为王爷肝脑涂地。”
他神情略有无奈,最终没有说话。
苏屿白因为过敏身体虚弱,他回屋里休息哪都没去,她也呆在家里一天,为他做菜熬药。
一直到晚上,莫奇逸都没回来。
夏岁欢开始担心,喂完苏屿白药后她想去寻莫奇逸。
苏屿白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他出声阻止:“少司丞身思敏捷,你不必过于担心。”
“再厉害的人也有失手的时候,王爷不也一样吗?”她不认为会武之人就可以无所不能。
莫奇逸轻功极好,当初是因为逃命才苦练轻功,万一他遭人暗算怎么办?
“你若不放心,可以去派那些侍卫去找。”
苏屿白紧锁着眉头,感觉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这种感觉很不妙,会让他处于被动的局面。
夏岁欢点点头走出门去,吩咐守着的侍卫去找莫奇逸。
她一个人坐在檐下苦等,只希望莫奇逸能早点回来。
……
一间密室里,莫奇逸被绑在木架上,前面是一排排刑具,他身上的红衣伴着血水异常妖艳。
面前的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留着茂密胡须,穿得是上好丝绸,他手中握着鞭子,笑眯眯看着眼前的莫奇逸。
“莫少丞,你们来平阳县怎么不通知老夫一声呢?老夫好准备厚礼来迎接你们。”
莫奇逸一口血沫吐在男人脸上:“呸,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