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庙大门走出来穿官服的两个男女,站在了戏台上。
那穿藏青色官服的男的神情有些不怒自威,面容阴郁,再看那穿红衣官服的女的,我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眼皮子都抽搐了一下。
因为,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女官偶的模样居然跟我有一些相似。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白渊说曾经看到过庙里有一张画像的事儿。
看来,这两个官服男女如今的模样,就是生前时候的样子。
只是他们俩如今模样在灯火映射下白的有些吓人。
两位鬼仙上台以后,看着戏台下那些面目空洞,神色僵硬的村民,扫视了一圈,忽然穿藏青色的那男的嘴里轻咦了一声。
“今天,人居然都齐了!”
忽然开口说道,声音无比的嘶哑,听起来特别的难受,就好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刮着一样。
“还真是。”
那红袍女阴仙看了一眼戏台子,我感觉到她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我看,我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学着周围的那些人一样,目光呆滞,表情阴冷。
那男阴仙似乎想不明白,低声地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了,始终有两个人没有入梦,不知道为何今天居然都坐满了。”
“当初我们就发下誓言,要让整个村都陪葬,为了这两个村民,我们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既然都来了,今天就让这一切都结束了吧。”
那女阴仙声音幽幽的,虽然说话很小声,但是每一个字眼都落入了我的耳里。
“已经等了十几年了,这场戏也是时候落幕了。”男阴仙声音沙哑刺耳,目光扫视众人,阴森的说道。
吊脚楼的女鬼说过,每天晚上封山村的这座庙里都会唱阴戏。
这场戏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封山村的村民死后,在在这个至阴的地方无法出去,一直被这两个鬼仙操控着。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场戏也听了十几遍,如果我跟不来补齐两个空位,恐怕他们还会继续重复下去。
不过,听到这两位阴仙说的话,似乎现在村民都已经到齐了,今天的这场阴戏就会彻底落幕。
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不觉得这两个阴仙会就此放过村民的阴魂,恐怕是为了让村民到齐以后,进行下一步计划。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也不差这点时间,这最后一曲戏,就唱完吧。”
女阴仙说着,望着台下众人,嘴里居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的余光看向了四周,这些村民个个面如死灰,神情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仿佛是一个个空洞的躯壳。
在两位阴戏退下戏台后,站在戏台两旁刚开始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的纸人,忽然又开始动了。
这些纸人看起来特别的怪异,虽然面容栩栩如生,但那张嘴巴却和普通人不一样,就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把血红色的大笔在他们的嘴巴上狠狠的划了一下一样。
看到这的时候,一股阴冷感就从我的身上传了过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都冻僵了,整个人别说是动了,连眨一下眼睛都不行,只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一出戏。
那些纸人穿的花花绿绿,姿势怪异的在戏台上扭动着,女鬼似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唱:“落到阴司千条路,边条鬼道去寻魂,有亲有戚寻亲戚,无亲无戚说花文,好哥哥,你带佢去,你带佢回……”
在台上无比怪异的纸人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词来,那些词听起来特别尖锐和怪异,就仿佛在哭诉着什么一样。
而它们的动作也无比的诡异,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木偶戏,那些纸人现在的动作就和木偶戏一样,一动一顿的,特别的怪异。
刚开始听这戏曲声音就觉得阴森,但是听的越久,心里有一种毛骨悚然,还有一种莫名的烦躁跟压抑。
“先看戏,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让那两个鬼戏察觉到不对劲,我们俩都要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白渊的目光注视着戏台,就跟其他村民一样,仿佛沉浸在这场阴戏当中。
我余光瞥向下戏台的两位阴仙,他们俩此刻就站在戏台旁边,正庙的大门口面对着我们,静静地看着台下的村民。
我学着村民呆滞空洞的模样,木呆呆的看着戏台子,尽量不张嘴低声的问,“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刚说完,忽然我背后有一股阴风,接着忽然从我背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布满血丝的眼眸让我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好在我止住了,是那个女阴仙,刚刚还在大门口,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了。
探着脑袋离我近在咫尺,那张惨白的脸都快贴上来了,我呼吸都停止了,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她血红的眼珠子来回转动。
她像是看出来什么一样,但很明显不敢确定。
好在这个时候,戏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人停止了,纷纷的退进了帘子里,偌大的台子上空空荡荡的。
那男阴仙目光扫视过来,在我身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察觉什么,倒是看了看天色,沙哑的对女阴仙开口道,“差不多了,不要误了时辰。”
女阴仙阴冷的一笑,脑袋缩了回去。
我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倒,再次抬头看,女阴仙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正庙门口。
“祭献开始吧,免得多生事端,只要完成了仪式,我们也就能从这庙里出去了。”
男阴仙舔了舔嘴角,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期待。
女阴仙也阴森的笑了。
我现在隐隐的明白了,这两个阴戏不知道怎么被禁锢在了这个地方,他们害死整个村的村民,就是想要以整个村的生灵祭献。
应该是只要祭献了这些村民,他们俩就能从禁锢里挣脱。
那男阴仙一挥手,就跟变戏法一样,原本偌大的庭院里戏台子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那庙里出现了两个官偶。
我这次看的清清楚楚,一男一女两个官偶立在庙宇里,在他们的身上画了很多诡异的符文,此刻都闪烁出金光。
正庙的中间,有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香炉,里面点燃了三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黄香,飘荡出阵阵黄烟。
“可以行动了!”
白渊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地跟着村民保持同样的姿势看着一个地方。
我也是如此,刚开始那女阴仙应该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可能是没有看出端倪,因此离开了。
我不敢展露出任何马脚,尽量表现出呆滞的眼神,悄声的问,“接下来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