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霁岚仙子所言修为、大道、修身养性这类,乍听起来高深莫测,如云端漫步找不见头尾,却是明显为师姐指了路出来的。”
“恐怕仙子的意思是,叫周师姐磨砺心性,能学会放下执念。”
相比云琼照搬原词原话,谢泛玉更像“小学教材全解”,来了个针对原文的深入解析。
“……”
周追月听完,眉头紧锁,显然对深奥道理感到困惑与不解。
谢泛玉说的更直白了些:“待周师姐何时不再执着功法便利恩惠,能脚踏实地提升修为,霁岚仙子大抵便会主动指点了吧?”
“真的假的?”周追月声音中,既有些不确定,亦有期待意味。
如今她虽半信半疑,但谢泛玉这张脸上,表情正经的不像话。
简直近乎刻板,跟老学究似的。
不过外貌加持着,一看就是正人君子,再辅佐上这耐心又温柔似春风柔柔表情……
“真的。”云琼适时抢答,帮腔道,“我之前就是这个意思!”
“奈何没润璟会说,只自己知晓其意。”
倒不是他热心过分。
周追月如今跟着他们,虽然没耽搁谢泛玉采集幽澜灵叶,却耽误了他大杀特杀雾兽。
那些雾兽对修士这些外来者气息极为敏感,而面对危险,不绕道等什么呢?
等死吗?
周追月思忖良久,又问:“那依师弟所言,我现在应该去修炼,然后提升修为?”
谢泛玉终于对人与人之间的参差,有了更深体悟。
别看周追月生得灵动,却是个……
天生在悟性上差了截,但凡跟修行沾边,就会大脑运作不能的人。
“对。”
周追月忽脸色沉沉,像谢泛玉欠了她百万灵石似的,憋屈又愠怒:“你骗我!”
“……”谢泛玉眉梢轻挑,差点儿失语,“师姐何出此言?”
“若想提升修为,我肯定要继续修习玄天幻音诀!”
“届时半途改头换面,改习旁的功法?”周追月言之凿凿,气得一会儿闭紧嘴巴,一会儿咬唇。
云琼倒是立刻理解,充起了“翻译官”:“润璟,琴峰总属司乐坊,而司乐坊九成九内门弟子所修习功法,都是玄天幻音诀。”
“师姐入道之根本,便是玄天幻音诀。”
“要改修玄冰幽兰诀,就算霁岚仙子答应,对师姐来说也是……”
云琼似乎是在想什么形容词不至于伤了周追月自尊心,卡壳下,才继续道:“挺难的。”
“不瞒润璟,师姐为了玄冰幽兰诀,已荒废多年修炼。”
谢泛玉望向雾气,目光澄澈,好像能穿透雾气,看到极尽风景。
其中经久黑沉阴霾,多了些不起眼星点光芒,如墨空悬架起道银丝绦。
谢泛玉低低笑道:“师姐,这便是霁岚仙子之思虑了。”
“师姐太过执着功法强弱,本就修习着少数人才可得佳品,却爬着座山方起头儿时,根本未及其一二,又去望更远峰峦。”
“这般类似朝三暮四心态,还半途而废,日日只想着望见的那座于自己而言,更不可能登顶山峰,霁岚仙子当然不愿教授。”
周追月还没反应,云琼倒先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起来。
他眼睛一亮,叹道:“润璟果真妙人儿,师姐问我许多次何解,我都未曾想到,能以如此比喻概括。”
谢泛玉报以浅笑,不再抽出心思来关注旁的,只继续寻觅成熟幽澜灵叶。
炼丹消耗是一方面,他也想多带些回去给云容、云影和云过。
若能再超出些预想数目,拿去商铺街换成灵石,亦是上乘之选。
毕竟幽澜灵叶目前因生长环境,而无法人为量产,身价还是在的。
最终,三人彼此无话,默然间又是百里出去。
周追月所着成套鹅黄衣衫与内门弟子袍纠缠到同处翻飞,脸时舒展,时皱成一团,因认真思考,从而出奇安静。
待到她辞别二人时,谢泛玉正带云琼停下,对着长势正好的大片幽澜灵叶思索什么。
送走周追月,谢泛玉给云琼指了下前后示意:“琅玕,你看方才所经途中这些幽澜灵叶,是否有些奇怪?”
云琼抱臂侧首,来回儿看好几遍谢泛玉示意路途,干巴巴摇头:“哪里奇怪?不都是灵草???”
谢泛玉哑然失笑,在不伤害根系前提下,探手以灵气摘株幽澜灵叶,取到二人近前。
被温和不具备攻击性灵气包裹,叶脉上流动生机愈发明显,跟随可见灵气光芒呼应、跃动。
他话语缓缓流淌,如山间泉,细腻清澈,每个音节都恰到好处落在听者耳中:“如果对灵植了解深刻,那么,跟随其趋势而行……”
“???”
谢泛玉并未嫌弃云琼与“神经大条”颇为近似模样,说便说了个清楚透彻:“这些与众不同的幽澜灵叶,像组合起来,在偷偷指着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