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被打开,几张纸条掉落下来。
徐风眠连忙兜住。
纸条是被对折过后又展开的,还有一道明显的折痕。
一张写着一句话——不能科举不如死也!
还有几张都写着一句话——愿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杨管事偷偷瞄着徐风眠的脸色。
徐风眠却没有什么表情,很是平静。
难怪圣人急着要破了这个案子。
“这种所谓的遗书很容易伪造。有可能只是他的发泄之言,被人拿来利用了。”
杨管事点了点头,他如今也相信杨大郎的死有蹊跷。
“杨大郎这几日完全没出过院门吗?”
“前几日去了佛堂一次。”
“他信佛?”
“原先是不太信的,但是二郎信,大郎和二郎关系很好,所以大郎时常也会去二郎的佛堂里参拜一二。”
徐风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名单上的人……杨二郎……信佛。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杨管事大惊失色:“您的意思是?”
徐风眠没有回答他:“请带路吧。”她转过去对着寿全笑道,“你也一起。”
兄弟二人的院子挨在一起,大小也差不多,只是风格略有不同。
杨二郎院子里的佛堂面积不大,就在院墙边上,旁边种着一棵柳树。外面看着平常,内里的装饰却很繁复讲究,一看就是笃信佛教的人。
佛堂里的味道……
是老山檀。
徐风眠额头上渗出出了一滴汗……
“别怕……”周俭低声安慰她,“某在呢。”
佛堂里放了一尊佛像,左手执持药器,右手结三界印,是少见的药师佛。
供桌旁还放着不少法器,雕刻细腻,却一尘不染,就连帘子也被绑得很是妥帖,上面的褶皱都是被细细整理过一样。
“这里收拾得很不错,平常是哪个仆人在负责?”
杨管事会意:“是含笑!鄙人这就叫她过来。”
片刻后,一个高挑匀称的婢女跟着杨管事走了过来。它相貌端正,浑身收拾得一丝不苟,或许是因为害怕,脸色有些白。
“婢子见过二位贵人。”
“这佛堂平日里是你一个人在收拾?”
“是的。”
“杨大郎经常过来吗?”
“是。”
徐风眠指向佛前的一个木质的箱子:“那是什么?”
“是求佛用的箱子。”
“求佛?”
“二郎听人说只要把心愿写在纸上,再投入其中,在佛前参拜七七四十九日就可以实现愿望。”
“这几日杨大郎有过来吗?”
“没有,大郎最近一直不大出院子。”
“佛堂平日里会上锁吗?”
“不会的,乱动佛堂的东西是很不好的,反正没人会犯这个忌讳。”
佛堂这边暂时没有多的线索,徐风眠再次细细查看了一番就回了杨大郎的院子。
而寿全也被单独叫了进来。
徐风眠一脸严肃,板着脸问道:“含笑和杨大郎是什么关系?”
“您……您说什么呢?”寿全的额角渗出了几颗汗珠。
徐风眠拿出那根金镶玉簪:“听杨管事说,这根玉簪是一个青楼女子送给杨大郎的。”
寿全立即反驳:“胡说八道!”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立即捂住了嘴。
徐风眠笑得意味深长。
寿全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对方敏锐的目光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有什么好再遮掩的呢?若不是她,你刚刚用那种忧心的眼神看着别人做什么?含笑就是杨大郎喜欢的女子的,玉簪是他们的定情之物。”
对方已经把话挑明,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是的,含笑姐姐和大郎情投意合。”说出了秘密的寿全浑身放松了下来,“酒酿蛋是含笑姐姐做的,所以不可能有问题的。”
徐风眠没有说话,只直直地看着他。
“除了含笑姐姐以外,没有人碰过那一碗酒酿蛋,包括二郎。”
“好端端的,为何要给杨大郎送酒酿蛋。”
徐风眠垂下了眼。
没有继续被锐利的目光盯着,寿全轻松了不少。
“春闱后,大郎的心情一直不好,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还经常发脾气摔东西……”
这一点倒是和房里的摆设对得上。
“大郎那样伤心,含笑姐姐也忧虑不已,昨晚她叫奴过去,说是给大郎做了一碗酒酿蛋,让奴帮忙送过去。”
“她为何不亲自去送。”
寿全嘲讽一笑:“贵人可知道奴为何那么肯定大郎的死和二郎没有关系吗?”
徐风眠没有回答他,他自顾自地说道:“是因为卢家。”
杨大郎的生母就是出自卢家。
“夫人本是卢家寄居的表姑娘。前面的夫人走后,卢家怕新主母会威胁到大郎的存在,就把夫人嫁了过来。夫人的母亲还捏在卢家手上呢,怎么敢对大郎下手?”
杨夫人也是命苦,父亲早丧,和母亲回娘家后,又被人拿捏,连个撑腰的兄弟都没有。
“你很讨厌卢家?”
寿全也不隐瞒:“是的。但是不仅仅只是因为夫人和二郎。大郎自己也很讨厌卢家。”
“是因为含笑么?”
“也有这个原因。含笑姐姐虽是婢女,但是为人很好。阿郎和夫人也没有太过阻拦二人的事情。但是卢家知道后就很是不得了,他们认为含笑姐姐是二郎的人,定然是二郎使的奸计,就活活拆散了他们。明明,二郎是到最后才知晓此事。您手里那根玉簪也是被卢家的老夫人摔碎的。”
寿全越说越生气,要不是卢家人,哪儿来这么多事!
“卢家甚至把大郎身边的人都换掉了,所以含笑姐姐有什么事情都是让奴去跑腿。”
“那杨大郎去佛堂也不是拜佛求佛,而是为了和含笑见面?”
“是……”
苦命鸳鸯!
寿全答完话就退了出去。
徐风眠的心情却很是沉重。
线索……断了。
周俭给她倒了一杯茶:“不急,慢慢来。”
“嗯。”热腾腾的茶水入肚,让人心里都觉得暖和了些。
“卢家也……”
“徐少司!”
敲门声急促,杨管事的声音更焦急。
二人推门而出:“怎么了?”
“范国公和卢老夫人来了!在正厅和阿郎争执了起来。他们非说大郎是自尽……”
范国公夫妇……杨大郎的外祖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