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徐风眠忙着寻找那些可能在云意书院被欺凌过的学生,逐一取证。
过程看似很顺利,却在开审前出了些意外。
“徐少司,外面有一位年轻郎君来寻,自称孙普。”
正在整理证词的周俭无奈地看向徐风眠:“又来了……”
协理此事的李成玉也正拿着一摞证词过来,她一听这话,就气得脸红脖子粗。
“是曹辉那事的证人?又是来翻供的!”
徐风眠也有些憋气,沉声道:“请进来吧。”
“是。”
李成玉放下东西就坐了下来。
“你不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坐这儿干嘛?”徐风眠戳戳她的肩膀。
“本官倒是要看看今儿是怎么了!”李成玉气哼哼的。
“你,等一会儿少说话。”
徐风眠怕她的炮仗脾气一点就着。
“鄙人见过几位贵人。”孙普的年纪已经不算小,看上去三十来岁,粗眉圆眼,此时满脸愁容。
“坐吧。”徐风眠给他指了一个很近的位置,又转头去看周俭,“把他的证词拿出来。”
“这……”孙普有些坐立难安,拱手道,“是鄙人心志不坚,实在是对不住。”
“先不说这个。”徐风眠捏着他的证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本官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突然退却?可是有人威胁于你?”
孙普的脸一下就僵住了。
“本官并没有不体贴你的难处,也能理解你的为难。只是有一句话想要劝你,他们今日可以想法子胁迫你,明日亦可以想法子在你身上泄气。”
孙普也不蠢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紧紧锁住的眉眼并没有舒展。
“可……鄙人不过是个普通人,此时就已经抵挡不住,哪里还管得了将来?”
李成玉想要开口,周俭塞给她一杯茶:“李少司请喝茶。”
他本是温和的人,眼里却含了几分严肃,让李成玉莫名有些怂。
“那若是本官有法子能帮你解决眼前的危机呢?”
徐风眠的声音扯回了孙普的思绪。
他曾经的友人因为曹辉的手段一蹶不振……形同废人。
“请徐少司指教。”
徐风眠勾起嘴角,眼神闪烁。
“那就请孙郎君配合我们演一场戏吧。”
内卫司外。
把守的黑衣卫士,个个站如劲松,气势磅礴,令人不敢轻犯。
这里,是太祖皇帝亲设的内卫司,无人敢在此做什么文章。
孙普一身轻松地从内卫司走了出来,脚步一摇一晃,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刀剑破空而来,直朝孙普而去。
“什么人!”内卫司的卫士出手敏捷如电,一下就架住了袭来的刀剑。
卫士护住孙普,朝着黑衣人怒喝:“大胆!竟敢袭击内卫司!”
几个回合下来,内卫司的卫士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袭击的黑衣人。
领头的卫士指了几个人:“你们送孙郎君回去。”他又转过身,“这几个押入监牢候审!”
一出袭击却传遍了长安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地方,尤其是茶肆之中。
茶肆本就养了不少说话人来讲些民间逸闻来吸引客人,这消息在说话人口中传开倒也不奇怪。
“不知各位可听说了前几日有黑衣人白日里袭击内卫司的事情?”
这消息大家早已听过,只觉得无趣。
“早就知道了,胡先生,这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吗!”
“是呀!这事儿已经不新鲜了!”
茶肆里瞬间议论纷纷,嘈杂非常。
伙计的声音骤然传来:“雅间客人赏银六两给说话人!”
“多谢贵人您嘞!”说话人强忍激动谢过雅间的客人。
难得见如此阔绰的人,下头的客人也来了兴趣:“嗬!今儿是遇上哪家高门大户的郎君了!”
说话人领了赏银,劲头更足了。
“话说那日孙家的少东家正从那防卫森严如同皇宫的内卫司里出来,却被四五个黑衣人围攻……”
雅间里坐着的周俭有些躁动。
“他说的这些不就是那些吗?也没个花样。”
徐风眠横了他一眼:“急什么?”
果然,说话人说完了孙普遇袭的事情,就引出了些秘闻。
“可是各位想想,这好端端的,那些黑衣人作甚要在内卫司那样的地界儿找死呢?”说话人抛出一个问题又自问自答,“不知各位可知道孙少东家家里前些日子遭难的事情?”
这事儿大家可还都不知道。
“鄙人特意前去了解过,自从上月起,那孙少东家的家中发生了许多诡异之事,什么家中白日凭空起火呀,什么布料不翼而飞呀……可是这些……”
“是有人报复他!”
“孙家大小也是个富户,谁敢这样对付他们家!”
说话人抚掌道:“正这位客人问得好!不知各位可记得之前云意书院一事?孙少东家这是为了惨死的同门挺身而出被报复啦!”
众人还是受之前的流言影响更大:“谁让他要状告自己的夫子,多忤逆啊!”
“可也没有哪个夫子害死学生,还有人帮着当街杀人吧?”说书人的嘴多灵巧,“学高身正者为师,那个曹辉和郭立只知道欺负平头百姓的孩子,也算师长?他们的所作所为和那些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蠹虫有什么区别?难道各位客人家里就没有孩子吗?”
“是啊!胡先生这话说得有理!某家大郎过几年就要上学堂了……”
由人及己才最是不忍。
议论的风向掉转,雅间里的人影悄悄消失。
周俭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胡先生怎么知道孙普家里的事情?”
“不是内卫司的暗桩。”徐风眠失笑,眼睛微弯,“内卫司也没那么神通广大……”
周俭挠了挠头:“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直接派人去守着。”徐风眠看向孙家的方向,嘴角拉得平平的 ,“顺便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可是圣人不是不愿意牵连其他人吗?”
“圣人都亲自下旨要整顿书院,他们还敢搞小动作,就是触了圣人的逆鳞……”
再好的剑,也要能握在手里才算有用。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周俭拧着眉,“家里后辈做了这样的事情,不仅不严加管教还要为他们遮掩……某家里谁要敢这样,阿爹第一个动手……”
徐风眠冷笑:“才出生的孩子如同一张白纸,哪里有善恶之分,这些人的秉性本来就是他们的父母教出来的。”
“某以后会好好给孩子做榜样的……”周俭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耳朵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