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人找个房间安置好,验尸结果还未出来,莫要走漏风声。”
徐风眠并不希望凶手不是这个被陈明珠欺压的人。
进来的女卫士抱起了任舒,她有些为难:“少司,这……人平白留在这里,不好找理由啊。”
“让任家人闭好嘴就行。”
“是。”
任家若知道这事儿只会闭上嘴。
徐风眠的手臂有些僵硬。
周俭拉住她的手,一脸关切:“是不是她把你伤着了?”
徐风眠却很不在意的样子:“没事儿。”
周俭的眸色沉了下来。
他脾气向来很好,就算是生气也是直冲冲的发怒,很少有这般深沉的样子。
徐风眠安抚地笑了笑:“真没事儿。”
周俭抬起头,盯着她。
他抿紧了唇,眉头紧蹙,眼里很是沉重。
徐风眠竟然有些心虚。
“唉。”
周俭叹了一口气,室内紧张的氛围消失了。
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徐姐姐,你就和某这样疏远吗?”
徐风眠不知他为何这样说:“没有啊!”
“那为何受伤了还不告诉某呢!”周俭努力挤着眼泪,表情有些扭曲。
徐风眠噗嗤笑了:“你别装哭啊!”
怎么跟个小娘子似的!
周俭学着小娘子的样子叉腰:“某不管!反正某生气了。”
徐风眠有些无奈,又觉得像喝了一杯热水一样温暖畅快。
“你帮儿擦擦药?”
周俭听见她骤然放软了的声音,只觉得身上发麻:“那……那好吧!”
徐风眠的手臂被任舒掐得有点儿发青。
周俭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徐风眠有些尴尬,看着地板喃喃道:“是有点儿疼啊……”
“以后不许这样!”周俭难得在她面前硬气。
徐风眠突然想逗逗他:“那再这样怎么办?”
周俭露出一对尖利的虎牙,笑得很坏:“徐姐姐猜猜,某可是个会做坏事的人哦。”
他的言语暧昧,徐风眠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到底还端着上司的架子,硬撑着说道:“你敢!”
周俭没有说话,只一脸微笑,眸光微闪,让人辨不清楚情绪。
徐风眠心里警铃大作!
“你想做什么!”
周俭欺身上前,目光灼灼:“姐姐觉得呢?”
徐风眠满脸通红,紧张得说不出话,躲闪着他的眼神。
周俭却突然坐好,一脸坦诚之色,把用完的药瓶收了起来:“某只是想给徐姐姐涂一涂药而已……”
徐风眠悄悄向后挪了挪:“哦……”
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周俭看她躲着自己,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的样子:“徐姐姐是躲着某呢,某好伤心呀!”
徐风眠是吃软不吃硬,但是也知道他这是在装可怜,直接给了他一下。
周俭摸着肩膀:“好疼呀~”
徐风眠冷笑:“呵!”
周俭没脸没皮的:“真的好疼呀~”
徐风眠绷不住冷脸,嗔道:“真不知道你的脸皮和长安城的城墙哪个更厚!”
“姐姐摸一摸就知道了!”
周俭拉住徐风眠的手往他的脸上摸,还蹭了蹭徐风眠的手。
“少……少少……少司!”
没有敲门这个习惯的关胜瞠目结舌!
这是什么潜规则现场!英气妩媚的女上司一脸调笑地摩挲着小白脸男下属的脸?
徐风眠立即抽回了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什么事?”
关胜也立即垂着头回话:“蔡叔请您过去。”
应该是验尸结果要出来了。
这几日,陈明珠的死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圣人也过问了几句。
徐风眠如实禀告。
圣人听得眉头都拧了起来,说了一句“自招祸事”就没有再提。
任家人知道自家娘子有嫌疑,乖乖闭上了嘴。只是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任舒的事情到底是让陈家知道了风声。
而徐风眠还在头疼死因。
蔡叔那里已经出了结果——外伤致使颅脑出血而死。
看上去似乎这案子就是任舒设计陈明珠致使其滑倒而死。而陈明珠恰好倒在了池子边。
只是有个极大的疑点。
陈明珠脑后的那个伤并不大,不足以致死。
徐风眠和周俭一起去看了任舒。
任舒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泛着些不正常的红晕。
她一看见二人进来就急呼道:“徐少司!”
“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陈明珠确实是死于外伤导致的颅内出血。而她的头部只有那一处因为滑倒导致的伤。”
任舒目中愕然,只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她还活着的,还活着的……”
徐风眠坐在她身旁,眼神闪烁:“你说你看见她摔倒后才离开的?”
任舒听见她的声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稻草一般,紧紧拉住她:“儿当时离开后在外面偷看,亲眼看见她滑倒后然自己站了起来,还坐在榻上……儿才离开的。”
徐风眠:“你当时是如何把油抹在了她的鞋底?”
任舒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是她自找的!她经常背着别人让儿跪着给她穿鞋!那晚,儿故意折返回去说要拿东西。其实就是知道她当时一定会为难儿!果然,儿一进去,她就摆出之前的样子让儿给她穿鞋……儿就借着袖子的掩盖,把提前抹在手上的油全部蹭到了她的鞋底上!”
徐风眠:“令尊可知道你一直被她欺凌?”
任舒的脸上露出凄凉又茫然的表情,她惨笑一声:“知道又如何……”
房内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是啊……
陈明珠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掌管官员考任免、调动……任舒的父亲不过是太常寺的寺丞,知道了又能如何?
徐风眠只觉得心里发酸。她和这四人幼时就认识,虽然不是友人,但是终究相识一场,如今这结局让她感叹。
“不是故意致人身亡,不会受大辟刑。多半就是流放。”
任舒看着徐风眠一脸忧虑,突然释然一笑:“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徐风眠一脸坦然:“儿不是什么好人,也做过错事。”
“少司!董娘子来找任娘子说话。”外面的卫士风风火火的进来,打断了谈话。
徐风眠有些讶异:“你和她很熟?”
任舒眼里有些渴望:“关系尚可,可不可以……”
徐风眠郑重地说道:“可以让她见你一面。但是不能透露案情,而且本官必须在场。”
“自然可以。”任舒倒是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