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你们参与政事,是让你们熟悉政务,日后好为朝廷效力,不是让你们来对朕指手画脚。怎么?你们现在已经要来做朕的主了?”
皇帝的声音不大,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人胆寒。
旁边的卫士都大气不敢出,内外一片死寂。
周俭瞟了一眼。
呵,恭王、赵王、汉王。
果然,傻子都和傻子玩儿!
三位皇子立即跪下请罪。
皇帝沉默许久,才淡淡地说道:“科举不是你们应该管的事情,下去吧。”
“臣告退。”
三位皇子连忙告退。
“你们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皇帝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让三位皇子听清。
徐风眠大概也猜到了这是在吵什么。
明年二月就是春闱了,该定下主考官等一应事务。
时下,科举盛行“公荐”。
主考官可以根据本人的判断,以考生声望文名为依据,制出“榜贴”,也就是名单顺序,以供录取时参考。
所以,主考官的人选尤为重要。
若是主考官是个大公无私之人,“公荐”可以让许多有才的寒门子弟出头。
如若不是……
那这“公荐”就成了世家权贵捧自家子弟上位的捷径!
恭王一党,向来亲近世家,定然是想定下自己人为主考官,好选拔世家子弟,壮大自身势力。
可是皇帝对于世家,忌讳至极。
科举,本就是打破世家对于官僚系统的垄断、加强寒门势力、增强皇权的手段。
他怎么可能会让恭王一党插手科举!
幸好,只过了一会儿,皇后就带着齐王过来了。
齐王年纪不过十三,神似皇帝,貌似皇后,是个一脸和煦的少年郎。
皇帝看着懂事的儿子,气顺了不少,语气也好了些。
问了几句闲话就突然说道:“五郎,你觉得明年春闱的主考官应该定下何人呐?”
齐王一脸恭谨,朗声答道:“臣认为,只要是清正廉明、才德兼备之士,皆可。”
皇帝很是满意,脸上也带了几分笑:“那你可有人选推荐?”
齐王有些犹豫:“这……臣参与朝政不到两年,对朝中大臣还不太熟悉……”
皇帝也没继续问他,只说道:“明白道理就行,政事嘛,慢慢上手就是了!”
皇后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等皇帝说完政事,她才开口道:“七郎不是说要考校五郎的学业吗?”
皇帝这才想起来这茬,随口问了几个问题,齐王对答如流不说,还颇有自己的见解。
这让皇帝一扫刚才的气郁,笑得很是开怀。
“哈哈!五郎的书确实读得很好,不仅能读懂书中本意,还能触类旁通、旁征博引!很是不错。”
那三个废了,这个还是个好的。
周俭也觉得欣慰,毕竟未来皇帝要是个傻子,那他怎么摆烂?
到了下午,二人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周俭却停不下来。
今晚上内卫司要一起吃“红羊杖枝”!
其实就是烤红羊。
因为国家大乱为红羊劫。而有诗云:“太平从此销兵甲,记取红羊换劫年。”
这道菜也有消灾灭祸的意思。
红羊肉质鲜美,用来做烤全羊很是合适。
周俭把宰杀好的羊洗干净,因为内卫司人多,他弄来了三只。
换了一身衣裳的徐风眠也想来帮忙。
没在厨房里,也没用火,就洗一洗羊,应该不会炸吧?
周俭立即拉住她:“某来就好了!您就坐在这儿等着吃吧!”
徐风眠悻悻地坐在旁边。
还是别添乱了。
周俭动作干脆利落,一会儿就把三只羊收拾得干干净净。
徐风眠是个脸皮薄的,不好意思看着他一个人劳累,主动提出:“儿来架上架子吧。”
周俭也不客气:“嗯,好!”
炭火的热度一点点起来,周俭把羊腌制好,又把几只羊绑在烤架上。
“真白啊……”徐风眠看着周俭的手喃喃道。
周俭转过头,一脸得意:“一会儿这羊就金灿灿的了!”
徐风眠低着头,没有说话。
周俭又拉着她去了厨房:“做些其他的吃食,徐姐姐帮某打下手,好不好?”
徐风眠想着打打下手应该不会怎么样,点头同意了。
其实,周俭是为了二人独处,才不是为了做些其他的吃食。
他取了面粉和面,准备做些胡饼,好夹着羊肉吃。
徐风眠站在一旁洗菜。
“徐尚书他们爱吃羊肉吗?”周俭状似无意问道。
“喜欢啊,阿爹很喜欢,嫂嫂不是特别喜欢。”
周俭凑过来低声道:“等会儿让人送些过去。”
徐尚书一家都来了,只是在别处住着。
徐风眠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不够吃啊?”
周俭可是一早就把徐尚书的份算上的。
他抚掌道:“怎么会!”
这下可好,他这一拍,手上的面粉飞扬,直接沾了两人一脸。
二人看着对方一脸狼狈,不约而同地笑了。
徐风眠调侃道:“儿第一次被人偷袭成功。”
周俭嬉皮笑脸的:“徐姐姐不应该夸一夸某武功高强吗!”
他一边说一边洗了手。
徐风眠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好,你武功高强。”
周俭拿着帕子给她擦脸。
徐风眠一下就愣住了,向来冷淡的脸上有了一丝呆愣。
厨房里很暖,旁边还在蒸着东西。
周俭认认真真给她擦着脸:“是某不好,给徐姐姐赔罪……”
语气很是轻佻。
徐风眠却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拿帕子,慌乱道:“儿,自己来就是了。”
媚眼含羞合,凝脂染春绯。
周俭脑子有些空白,手里不自觉把手帕捏得更紧。
徐风眠伸手上来,恰巧就握住了他的手。
周俭下意识把徐风眠的手握在手中。
她的手,不小,有些凉、有些滑。
他的手,不大,有些暖、有些糙。
二人一时都怔愣在原地不动。
当然,不知是真的一时发愣,还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控。
柴火噼啪一声。
徐风眠眼前一白,才回过神来。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就像被烫到了似的。
真是失态!
她这样想到,脸上却愈发滚烫。
周俭手中一空,呼吸一滞,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怎么办!她不会因此厌恶某。
他知道徐风眠为人有些古板,很不喜欢浪荡的人。
“对不住,某……某……”
徐风眠暗自调整呼吸,旋即岔开了话题:“你不做胡饼了吗?”
周俭顿了顿,连忙道:“做的,做的!”
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
徐风眠声音柔软了许多:“还有什么要儿帮忙的。
周俭转过头,露出一对虎牙:“徐姐姐要监督某啊!”
徐风眠失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