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忽然地，师父开了口。
只是他如今这一声称呼，无疑证明了孟清风所说的。我的确是明月，是那个玄门众人口中的茅山夫人明月。
“诸葛前辈。”陈景浩上前，将差点因追逐我而跌倒的师父扶住道：“小心。”
我闻言回头望去，正好对上师父惨白的毫无人色的脸庞。
他本就是伤上加伤，如今又心绪不宁会如此虚弱我并不意外，虽然心中万般不舍。可面上我却丝毫不显，反倒是故作平静道：“诸葛掌门，还有何事？”
“当年你的情况很不好，身上多处受伤且经脉尽断。好在你还有一息尚存，加之机缘之下我得到了一株灵草。所以便用灵草救了你。”诸葛玄凌着急的解释道：“不过你伤势确实太重，所以后续修养了很多年，才逐渐好起来。至于你的记忆也并非我抹去，或者是有意篡改。而是醒来之后便不复存在。为了让你不起疑，我这才用道术伪装了一段记忆输入你脑海中。”
说完师父见我没有回应，复又添了一句：“这便是全部的真相了，小月，我未曾伤过你，骗你也是情非得已。”
“那你为何会死？”我看着师父，一字一顿问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伤势过重受黑衣人暗算。”半响，师父十分平淡的说道。
他还在说谎，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说谎！
念及此，我心头怒火一窜，口不择言道：“诸葛玄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再不说出真相，再骗我，我便永远不要听你的解释了。”
“我也永远不会再见你。”
闻言师父一张如冰似雪的俊美脸庞，瞬间裂了。
半响后师父开口说话，此刻他的声音沙哑寡淡，每个字都像是一粒小石子，一下一下碾在我心上：“灵草只有一株，若是我服下，你必死无疑。”
“所以你就将那株灵草让给了我？就为了救我，你生生的放弃了生机，让自己变成了游魂野鬼？而后为了照顾我，你又强行留在人世将自己变成了阴灵是吗？”
师父尚未答话，我眼中的泪便顺着脸颊滑落。
我们本就相隔不远，见我流泪师父当即慌了，赶忙上前以指腹轻拭我脸上的泪痕，放软了语气道：“当时即便我服下灵草，也未必可以活下来。而且能陪伴你这么多年，我很开心。”
“诸葛玄凌。”我气极了，一把抓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师父不闪不躲，像是痛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倒是白月华忍不住插言道：“明月姑娘，你这下口也太重了点。话说，看你的意思你是不介意诸葛掌门是阴灵？”
“不然呢。”我这才松口，回应道。
白月华却面露惊奇：“那你之前如此生气是因为什么？”
我瞪了白月华一眼没有回应。
白月华，片刻了然道：“哦，我明白了原来明月姑娘，你是在气诸葛掌门不爱惜自己，不惜损耗自身精气来保你无恙。也想到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是吗？”
见他终于聪明了一回，我点头道：“没错，师父道术精湛修为又高。若是连我都可以侥幸存活。师父又岂会死，所以……”
从我知晓自己真的明月后，心中便有了怀疑。
如果师父没有任何隐瞒，又何必再我多次追问下却依旧否定呢。
只是我没想到他真的如此傻。
“诸葛玄凌，你真是大傻子。”
师父见我并非生他的气，亦非嫌弃他是阴灵，眼里像淬了墨，明亮得不可逼视道：“嗯，是我的错不该欺骗你。”
“诸葛玄凌，你休要信口雌黄，你以为这样的说辞能骗得了谁？你以为在场众人谁会相信你？”孟清风见势不好，着急地说道。
我这才抬头，目光正视他：“我相信。”
随后袁玲玲也道：“我也相信，诸葛前辈爱明月姑娘，爱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会如此做不足为奇。何况茅山不是有三生镜吗。孟掌门若是执意不信，那三生镜出来照一照不就好了。”
三生镜？
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愕然抬头望向师父和袁玲玲。
师父耐心解释道：“三生镜是茅山至宝，可以照出世间所有阴物生前发生的事情。我既是阴灵自然也可以被三生镜窥探。”
说这话的时候，师父神色很稀疏平常，我的心却宛若被针扎了一遍，密密麻麻的针眼让我生疼无比。
“孟掌门，怎么不敢拿？”见孟清风始终没有行动，白月华又道：“其实孟掌门，拿与不拿都没意义。因为事实证明，明月姑娘哪怕是选诸葛掌门的阴灵，也不会选你这个活生生的人。这还不够明确吗？她不爱你，从未爱过你。”
“你到底是谁？”孟清风恼怒无比，眼底迸发出阵阵杀意。
白月华则是讪讪一笑：“好说，我就是拘尸门掌门白月华，也是被你乔装的黑衣人，害得犯下无尽杀怒和罪孽的人。”
“不过孟掌门一生作恶无数，想必需要回忆下，才能想起我。不如让我以本来面目见你，帮你增加点记忆？”
随后白月华抬眸望向师父，师父刚欲出手替他恢复原貌。
不想，霍妄却站了起来，只见其手中的白玉折扇轻轻一挥，方才还是尸王模样的白月华，竟瞬间恢复了原样。
这？
我和师父，乃至袁玲玲、白月华都对霍妄投向去了诧异的目光。
霍妄却只是淡然一笑：“诸葛掌门，你反噬太重又神魂受刺激，还是好好休息下。这点举手之劳霍某，还是可以帮衬下的。”
举手之劳？
原来霍妄早就识破了师父的道术，看出了白月华的伪装。
而且他还能将白月华恢复如初，那他岂不是很厉害？
袁玲玲看出我的心思，低语道：“传闻这霍掌门能与当年的诸葛掌门，一般都是惊世之才，现在看来传闻非虚啊。”
“多谢。”师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对霍妄如是的说道。
霍妄则是但笑不语。
玄门众人看着已恢复正常容貌的白月华，心中是又惊又怕道：“拘尸门掌门，你，你怎么也没死？”
“难不成你也是阴灵？！”
显然对他们来说，有一个我师父已让他们头疼无比。若是再加上一个白月华，他们估计真要丢盔弃甲了。
“哈哈哈。”见状白月华大笑道：“放心吧，这世上阴灵虽多但像诸葛掌门这样。拥有一身精纯道气的阴灵，还是世间罕见的。而我只是个苟延残喘的普通人。”
听到他这话，众人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不少。
而白月华也乘胜追击道：“不过诸位，难道就不想要听听，我是如何从邪派掌门变成一个苟延残喘的普通人的吗？这可全都是咱们孟掌门的功劳。”
“而且我奉劝诸位还是听一听，毕竟如果不听万一，下一刻倒霉的就是你们那，岂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白月华嘴上的功夫一流，挑拨离间更是登峰造极。
所以我全然不惊讶，最终玄门百家被他忽悠得接连点头。
我只是看着师父越发苍白的脸，很是担忧道：“师父，你可还撑得住？”
随后我又想到，之前师父也遇到过类似的状况，似乎只要靠近我就会好起来。而且袁玲玲好似也知晓些内幕。
故而我当即抬眸，望向袁玲玲：“我是不是能救我师父？”
“啊？”袁玲玲被我这突然一问，吓了一跳，刚要张嘴回应却在对上我师父的双眸时，再度安静了下来。
见此我着急道：“师父，你以为凭借白月华能拖延得了几时？袁玲玲，你不想要救孟道长了吗？刚才我们可都看见了，那冒牌青龙可是由他的身体召唤出来的。”
虽然无法确定，孟朗月是不是孟清风的分身或容器。
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那就是孟朗月的情况，也好不哪去。
果然，听到我这话袁玲玲再也不顾，我师父的阻拦当即道：“明月姑娘，你的确有办法救你师父。恕我得罪了。”
话意落，我知觉的食指和中指一道凉意乍现。再低头时，才发现袁玲玲以掌为刀，直接将我的两指划破。
看着鲜血顺着指尖冒出，师父当即眉头一皱。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给我止血，袁玲玲就直接将我两指放入师父口中道：“诸葛前辈，这划都划破了，你还是赶紧吸吧。不然白流也是浪费，而且你现在的样子。确定可以保护得了明月姑娘吗？”
“所以我的血可以救师父？”我又惊又喜道。
全然不觉得疼，反而一双眸子变得骤然发亮。
“当然。”袁玲玲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你全靠诸葛前辈的精气供养着，才不被阴气所侵。如此日积月累你的血，对他而言自然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那是不是有我在，师父就不会……”
“小月，小心！”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师父一把将我抱了过去。
随后袁玲玲更是将人皮小鼓拿了出来，而方才还风和日丽的天气，竟然顷刻间乌云弥漫。看起来比大雨将至还要黑暗阴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已跑回我们身旁的白月华我愕然道：“你干了什么？”
不是让他说出事实，煽动玄门众人吗？
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月华赶忙拿出一张符箓抵挡道：“我这不是煽动的太成功，所以孟清风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吗。”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