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篝火与远处稀疏的星辰交相辉映,白天他们通过修缮平整的主干道路,很快就来到百英里之外的一座城镇附近。
庞大的队伍被留在野外的营地中,斯洛要带她去镇里,清点出几名跟随他的人。
下了马车,先看到这几张陌生的脸,弥塞瞥向不远处正在收拾东西,又或是围坐在一块的骑士,在队伍里,没有见到她想找到的熟悉面孔,也许是她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引来部分骑士们的注意。
毕竟,这支队伍里只有她一名女性。弥塞不自觉向金发骑士的身旁靠去,她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窘境,那被施加在她身上的吸引力,会不会也对这些人产生影响。
不管她内心如何想,当斯洛见到她主动靠近自己时,那种寻求庇护的乖巧模样,心底深处还是被一抹难得的柔软所抚触。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他说道。
进入城镇,弥塞跟在金发骑士身后来到一家深巷里的旅店,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在和旅店老板沟通了几句后,他们已谈妥把最上面的楼层租下,并分派两名骑士在楼梯通行处守卫。
弥塞走进宽敞的房间,终于可以独处,也不用闭塞在马车里,她把遮蔽了长发和眼睛的头披取下,少女露出柔和美丽的脸庞。
她的意识沉入储藏着许多私有财产的黑影,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魔法空间,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
触发契机是在那次和阿尔被传送进山洞,她找到某位不知名称的魔法师,刻印石碑的铭文之后,但现在她可以肯定,那是与光明为伍的力量,绝没有一丝黑暗,而与她自身相融的黑影却是更为熟悉的,浸润过鲜血,被黑暗支配的魔力。
光明与黑暗,同时存在于她。
被她随意摆放在角落的黑色封皮书,散出一丝丝黑色如蜘蛛所编织的网那样,细纫织线,上次检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变化。
忽然有人敲门,弥塞眼眸里微微散发的星芒暗淡下来,她来到门口。
打开门,站着一名年轻的深灰发色骑士。
对方看到她先愣了下,羞红着脸目光偏移过去,又举起手轻咳一声,说道,“斯洛骑士长,吩咐我把晚餐给您送来。”
“请进来吧。”弥塞退开些,给他让出位置,她看见骑士身后还有一名旅店里的侍者,穿着粗麻的衣服,双手拿着深木色托盘,上面摆放食物和汤。
汤看起来是凉的,不冒热气,不过她看起来也并不挑剔。少女柔和的与侍者轻声说了谢谢,示意他把食物放在窗口的圆桌就可以退下。
骑士冷眼的看着那名侍者趁她没有注意,把藏在托盘白布里包覆的匕首抽出来,短阔的刀刃发出寒光,想到这样的锋利刺入她温热的皮肤,他的心里莫名感到一种封堵沉闷的不快。
不过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他还没举起剑去阻止这场演技拙劣的刺杀,就看见圣女踉跄的后退,同时那名侍者被青色猝起的火焰吞噬,在无声中倒向地面。
这时,他已表现出警惕防范的样子,像一名尽职的骑士那样,把圣女完全护在身后。
虚掩的房门现在是打开的,正是站在门外,他们的骑士长所施放的攻击。
刚刚发生的事,仅是短暂的瞬间,他看见侍者在没有被火焰围住前,就已经停下呼吸,看起来异常柔弱的圣女,裙摆之下倒映在地面的黑影,像是细密的丝线拧成漆黑的尖椎,先穿透男人的脑子。
然后又更快的,隐匿起形迹,圣女比他想象的要有趣。
“他死了吗?”弥塞的手指搭扶着挡在她身前这名,年轻骑士背后的冷硬盔甲,无措呼吸着,平复剧烈的心跳。
斯洛走过来,把她从这名骑士的身后拉向自己,蹙起的眉才稍微松弛,“他还无法伤害到你,我给你换个房间。”
骑士被留下处理面目全非的焦尸,弥塞跟随骑士长来到旁边的另一间房。
他握住少女的肩骨,使她靠向床边柔软的枕头,像是思索片刻后轻轻地抚拍她的后背,因为惊吓和紧张而僵硬的身体,在宽大有力的微热手掌,一拍又一拍,如同抚慰孩子般的触碰下,慢慢放松下来。
“我去拿新的晚餐过来,你还是要吃点东西。”他说着刚要离开,就被少女拉住了手。
弥塞低着头,压制着涌出的羞涩情绪,根本不敢去看骑士此刻的面容,咬了几下唇后,才轻轻的说,“你能在这陪我吗?”
斯洛的脸上闪过诧异,他如冰山冷然的脸盯着少女,过了一会说,“好。”
事实上,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思考过,少女对他的态度和面对安亚时总是不一样,在他看来,他们两人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在觊觎她,并都与她发生过关系,他还夺走了少女的初次。
以前他曾以为,是因为安亚比他认识少女的时间更早,少女的心里才只有安亚,对他之外的人都很冷漠。
但她已没有过去记忆,仍然更愿意对安亚展露笑容。
现在,他有一种朦胧的理解,该与少女怎样相处的细微感触。
弥塞看到骑士一直紧皱着眉,并不言语,好像是在生气又或是苦恼思索着什么,她立刻就想到,他会不会正在想着怎么对付自己,如过去被关在宅邸,她极力抗拒他时那样。
少女鼓起勇气,把脸凑近金发骑士暗而莫测的面庞,在对方回向她的清冷目光下,柔软的唇贴上去。
斯洛怔愣的被她吮啄了一会,像鸟儿喝水那样轻轻的又柔软湿润的吻,在他呼吸变得急促前,无情的分开距离。
他的眸光敛起贪恋与失落之色,听见少女柔软的嗓音说,“今天不行。”
夜晚微亮的星辰闪动,旅店里也安静下来。
弥塞躺在舒适的床上,抵靠着斯洛柔韧结实的胳膊,在她熟睡之后,斯洛才轻轻下床,他走向外面问侍者要一桶凉水用来沐浴,泡了好一会,又擦干身体,才重新回到床边,把少女拢向怀里,疲惫地阖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