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肚子好[A1] 痛。”她总算喘过气来,说道。
“梁汉生那畜生捅了你一刀。”侯千群愤怒的声音。
“捅我一刀?”她大喘气,想到之前制服梁汉生后还没将他绑起来就睡过去了,所以是梁汉生醒来捅了下一刀?
“梁汉生呢?”
“被我打晕了。”
“我快死了吗?”她试着想坐起来,但没有力气,人开始咳嗽。
“看伤口不在要害,但不及时送医院,估计够呛。”侯千群道。
这里哪有医院?也就是说如果不快点从这个空城出去,她会死在这里。
“能扶我坐起来吗?”她道。
侯千群小心地将她扶起来一些,四周昏暗,只能借着月光看清屋里大概的情况。
“停电了,”侯千群找个人枕头垫在她身后,“蜡烛也点不亮。”
姜璃看了一圈,道:“易兰泽还是没出现。”
“没有,到处没看到他。”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我出去找梁汉生,发现四周越来越暗,没有灯光就回来了,你门锁着,我正要敲门,就看到梁汉生提着刀出来,我就知道出事了,一拳打晕了他,”侯千群说了遍经过,最后说了一句,“都怪我。”
姜璃苦笑摇头:“不怪你,怪我又睡过去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怎么在意自己快死的事实,想到刚才从二公子口中听来的线索。
阵眼?那是什么东西?
“还有一件事。”旁边侯千群又道。
“什么?”
“我出去时,曾经爬到最高处往远处看,边界已经在不远处了,应该就是今晚。”侯千群道。
“这么快?”姜璃又开始咳嗽。
侯千群叹气:“比我们想像的快,而且越来越快。”
那是都要被边界吞噬吗?还是反而可以回去了?事关性命,姜璃不敢侥幸,她看着窗外的月色,道:“侯队长,你觉得这里哪样东西是特别的?”
“特别的?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姜璃苦笑,她现在腹部疼的厉害,没有多少可以用来思考的精力。
侯千群以为她是受了伤神思恍惚,所以才说这么莫名的话,道:“你先躺好,伤口应该没有再流血了,事到如今我们还是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就只能等边界接近时看有什么奇迹发生。”侯千群说完叹气。
姜璃看着侯千群,道:“难得侯队长也有这么泄气的时候。”
侯千群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姜璃却道:“没到最后,就别认命,这里一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扶着床沿想下床。
侯千群这回没拦她,因为怎样都是死,现在的情况拦与不拦并没有差别,而姜璃此时的坚定,让他自觉惭愧,他扶住姜璃走出门,来到陈玉冰的房间,进门时两人差点被什么东西跘倒。
“易兰泽?”两人同时看清地上是个人,而那身形显然是易兰泽,不由大吃一惊。
易兰泽被踢了一脚,人缓缓转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眼前两人,人坐了起来,又看看四周,然后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
“你去哪里了?怎么躺在这里?”侯千群问道,他和姜璃都到这里找过易兰泽,当时并没有看到有人躺在这里。
“她怎么了?”易兰泽不答反问,人站起来,看着靠在侯千群身上的姜璃。
“被梁汉生捅了一刀。”侯千群答道。
易兰泽一皱眉,厉声道:“你是怎么护的她?”
侯千群想说话,姜璃喘着气说道:“不怪他,是我没关好门窗。”
易兰泽想到自己也不过刚出现,并没有立场责怪别人,于是没再说什么,见姜璃的样子已然是站都站不动了,候千群竟然就只是扶着她,上前将姜璃轻轻抱起,口中道:“为什么天黑了你们还不开灯,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电了,边界已经在不远处,过不了多久估计就直逼楼下了。”侯千群道。
陈玉冰房间太乱,易兰泽想把姜璃抱回苏墨染的房间,姜璃却道:“先等等。”
易兰泽道:“你都这样了还不躺着吗?”
姜璃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找找看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等侯千群将陈玉冰床上的杂物扫在地上,易兰泽才把姜璃放在床上,让她靠着软枕,姜璃此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在屋里只能照进月光,几个人脸色表情并不能看真切。
“你们可听过阵法。”姜璃喘了几下,说道。
“阵法?”易兰泽皱眉道,“古人用来打仗的阵法吗?”
“有不有可能我们现在就陷在一个大阵里?”
“不可能,阵法哪有这么玄妙?能像我们现在这种摄入心魂?这不成妖法了。”侯千群听完摇头。
“但我们现在确实在你说的妖法中不是吗?我们就暂且称它为阵法,这阵法让我们产生了这座空城的幻觉,而阵法应该有阵眼,只要打碎它,我们就能从幻觉中出来。”姜璃低声说道。
“所以你才说要找特别的东西?”易兰泽眼睛盯着姜璃,道,“你哪来这种想法?”
姜璃苦笑:“我说我梦到的你信不信?”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这些毫无根据,”侯千群否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正因为没有时间,你们才要相信我,找到特别的东西,打醉它,”姜璃却一字一句,非常肯定的说道,“照我的话去做。”
她的口气笃定,听上去几乎像是在命令,床边两人看着她,还是侯千群先开口:“不用找,看到什么打碎什么这样更快。”说着抬脚将床头柜上的台灯踢下来,踩碎。
他像是发泄,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烦躁,发泄刚才一瞬间的软弱。他一向是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却偏被囚在这个地方,而被囚进来后,一向脑子自诩不差的他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办法,还有姜璃,他一直是有些瞧不上她的,虽然在这里她总是毫无预兆的睡着,但表现出来的坚韧和冷静要远胜于他。
两人男人将屋里能看到的东西都打得粉碎,又将隔壁苏墨染家的东西也打得粉醉,这时梁汉生已经醒了,惊恐的看着两人砸东西,这是疯了吗?会不会连他也被砸死?他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当两人气喘吁吁砸完屋里所有东西,四周却仍是空城,毫无起色。
二公子说过是某件特别的东西,他当时的情况应该不会骗人啊?还是不在这里,而是在别的地方?那这样范围就大了,要到哪里去找?黑暗中,姜璃躺在床上,腹部的疼痛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感觉生命在渐渐抽离,她能再回去一次吗?再回去一次问清楚?
“你看对面的房子!”忽然侯千群叫了一声。
不远处一幢房子被边界呑没扭曲,姜璃躺在床上看不到,但猜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就在眼前了!
屋里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吞没代表的是生存还是死亡,但谁都不敢尝试,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再找东西砸!”侯千群回过头又开始砸东西。
易兰泽任他在那里砸,人走到姜璃床边,口中道:“特别的东西?如果有,那一定在这周围,我们是从这个位置来到空城,就算冲进边界,被弹回来也是在这里,连边界的走势最后吞没的也是这里。”
“但是还有什么呢?能砸的都砸了。”姜璃皱着眉,一口气喘不上来开始剧烈的咳嗽,人微微的往旁边侧身,却忽然压到一块硬的东西,她以为是床上没弄干净的杂物,却马上又回过神,奋力的伸出手,自口袋里掏了掏。
一枚孩子拳头大小的红玉被她掏了出来,两人看到它皆是眼前一亮。
等易兰泽自苏墨染家找来锤子,红玉被放在了地上,侯千群举起锤子就是一下,“叮”的一声,红玉弹出去,光线太暗,他与易兰泽花了点时间才找回来,细看,竟然一个边角都没敲掉。
“红玉有这么坚硬吗?”侯千群不死心,一定是自己使的力不够大,他将红玉摆好,用足力气又是一下,红玉又被弹开,两人又去寻找,却猛然听到隔壁有人大喊:“边界,是边界。”
三人这才想起梁汉生还被绑在隔壁,侯千群扔了锤子跑到隔壁看,正看到快速收拢的边界将梁汉生吞噬。
“被吞了吗?”侯千群看着消失的梁汉生惊疑不定。
“他在这里。”同一时间,隔壁陈玉冰家传来易兰泽的声音。
只见梁汉生从陈玉冰卧室的柜子里掉到地上。
“来到这空城时,我们三人在陈玉冰家厨房,当时他应该就躲在陈玉冰卧室的柜子里,刚才被边界吞下,应该就像之前那样,不是被吞,而是撞上边界边弹回到原来的地方,”姜璃看着梁汉生道,“但是如果这里也被边界吞了,我们还能回到哪里?”
她话音刚落,已经蔓延到隔壁的边界不住收拢来到了陈玉冰的房间。
他们最后的空间。
“红玉,快找红玉。”侯千群低着头找刚才弹开的红玉。
“在这里,”易兰泽先找到,将他放在前面的地上,道,“这次让我来。”
侯千群将锤子递给他,那头边界却已来到靠边界最近的梁汉生旁边。
梁汉生才觉得自己死里逃生,刚刚松口气,不想边界转眼又到眼前,他想着还有空间可回,竟然没有动,姜璃却大骇着叫道:“快,快把他拉回来,他已经没有地方可回了。”
然而已经晚了,边界转眼将梁汉生吞下,在梁汉生的惨叫中,三个人眼看着梁汉生被边界扭曲消失。
三个人都是面无血色。
边界还在移动,朝向三个人,侯千群退了一步,看向易兰泽,道:“我们也没机会了,这一下你可要用尽全力。”
易兰泽没答他的话,手紧紧的握了握锤子的手柄,将锤子举了起来。
姜璃和侯千群都屏住了呼吸。
“呯”的一下。
“醒了,醒了。”有人在耳边喊,易兰泽皱了皱眉,缓缓地睁开眼。
苏墨染的脸近在咫尺,他眼睛用力的眨了眨,确定那个人是苏墨染,这是回来了吗?
“别凑我这么近。”易兰泽声音冷淡的坐起身,看到一旁的侯千群也坐了起来,两人视线交汇了一下,都同时寻找姜璃。
姜璃躺在不远处,并没有醒来。
易兰泽心里一紧,站起来,起身时头微微有些眩晕,他闭了闭眼才在姜璃面前蹲下,还有呼吸,他心里一松。
“她还活着吗?”侯千群是爬过来的,上来也去探姜璃的鼻息,“还活着,为什么不醒?”
他想到在空城中姜璃被捅了一刀,看到旁边站着两个警员,指着一个警员叫道:“你,跟我一起送她去医院?”
两个警员是在巡逻时被苏墨染叫上来的,都认识侯千群,那警员听到侯千群的话马上跑上来。
“我车在楼下,”侯千群见那警员抱起姜璃,自己跑到前面,准备自己开车送姜璃去医院,出门时回头看看还躺在那里的陈玉冰,道,“带上她。”
“她已经没气了,侯队长。”留下的另一个警员道。
侯千群表情一滞,道:“那你留下处理后面的事。”说完下楼去了。
侯千群和警员走了,易兰泽看看还躺在那里的陈玉冰,忽然想到什么,人走到陈玉冰的卧室里,打开卧室里梁汉生藏身的柜子,一用力打开柜门,果然,梁汉生一动不动的缩在柜子里。
“怎么这里还有一个?”那警员跑上来,一探梁汉生的鼻息,又马上缩回手,道:“没气了。”
他话音刚落,跟着跑上来的苏墨染看到梁汉生的尸体尖叫一声。
易兰泽将她赶到卧室外,道:“我们昏迷多久?”
“不到半小时,你让我回家别出来,我看你们没动静就跑来看,看到全晕倒了,就到楼下找人帮忙,正好碰到了这两位警员在巡逻,我们正想办法送你们去医院,你们就醒了。”苏墨染道。
“才不到半小时。”易兰泽难以置信的朝后退了一步,脚下却踩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他低头一看。
是那块红玉。
苏鎏的脸近在咫尺,姜璃眨了眨眼,确定那是苏鎏的脸。
她怎么又来到这里?她还记得易兰泽奋力锤下去的那一下,是成功了吗?大家都脱离了险境,还是被边界吞噬?
她想将苏鎏推开,但只动了一下腹部就是剧痛。
“好疼。”她低低的呻吟。
“疼?我还什么也没做啊。”苏鎏边流着汗边说道,说完意识到这话太那什么,脸猛然一红。
又是会脸红的苏鎏了,不是上一次那个强势的苏鎏,姜璃看在眼里,却没多少心思考虑其中的缘由,腹部的疼痛让他说话都困难。
“相公,你能先坐起来吗?”她低低的抱怨道,“你这样压着我,我都喘不过气。”
苏鎏听她说话温柔甚至柔弱,心一软,便听话的坐起身,见她脸色苍白,以为是第一次洞房紧张的,于是生出怜惜之情,道:“没什么的,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但我会温柔些的。”
姜璃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依她的性情肯定是要逗他一下的,但想到床下还有个人在偷听,再加上腹部疼痛难忍,便没了心思逗他,道:“相公,我忽然觉得腹疼难忍,你能帮我去倒杯热水吗?”
苏鎏还挺吃她这种柔弱姿态的,没迟疑,下床去倒水。
姜璃趁他倒水,伸手往枕头边一摸,果然摸到了那块红玉,红玉泛着温润的光,在姜璃看来却如同妖光,妖异而邪恶。
“夫人,水来了。”苏鎏将水倒来,坐在床沿上。
姜璃将红玉又塞回去,想着等一下用什么东西打碎它,眼睛扫到那边摆着的玉如意,都是玉,不知道谁更硬些,但想到侯千群拿着锤子用力锤了两下都没有将它打碎,用如意来锤估计不行,况且现在自己举一下手都困难。
她皱着眉,那头苏鎏将水凑到她唇边,道:“怎么样?肚子疼的厉害吗?”
姜璃回过神,看到苏鎏脸上关切之色,又想到她几次来这里苏鎏都傲娇难相处,难得见他体贴一面,便道:“相公其实很关心为妻的吧?”
苏鎏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傲娇起来,将水杯塞进姜璃的手中,道:“你乖些听话些我当然疼惜你,但你喜怒变化太快,是我所不喜的。”
“喜怒?”
“你大部分时间冷若冰霜,但偶尔又言词大胆,牙尖嘴利。”苏鎏说道。
姜璃想起来了,她上上次还是上上上次来时,苏鎏隐晦的说过,他喜欢后者,那就是喜欢她现在这样子,而非林羽离那样的冷若冰霜,可是她并不能在这里久待,他还是要和冷若冰霜的林羽离过一辈子。
她忽然想到床下还有个二公子,看时间他该要忍不住咳嗽了,如果到时二公子从床底出来,自己现在这样子根本保不了苏鎏,就算能保住,二公子出来后对林羽离红杏出墙的诬陷,只会让这对夫妻以后的生活形同陌路。
她也不知道等一下她会回到哪里?是空城还是现实,如果是空城估计会像梁汉生那样被边界吞噬,那不如现在替这对夫妻做些什么。
她心念转动,于是说道:“相公,为妻就算冷若冰霜心里还是有你的,不过是因为远离父母,又不知道怎么与人相处,相公是我唯一的依靠却不搭理我,心里难免悲凉,但我怎么说也是名门贵女,总有骄傲,所以,所以你就不能对我好些吗?”她说着靠在苏鎏怀中,可怜兮兮,柔柔弱弱,柔顺的像只猫。
苏鎏真的是吃这一套,觉得心都要化了,眼见屋里烛影摇红,虽不似成亲那晚喜气,但此时才是良辰美景,于是将姜璃搂紧了,道:“你温柔些,我自然会对你好的。”眼看着姜璃红唇微翘,心里一动就亲了上去。
唇瓣柔软却是微凉,苏鎏不会亲吻,却有万般柔情,吮吸辗转也很让人心动,姜璃本想拒绝,奈何已经亲上来,心不知不觉跟着砰砰直跳,心里道,这样的苏鎏却是也很对自己胃口呢。
然而不期然地又想到上次苏鎏的吻,霸道的让她一时失神,那个人是谁?
她堪堪走神,猛然听到一声极低的咳嗽。
来了。
“哎呀!”姜璃即刻退开,用叫声吸引苏鎏的注意力,只希望他并没有听到,苏鎏确实没听到,他有些动情,却不想姜璃猛然退开,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怎么了?”他慌忙问道。
“腹疼难忍,相公,我这是要疼死了,哎呀!”姜璃按着肚子倒在床上,这是真的疼。
苏鎏慌了手脚,跑到门口喊道:“屏开,屏开!”
当然是无人应,他拉了下门,竟然打不开,疑惑道:“怎么回事?是锁了吗?”
姜璃更是大叫:“相公,为妻快疼死了,相公救我。”
苏鎏焦急,又叫了几声,仍是没人应,他之前吃过补药,此时汗如雨下,姜璃怕他着急发病,于是指着窗边哀叫边道:“相公,窗,窗…。”
苏鎏看看窗,会意,但他这样的贵公子何时爬过窗,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看面色苍白的姜璃,一咬牙,心道:等找到屏开,看我怎么治他。
他没再迟疑,开了窗,人爬上窗台,回头冲姜璃道:“你忍着,我马上去请大夫。”
说着从窗子出去了。
屋里就只剩姜璃和床下的二公子,姜璃又叫了几声才停下,不理会床下还有人,将红玉拿起来,忍着腹疼,放在地上,同时蹒跚着拿来了玉如意。
眼看这屋里唯一可以用的东西,先试试吧。
“叮”的一声,她使了全力,腹部被扯痛,疼的她跌在地上打滚,玉如意已经缺了一个角,掉在一边。
她挣扎着看那红玉。
果然完好无损,闪着幽幽地妖光。
“喂!你干什么?”不出所料,二公子苏潜从床底下爬出来,腰间的明珠卡在床板的雕花上,他上来就要捡起那块红玉。
姜璃当然知道他爬出来就要抢,深吸了口气,捡起一旁的玉如意,对着那红玉又是一下。
好痛,她呻吟着跌在地上,看到那该死的红玉还是没碎。
“给我住手。”二公子苏潜上来对着她就是一脚 ,同时躬身捡起地上的红玉。
看他这着急的样子,打碎红玉是对的,姜璃心里大喜,她虽被苏潜踹了一脚,但还好不是腹部,不至于太过疼痛难当,她眼见苏潜躬身蹲下,手中缺角的如意一下握紧,抬起手,这回对着的是苏潜的后脑。
极用力的一下,以至于如意都脱手,她也趴跌在地上,应该是打个正着,她趴在那里好久都动不了,心是祈祷着苏潜已经被自己打晕过去,不然以现在的伤势眼看是要活不了,如果苏鎏此时折回,他手无缚鸡之力也会一起完蛋。
好久都没有动静,她挣扎着用双手支起身子,看到苏潜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有血自头上淌下来。
不会是死了吧?
她没心思理会,爬过去,自苏潜紧握的手中将红玉挖出来,红玉依然完整无缺。
是打不碎了吗?她喘着气,因为疼痛满脸的汗,稍稍缓了缓,又爬过去捡如意。然而,如意已经自手柄处裂了,不能再用。
她瞪着手中的红玉,怎么办?总不能用牙咬吧?
她回身看倒在一旁的苏潜,想了想,爬过去,自他怀中摸了摸,摸到一样东西掏了出来,是一把小小的铁锤,头是尖的。
是了,那个他口中的大师一定知道那红玉很难打碎,所以给了苏潜工具。
她再次将红玉放在地上,想要举起锤子时,又看了一眼苏潜,不行,如果回去,苏鎏必定在这屋里醒来,到时要怎么解释这屋中还有个二公子?要知道她就是不想让苏鎏误会林羽离才将他骗出去的。
她正踌躇,转念一想,不对,二公子醒来应该在床底,而且以他现在昏迷的状态,比苏鎏和林羽离要醒的晚,当他醒来,如果听到外面丫环仆人的声音,就应该知道已经回到现实,他在红玉制造的空城中可以肆意嚣张,但现实中他还是要缩着脖子做人,所以绝不敢出来,一定是要等四下无人偷偷跑掉。
想到这里,她总算放心,也不耽误,举起小锤对着红玉锤下。
红玉碎裂。
姜璃慢慢地睁开眼,四周是雪白的墙壁,迷迷糊糊中她看到姜唯明的脸。
“你总算醒了。”姜唯明的声音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是哪里?”她张了张嘴,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
“医院,医生查不出什么原因,但你已经昏迷一夜了。”
姜璃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能回来就好,太好了。”
说完,又闭上眼。
姜璃的腹痛持续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一直住在姜唯明的住处,由姜唯明照顾他,期间侯千群来看望过姜璃一次,说了下后续。
“陈玉冰死了,黄眷说是头部被重物砸中失血过多死的,那个小偷我们已经抓到,他对所有罪状供认不讳,但唯独否认去过陈玉冰家,那么砸陈玉冰的人应该就是梁汉生,他砸了陈玉冰,想离开时,我们正好进来,所以躲进了柜子。”侯千群道。
“那梁汉生呢?”
“也死了,黄眷说是闷在柜子里窒息死的,我们还从他家找到了那个红衣女大学生死前失踪的皮包,皮包是舶来品,仅此一只,我们从一家洋行查到的购买记录,据洋行工作人员回忆购买人的长相,就是梁汉生没错了。”
“那块石头呢?”
“归档了,局长还请了道士做法封印,这像话吗?那可是在警察局。”侯千群抱怨。
侯千群又聊了一会儿,扔下着补品走了,姜璃心想,这位看不上他的侯队长,现在似乎没再把她当外人了。
这算不算患难见真情?那易兰泽呢?面都不露一下。
还是那么见外吗?
晚上。
姜唯明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在姜璃面前打开,里面赫然是那块红玉。
“我托了洋人那边的关系拿到的,”姜唯明道,他一向对新奇的事物充满好奇,这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怎么可能放过,“你看看。”
姜璃说实话对这块红玉还有些后怕,半天才拿起来,握在手心。
只一会儿松开,脸上有疑惑这色。
“怎么?”
“假的,不是这块。”姜璃道。
“有人捷足先登了吗?”姜唯明皱起眉。
半个小时后,姜唯明才从失落中缓过神,泡了壶茶,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我没见过实物,也只是猜测而已,猜测那东西是种非常先进的机器。”他喝了口茶道。
“机器?古代有机器吗?”姜璃反驳道。
“我们都没生活在古代,怎么知道在很久之前,甚至有历史记载的更早之前,那个时代没有比现在更先进的东西呢,”他看姜璃要打断,手摆了摆继续道,“上次那个钱博士给我看了张照片,那是从国外某处古墓里挖出来的,据他说那东西的工艺现在的人根本做不出来,太精细,太需要一些先进的技术了,而那东西至少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姜璃不说话了,默默的听姜唯明说。
“那个时代的东西大部分没有留存下来,因为时间太久远了,但总有一两件保留下来,并且被一部分后来人知道了它们的用法,将它们称为‘法器’,这个词你不陌生吧?至于这块红玉形状的机器被制造出来派什么用就无从得知了,应该是它有某种能力能让一定距离里的人昏迷从而产生来到一座空城的错觉,它本来应该是关着的,是你启动了它。”
“我?”
“我也是猜测,你不是两次握住它,并且第一次的时候还晕过去了吗?第二次你握了它一下,它才被彻底开启,紧接着你们几人就进了空城,不然不好解释,陈玉冰带了它这么久,为什么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但陈玉冰不是产生了幻觉,她可以看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
姜唯明摇头:“这件事在上次那起案子时我就在关注了,我还看了她之前连载的,发现她上一部中涉及的案子,与南京发生的一起案子很像。”
“南京?”
“对,在南京那边也算挺值得玩味的案子,是某家少爷与男戏子私通,被戏班里的花旦撞见勒索,于是那少爷就与戏子一起将那花旦杀了灭口,本来死个花旦起不了什么风浪,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那戏子有个相好的,对此一直耿耿于怀,不肯罢手,苦于没有人关注,也没办法,但上月前他来上海无意中看到了上海报纸上的连载,马上就联想到了这个案子,回去后一通挖,还真被他挖出了真相。你知道这个某家少爷是谁吗?”
“谁?”
“陈玉冰的未婚夫。”
“啊?”
“陈玉冰逃婚来的上海,她是不是早知道了她这位未婚夫的爱好?还有,她所写的中案情细节如此清楚,就如同亲生经历。”
“所以陈玉冰本来就能看到这些?”
“我猜是的,就如同你的能力一样,不保证别人没这个能力,只是可能陈玉冰自己也搞不太清楚自己的能力,搞不清哪些是真实看到的,哪些是她的能力让她看到的,或者她清楚自己的能力,只是怕被人歧视,假装不知道。”
姜璃半天不说话,手指轻轻的无过腹部疼痛地方,道:“爸爸,原来你跟街上的大叔大妈差不多。”
姜唯明一愣:“大叔大妈?”
“南京这种案子你也知道,陈玉冰逃婚你也知道?”
姜唯明大笑,道:“我不知道,我那一帮学生知道啊,知道陈玉冰那篇联载有多少年轻人喜欢吗?我那帮学生可对她如数家珍呢。”
“可是,你这个中年人也看了。”
“对啊,你爸爸本来就是搞这方面研究的,所以找来看了,还行吧,案子是真的精采。”
看来是被鸳鸯蝴蝶的外衣给骗了,下次一定拿来读读看,姜璃心想。
“我们再说那块玉,”姜唯明转到正题,“之所以是空城,我觉得如果有其他人,那就需要很多能量让这些人动起来,还要说话,这么多人,各自说不同的话,这是机器没办法办到的,所以除了你们几人,并没其他生命体,而后面出现的边界,停电,这些,我觉得是这机器的能量无法维持这座空城了,好理解点就是它没电了。”
“没电?”
“火车开动要烧煤,电灯要电,它如果是机器难道不需要维持它运作的动力吗?”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可是我为什么在那里会一次次的回到同一个点,遇到那位苏公子呢?”
“因为很多年前它被用来囚过苏公子,它或许有它的记忆吧,要知道它也是一件古物啊,你通过它回到那一点也合理。”
姜璃无言以对,但总觉得这些猜想太空中楼阁了,毫无根据,但也没有其他解释,她看着桌上那块假的红玉。
是谁调换了它呢?
她眨着眼,想到一个人。
易兰泽看着眼前的红玉,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散发的温润的光。
似乎就是一块玉而已。
他拿手碰了一下,冰凉,就是石头的温度。
它是什么呢?法器?阵眼?
他看了半天,终于放弃,站起身,取了布将红玉包起来,放进柜子里。
回身,自镜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手不自觉的抚过唇,陷入沉思中。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