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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缘起(1 / 1)


姜璃眼前黑了一下,又毫无意外的醒了。

醒时,不在那谷中,而是在一间卧房,卧房中弥散着淡淡地檀香味,她躺在床上刚醒来。

那耳环真是神奇,也幸亏她将它带在身边。

她起身,外面有人敲门。

她一怔,应道:“什么事?”

“夫人,少爷让你可以起床了,等一下要去大觉寺进香。”丫环在门外道。

进香?

“好。”她答了一句,下床。

幸亏是有丫环帮她穿戴,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穿这些古代的衣服,稍稍吃了点东西,被扶着出了门,果然见易兰泽,不,苏公子苏鎏正在院外等她。

苏鎏一身浅蓝衫子站的笔直,头上发髻工整的盘着,插了支颜色翠绿的碧玉簪,看上去清俊非常,尤其眉心那颗血痣,白皙肌肤一衬更是惹眼,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她,皱眉道:“怎么这么久?”

说实话苏鎏要比易兰泽瘦也苍白些,但其他就没有区别了,连神色也相近,姜璃真怀疑是易兰泽戴了个古人的头套来戏弄她,但想想,易兰泽的字典里似乎没有“戏弄”这两个闲得无聊的字,更不可能和她有一样的能力能够被一只小小的耳环带来这里。

她不说话,只是走到苏鎏的身侧,苏鎏瞪她一眼,道:“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院子,姜璃跟着苏鎏在廊中走,姜璃看过去,廊外庭院盆景假山,亭台楼阁,池塘水榭每一处都设计精致,看庭院的规模也不小,看来这苏家是个大富之家,怪不得引得手足相残,做弟弟的想杀了这位哥哥。

“相公,最近身体可好?”好像是心脏有病吧,看他脸色苍白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姜璃想了一下称呼,决定把语法也调成古人状态,问了一句。

“哼!”没想到苏鎏停下来,表情愠怒,道,“拜你所赐,把我求来的药全废了,我的身体怎么会好?”

“哦,”姜璃并没有多少愧疚,道,“其实治病可以好好找个郎中调理,不是非要吃那些药的。”

苏鎏冷声道:“我调理了一辈子仍是现在这样,你莫要再提那事,再提只会让我恼你。”说完,又往前走了。

两人走了一段,便进了厅里,一位中年妇人坐在堂中,正吹着茶沫抿了口茶,身上一件宝蓝袍子做工精细,再看打扮,一看便能猜到身份,果然苏鎏上去行礼,叫了声“娘”。

那妇人正是苏家的当家主母,姜璃愣了一下,心里想着要不要跟着叫娘。

还好妇人似乎有事说,并未在意,放下茶盏,看了姜璃一眼,道:“羽离,你进苏家也有几月了,也不是我催你们,但鎏儿是长子,且不论我们苏家这样的大家族,就算平常百姓家,生儿育女,为丈夫产下孩儿,继承香火都是最紧要的事,今日你们去大觉寺,务必要真心恳求菩萨,能为我们苏家送个乖孙,可知道吗?”

原来为这事才去大觉寺,姜璃听着那妇人说“可知道吗”,配合的点头,答道:“是的,媳妇定是真心实意的恳求。”

妇人对她的答话很满意,嗯了一声,道:“那就快去吧,进香拜佛宜早不宜迟。”

两人这就出发,一前一后两顶轿子,姜璃长这么大还未坐过轿子,只觉轿子上下晃着还挺有趣,然而才有的一点新鲜感,只一会儿便觉得有点晕,现代人晕车,原来古代人是会“晕轿”的。

她掀开窗帘微微的伸出头去喘气,看到街上人来人往,而街旁就有一家医馆,大门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坐着几个病人。

六合堂赵常芝。

她还记得那张药方的主人,只是整个明朝几百年,那赵常芝未必是她现在所在这个时间的人,她忽然意识到这事有些棘手,以她现在的身份,住在大家族里,难得出门,出门也是轿子伺候,佣人前呼后拥,又要怎么去打听那些虫子的事情?而且据上两次的经验,一般第二天醒来,她也就从这样的情境中脱离回到现实,那她到底有多少时间打听?

正想着,轿子停了下来,姜璃被人扶下了轿子,眼前是直通山顶的一排石阶,石阶往上三三两两的香客,姜璃用手挡着正面照来的阳光,实在不好估量这石阶到底有多长。

“为什么不上去了。”苏鎏下了轿,对着旁边抬轿的轿工问道。

轿工道:“夫人吩咐过,进香拜佛要诚心,所以让少爷夫人自己走上去。”

苏鎏也望了望那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板着脸道:“真是麻烦,”他嘴上这么说,转身冲姜璃道,“愣着干嘛,走了。”说着,先走了上去。

姜璃是不怕那些石阶的,但问题是她现在不是姜璃,她现在有一双只有三寸的脚,还爬山,真是要命。

一个有病在身,一个小脚,这活真的不是人干的,没爬多久,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苏鎏的脸越发苍白,姜璃扯着他的衣角道:“相公,你干脆装晕过去吧,这样佣人会背你上去。”

苏鎏白她一眼道:“要晕你晕,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这么没用?”

姜璃无语,他根本就是要晕倒的样子啊,一个病殃子还怕别人说他没用,她心里掂量了一下,翻着白眼准备自己装晕过去,人软软的往苏鎏身上倒。

苏鎏一惊,下意识的扶住,口中道:“你还真来?”见姜璃紧闭的眼忽然睁开冲他眨了眨,他表情一阵厌恶,一抽手,让姜璃直接躺倒在石阶上。

幸亏离地不远,不然真会滚下去,姜璃摔的屁股发疼,不忘揪着苏鎏的衫子下摆叫道:“相公你好狠的心。”

苏鎏看都不看她一眼,旁边的丫环慌忙将她扶起来,扶到一边休息,冲苏鎏道:“少爷,不如我们休息一下。”

苏鎏早就累极,听到丫环这么说,道:“那就休息一下吧。”说着在旁边坐下了。

丫环倒了水给两人喝,姜璃望着不远处可以看到的香烟,看来寺院已经离得不远了,她低头又看了眼旁边休息的苏鎏,他连休息也坐的笔直,一只手慢条斯理的举着杯子喝水,姜璃有心想逗他,笑道:“相公,这次我们如此诚心,这么多阶梯也爬了,菩萨定会被我们感动,回去努力一下,必定儿孙满堂。”

“努力?”苏鎏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脸红了红道,“谁要与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儿孙满堂?我跟你并无夫妻之实,再求菩萨也没用。”

姜璃一愣,想起上次来时两人正是洞房之夜,苏鎏搬去了书房,不会到现在还是分着睡吧?就因为当时给这位苏公子做了人工呼吸?可他们是夫妻了不是吗?

姜璃越发的觉得这位苏公子古怪,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她就这样乱想,旁边的苏鎏站起来道:“可以走了。”

姜璃没有动,道:“这样的话求菩萨也没用,不如就回去吧。”

苏鎏看看站在不远处的佣人,料想他们也听不到,才说道:“虽然如此,但样子还是要做的,你废什么话,快走了。”

姜璃仍是不动,竟然就进了角色了,道:“求了菩萨还没用,这不止污了菩萨的名,让我在苏家更没有立足余地,你管你去,我是肯定要回去了,婆婆问起来,我就实话实说。”终究姜璃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如果只是因为那次人工呼吸让这位女子从此不受丈夫待见,独守空闺,姜璃多少有些责任,不管这苏公子性向怎样,如果可以争取还是要替这具身体的主人争取一下的。

苏鎏看姜璃真的往回走,一把将她拉住,咬牙切齿瞪了她一眼,转而又有些吞吞吐吐,耳朵同时红起来,道:“你,你先随我去把香进了,万不可让母亲失望,我回去,回去,会考虑那件事。”

“考虑?”看他两只耳朵通红,姜璃又忍不住想逗他,“哪件事?”

这回苏鎏整张脸都红了,本来白皙的皮肤变成粉红色,道:“你,你别问那么多,太不庄重,走,走啦。”说着握紧姜璃的手,把她往山顶上扯,怕她真走掉似的。

姜璃在身后偷笑,莫名的觉得心情愉快,这人要是在现代,自己可就追啦。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香客已经到了不少,佣人将背在身上的香取下来给两位主子,两人并肩在菩萨面前双膝跪地。

姜璃当然是不用心的,只是做做样子,侧头看苏鎏闭眼向菩萨乞求,就这么侧面看他,越发觉得他鼻梁高挺,睫毛纤长,确实是副好皮相,他真是在求子吗?毕竟关键问题不在于此,估计也是做做样子,让自己的母亲放心?

一个殿一个殿的进香,眼看就进完了香,两人往回走,姜璃开始盘算着找机会打听六合堂赵常芝的事,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进香的。

苏鎏在旁边她不方便找人问,就算问到了,也不好脱身跑去找,于是说谎要去方便,苏鎏整个眉头都皱起来,道:“女子怎么能在外如厕,忍着。”

姜璃这才想起这里不是现代,女子尤其大家千金养在深闺出去的机会极少,就算出去,也只能憋着,或者在马车,轿子里备着马桶,这借口实在是找得不怎么样,但说都说出口了,也确实没有其他借口可以找来趁机溜走,便愁面苦脸的抱着肚子不肯走了。

这给别人看着实在难看,苏鎏的表情也一样难看,正想发怒,旁边的丫环凑上来,道:“少爷,奴婢看到陈家的姑奶奶今天也来进香,而且娇子也一并上来了,奴婢去问问看,或许可以借用一下。”

苏鎏表情这才稍缓,看了姜璃一眼,才对丫环,道:“去问问看吧。”

还好,不一会儿丫环回来,说可以了,这才带着姜璃过去。

姜璃真的是满头黑线,没想到在古代施个尿遁法也这么难,那更别提女扮男装怎样怎样,那根本就是瞎扯。

丫环一路搀扶着她走,姜璃可不想真的跑去那个谁家的姑奶奶那里上厕所,眼前一处人多,丫环帮她在眼前开路,扶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她看准机会,提着裙子往旁边的小道而去。

总算脱身,她这才问行人六合堂赵常芝的事。

行人看她只有一个人,穿着又富贵,表情都有些古怪,但还是仔细回忆,却都摇头说不知道。

看来那赵常芝可能不是这个时代的,或者不是这个地方的,有点难办啊?这世界这么大,又要怎么找一个人呢?看来只能直接问虫子的事了,但这个又不能逮谁问谁,易兰泽说虫族因为以虫杀人,而遭灭族,在这个时代就算有人知道也肯定是禁忌的话题,更不能随便问人了。

姜璃立在那里叹气,看来到了明代自己就是个废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远处那名丫环正在人群中焦急的找她,姜璃眼看着问不到什么,想到总不能害了人家,便往那丫环的方向走,走近时正想唤她,却见一个男人走到丫环旁边往她肩上拍了一下,丫环回头,看到那男人,没有说话,竟然就随着那个男人走了。

姜璃眉一皱,没多想,跟了上去。

一处禅房的背后,姜璃靠在墙上,可以清楚的听到另一侧两人的对话。

“我给你的那包粉末已经给他喝了吧?”是男人的声音。

“是,刚才路上时放在茶水里了。”那是丫环的声音。

“很好,等一下往山下走,他如果有什么异状,你什么都不要顾,只需绊住另一个佣人便可。”

“那个少奶奶呢?”

“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阻止不了什么?主子让留着活口,让她亲眼瞧着自己的丈夫死正好将这桩意外坐实了。”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做成意外,而不能直接将他杀了?”

“若是被人瞧出故意而为,苏家大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查到底,到时不免麻烦,对主子不利,”男人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道,“主子的意图我们做事的别管这么多,好了,你也不要耽搁太久,快点回去。”

听到那边这么说,姜璃慌忙的往外面热闹的地方跑,刚跑进人群就看到那丫环走了出来,四周望了望也混进人群,姜璃心里叹息,那苏鎏也够歹命的,上次是丹药,这回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想杀他?

她眼见丫环过来,脑中计较了一下,蹲在地上一脸悲凄,神色慌张的四处张望,等那丫环看到她,她故意转到另一边,眼睛在人群中寻找,口中道:“小红,你去了哪里?”

“少奶奶,总算找到你了,吓死奴婢了,”丫环跑上来,一把扶起姜璃,表情竟是一脸担心,“都怪奴婢粗心,少奶奶,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就好。”姜璃抓住丫环的手臂如同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大觉寺门口的地方,苏鎏早已等得不耐烦,有人摆了摊在算命,似乎生意很好,围了一群人。

“少爷,反正等少奶奶,要不你也算算看。”佣人好奇,又不敢扔下苏鎏自己跑去看热闹。

“江湖术士,胡言乱语,有什么好看的。”苏鎏一脸不屑,人站得笔直的挺在那里。

佣人没办法,只能伸长着脖子往那边张望。

算命摊前不住传来惊呼声。

“神了,真是神了,你竟然能算出我心中所想,真是神人,神人啊。”

“老神仙,前月你说我老婆能生一对龙凤胎,男孩儿右手有一颗胎记,果然全给你说中,一分不差,来,这些喜蛋你拿着,一点心意啊。”

“对对对,老神仙上次你说我胸口有病,我还不信,幸亏听你的话去查了,果然是,多谢老神仙啊。”

“似乎真的挺准的,”佣人听得心动不已,对着苏鎏道,“少爷,反正等少奶奶,不如我们去算算?”

苏鎏也全将那些话听进去了,虽然他平时不太信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但此时确实也有些好奇,听佣人又来央求他,他想了想,人走了上去,且看他算的准不准。

本来一众人在那边吵闹,看到苏鎏一身华服,气度不凡的走来,都噤了声。苏鎏走上去,看清摊前坐了一位中年人,长相一般并无神仙的仙风道骨,两眼睁着,眼球上都有层白色的膜,应该是眼盲之人。

“我算命。”他在中年人摊前坐下。

“公子有心疾。”那中年人等苏鎏坐下,开口就道。

苏鎏一惊,既未诊脉,他双眼又瞎,怎么知道他有心疾,却故意满不在乎,道:“除了这些,你还算出什么来?”

中年人一拢下巴上的几根胡子,道:“我还算出,公子有杀身之祸,就是今日。”

旁边人顿时炸开了锅。

姜璃已经回来一会儿了,见苏鎏坐在那算命摊前,刚走近,就听到算命的中年人说出这么一句话。

可真准啊。

本来扶着她的丫环手明显的一颤,姜璃回头看她,她面露愤怒之色,说道:“这算命的怎么可以这么胡说,少奶奶,你别放在心上。”

反应倒挺快,姜璃不置可否,抬头看那算命的两只眼睛都结了层白内障,双眼全盲,看着他,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简直胡言乱语!”那厢苏鎏旁边的佣人已经跳起来,一把抓住那个算命的衣领,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是琅琊庄的大公子,这么尊贵的人物怎么可能有杀身之祸,你再胡说,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那算命的毫无惊恐之色,笑道:“人命天定,管他三教九流还是皇孙贵族,天想收他时,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你还敢胡说八道!”佣人做势要打。

“屏开,”苏鎏大声喝住,道,“算了,既然是算命,哪可能只听好命,他既然这么说,那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活过今日。”说完他站起身,冲那算命的哼了哼,甩手而去。

回身时正好见姜璃站在身后,愣了愣,随即怒道:“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姜璃眼睛还看着那算命的,心里盘算着这算命的怎么算出苏鎏今天有杀身之祸?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正要上去问清楚,被苏鎏一把扯住,道:“都是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才让我听到这胡言乱语,还不快走了。”

说着手一松,负手离开了。

姜璃再看那算命的,已经被其他香客围住,旁边的丫环催了一句,她想想还是什么也别问,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一转身,跟着苏鎏走了。

两主两仆就这么下山。

下山相对比上山轻松些,苏鎏因为听到刚才那算命人的话,火气还未消,本来就话少,此时更是闷得吓人,一路上始终没有好脸色。

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本来还觉得下山轻松,走了不多久,便觉得下山更惊险,小腿开始打抖,每跨一步都艰难,四个人越走越慢,苏鎏本来是自顾自的走,此时不得不回头想让佣人扶,一回头却看到姜璃紧跟在身后,顿时更没好脸色,道:“你跟这么近干什么?”

姜璃也累的很,喘着气道:“怕你有杀身之祸。”这是实话,刚才偷听来的话中,只知会有异状,却不知道什么异状,还是那句话,她警察的自尊可不希望有人死在她面前。

苏鎏听她这么说,怒道:“鬼话!”说着愤愤的在路边坐下,道,“休息一下。”

四个人于是停下来休息,丫环忙着倒水给两人喝,姜璃留意了下,并没有发现丫环动什么手脚,却不敢再喝那杯水,只是拿在手中。

不远处有一大片杜鹃花开得漂亮,风一吹有淡淡的花香飘来,姜璃看身旁的苏鎏,看他也正看着那一片花海,本来生气的表情不知不觉中缓和,眉眼沉寂迷人,刚刚喝过水的唇上淡淡的水渍未干,眉心那点红痣与那满山红争艳,俊逸又惑人。

苏鎏看着花,而姜璃看着苏鎏,各自惊艳,然而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笛声,如一片暖白中划过一道清凉的碧,苏鎏自那片花海中抬起头,听着那笛声道:“哪来的笛声。”

说话间,人已经站起来,跨离脚下的石阶,循着那笛声而去。

旁边没有山道,只有杂草和灌木,苏鎏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前走,脚下被岩石跘到,打着趔趄,他全不在意,继续循着声音而去。

不妙。

姜璃站起来。

“少爷,你要去哪里,危险。”旁边的佣人也看到,想上去阻止,人刚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被什么东西跘了一下,没有站稳,人竟然自石阶上滚了下去,连滚好几级台阶,最后停下在那里不动了。

路过香客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纷纷上去看究竟,姜璃分明看到似乎吓愣在那里的丫环脸上现出一抹诡笑,不慌不忙的收起伸出去的脚,这才也往佣人的方向跑过去。

没有人注意苏鎏了。

姜璃一咬牙,提着裙子朝苏鎏追去。

三寸金莲在山地上异常难行,姜璃拼了命的追上苏鎏,扯住他的衣袖,叫道:“你要去哪里?”

苏鎏表情迷惑,人还要拼命往前,口中道:“不知道,反正我必须往前。”

笛声未断,苏鎏挣开姜璃往前走,姜璃停在那里,脑中一个想法冒出来:笛声,不受控制,上山时偷偷放进茶中的药粉,这一切与她在现实的遭遇太相似。

苏鎏已经走得很远,姜璃额上直冒汗,如果跟现实中的一样,苏鎏这是要跑去喂虫子吗?她干脆把裙子撩到腰间,忍着脚上的痛向苏鎏追去。

苏鎏已经穿过那片花海,姜璃跟上去,看到再往前竟然就是悬崖,而苏鎏犹如未觉,直接往悬崖跑去。

原来不是要喂虫子,是要用笛声引他跳崖,这才像一场意外,姜璃边跑边解下腰带,朝苏鎏跑。

苏鎏跑到崖边,终于抗拒起来,毕竟跳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但那笛声在催,他抱住旁边的一棵枯树不肯往前,人却忍得难受,那棵树不算大,早已枯死,被一用力竟然拦腰折断,木屑纷飞。

那头笛声更张扬,苏鎏咬牙忍着,唇角流下血来,而这时姜璃正好跑到,她本也是看到那棵树,想用腰带将他捆在树上,现在眼看不可能,苏鎏还在往崖边挪,眼看就要跨下去,她管不了那么多,快步上去,一把将苏鎏抱住,见他挣扎,拿着手中腰带将他和苏鎏紧紧捆住,使出学过的擒拿,双手双脚像无尾熊一般整个将苏鎏缠住,将他压在自己身下。

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没有那么顺手,何况苏鎏一米八出头,又是男人,虽然生着病,却受到笛子的控制,力气大得出奇。

两人在崖边滚了几圈,眼看就要滚下崖去,姜璃急中生智,用头狠狠的撞苏鎏的头,顿时眼冒金星,而苏鎏竟然没有被撞晕过去,还没来得及再撞他一下,崖边的石头一塌,两人同时滚下崖去。

她应该不会死吧?她应该会回到现实吧?

掉下去时,姜璃是这样想的,甚至感到庆幸。

但是。

接踵而来的是好几次的撞击,内脏似乎要砸裂开来,然后,好久都动弹不得,不是梦吗?这回身体感受为什么这么真实?

笛声似乎消失了,姜璃睁开眼,一张脸与她近在咫尺,是苏鎏。

她没有回去。

苏鎏双眼紧闭,似乎晕了过去,她试着动了一下,苏鎏竟然就醒了,与她对视。

呃。

两人呈原来的姿势躺着,她的双臂搂紧他的脖子,手腿紧紧的盘在他的腰间,她在下,苏鎏在上,两人间还绑着腰带,毫无间隙。

“松开!”苏鎏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两人的姿势,额头上一块地方被姜璃撞得通红,他的脸却更红,嘴唇直发抖,又说了一遍,“松开。”

姜璃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了,但身子疼得实在懒得动一下,说道:“再等一下,让我缓一下行不?”

“不行,松开!”苏鎏的脸红的可以煎鸡蛋了。

姜璃道:“那你自己松。”

苏公子于是乱动了一阵。

“腿别缠着我的腰,松开。”苏鎏的声音竟然有点哑。

姜璃于是去动腿,半晌,道:“好像断了,动不了。”

“你!”苏公子又乱动了一阵,然后抬头看姜璃,道,“你捆的时候把我的手臂一起捆进去干什么?”

“这个…,”姜璃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试着松开了抱住苏鎏脖子的手臂,但两人间仍捆着绳子,所以还是紧贴在一起的姿势,她又想去解绳子,但发现双臂根本没有力气,连抬一下手也困难,于是又摊下来,道,“我再缓缓。”

苏鎏是趴在姜璃身上的姿势,拼命的往上仰起头,不想靠在姜璃的身上,但实在辛苦,好几次要垂下来,又拼命的往上仰,口中道:“你缓好没有?”

姜璃动了动手臂,还是没力气,她看着苏鎏一脸辛苦,哭笑不得,道:“身体都贴着了,你还在乎头靠在我身上?”

“这不庄重,我不要。”

“庄重个鬼。”

“林羽离你故意的。”

姜璃大笑,摊在那里,道:“我是你妻子,故意又怎样,乖乖靠着,别折腾,让为妻我缓一会儿。”她还真不是故意的,刚才跌下来时她是垫底的,一条腿断了,双臂被撞得麻木,是真的动弹不了,可这人偏一副贞洁被玷污的表情。

总算苏公子扛不住,不情不愿的靠在姜璃的颈间,刚才的徒劳无功花掉了他所有的力气,此时拼命喘着粗气,全从姜璃的领间灌进去,惹得姜璃直笑。

“好痒,相公,不要啦。”就算此时她也不忘逗他,声音娇羞,她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现在不是她的身体,也不是现实,所以更加故作非为。

果然苏鎏被激得又仰起头,脸又是通红,骂道:“你乱叫什么?”

“痒啊,相公,很痒。”

“林羽离,我回去休了你,马上休了你,”苏鎏气急败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身体动了几下,催道,“动,快动。”

姜璃就差没哈哈大笑了,硬憋着,娇羞的说道:“相公,你一面要休了我,一面又让我动,为妻好为难。”

苏鎏的脸“噌”的一下,烧起来一样,声音都变了,道:“我让你动是让你解绳子,你胡说什么?”

姜璃抬了抬手,手上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却赖着不动,盯着苏鎏通红的脸,忽然又正色起来,道:“我是你妻子,肌肤之亲天经地义,跑哪里去理论都不会说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当我像毒药一样。”

苏鎏一怔,没想到她这时候忽然这么问,皱眉,道“我要娶的是守礼识大体的女子,而不是像你这样举止轻挑大胆,毫不庄重的女人,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我苏鎏。”

“守礼?什么都规规矩矩吗?两人独处时也一样?”

“当然。”

“那要怎么生孩子?”

“我,我自然会安排的。”

“连碰触都说是不庄重,怎么安排?”

“碰触当然是可以的,只是不能像你这般轻挑。”

“轻挑?”姜璃眼睛往下看了看,道,“那么请问相公,你现在顶在为妻小腹上的东西算不算轻挑?”

姜璃毫无意外的看到苏鎏的脸“秒红”了,这次他竟然没有反驳,而像是被姜璃大胆的话吓住了,看着姜璃,姜璃原来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替自己身体的主人讨个公道,但说着说着就成了现在的局面,她以为自己是局外人无所谓,但下一秒脸也红起来,两人就这么互看着。

好半晌。

“你还算是女人吗?”苏大公子边红着脸边咬牙切齿,“大家闺秀会说出你这样的话吗?”

姜璃被他吼得一愣愣地,就差没捂耳朵,心想,既然都扯到这个话题,那不如说个清楚,于是说道:“相公,你那东西似乎例愈演愈烈了。”

“谁,谁让你一直动!”苏鎏说话都结巴了。

“相公既然这么讨厌我,就不该有反应。”

“那是意外。”

“所以谁都可以,不管是不是守礼的女人,谁都可以?”

“不是,不是,说过是意外。”

“我的命好苦。”那边抽噎起来。

“林羽离你够了!”

两人闹得欢。

“人还活着吗?”忽然的,从上面传来一个人声。

两人顿时都静下来。

“快,快把绳子解开。”苏鎏催道。

姜璃不理他,解绳子需要时间,当然是先求救,张嘴准备答,苏鎏忽然低下头来用嘴堵住她的嘴。

姜璃脑中一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人是忽然开窍了?只是开窍的不是时候吧?

好一会儿苏鎏才松开,脸又是红的,说道:“先松开绳子,我可不想有人救我们的时候,看到我们这样,太不庄重。”

姜璃傻眼,原来不是开窍,道:“叫救命比较重要吧。”

“你再说,”他的唇又凑上来,刚刚相触过的唇上带着唾液的晶亮,竟然有些诱人,苏公子此时毫无羞耻心,“快解,不然我…。”

如果可以姜璃还真想再逗他,但此时真的救命比较重要,手上虽然还没多大力气,但已经可以动了,她咬牙拼了命的去解那个绳结,刚才为了救苏鎏,那个结竟然打得很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怕上面的人走掉。

好不容易解开,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从上面抛下一根绳子来,只听有人道:“如果还活着,就抓住绳子,我把你们拉上去。”

苏鎏爬过去想拉住。

“等等。”姜璃一把将他扯回来,她忽然想到,上面的人如果就是那个想杀苏鎏的人怎么办?

“做什么?”苏鎏回身看她。

“我腿断了,你先让我上去。”自己先上去,看看上面的人究竟是谁,反正人家想杀的人不是她。

苏鎏看看她歪在一边的腿,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见姜璃爬过来,把手中的绳子系在她的腰间,然后拉了拉绳子,冲上面道:“用力拉。”

林羽离是个很娇小的女子,轻易地就被拉了上来,江姜这才看清,她们并没有掉到崖底,而是掉在了离崖顶不远的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也亏得两人命大。

姜璃被拉上去,看到拉她上来的是一个年轻和尚,看上去二十不到,看到姜璃时,笑着道:“还有位施主在下面吗?”

看来是寺里的和尚,不像坏人,姜璃稍稍放心,看他竟然在笑,有些古怪,道:“我们差点摔死,你笑什么?”

和尚抓抓光光亮的头,仍是在笑,道:“施主有所不知,你们能掉在那块石头上也是你们的缘分。”

“缘分?”

“是啊,那石头叫‘命不该绝’,山上大觉寺的创寺高僧戒空师祖还未出家时因为走投无路想跳崖自杀,结果掉在了那块石头上,他在那块石头上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终于大彻大悟,被人救起后,就在山上建起了大觉寺,说起来这块石头是本寺的圣地呢,只是太过危险,所以不准寺僧上去修行,”和尚边说边又把绳子扔下去,“问我为什么会笑,是因为,你们被‘命不该绝’救起,也算有佛缘了。”

和尚虽然年轻,力气竟然很大,一边跟姜璃说话,一边已经把苏鎏拉了上来,万丈深渊在脚下晃,苏鎏被拉上时脸色苍白,抚着胸口倒在地上。

姜璃慌忙爬过去,将他平放在地上,一只手轻轻的抚他的胸口,总算过了一会儿苏鎏顺过气来,和尚在旁边看着,伸手搭苏鎏的脉,见苏鎏睁开眼,念了声佛号。

“你怎么知道我们掉下崖的?”坐了一会儿,姜璃问和尚道。

和尚的手指仍搭在苏鎏的脉上,道:“是赵大师说的。”

“赵大师?”

“就是大觉寺门口那个算命的,他跟我们方丈师父是好友,算的命可真是准,”和尚说着,松开搭着苏鎏脉上的手,站起来道,“脉相稳一些了,走,我带你们去见赵大师。”

和尚说着,看看姜璃,也不忌讳,蹲下身,道:“你走不了,我背你吧。”

换作的别的女子,被个年轻和尚背着算怎么回事,但姜璃才不在乎这些,伸手趴上去道:“多谢小师父了。”

苏鎏眼看着姜璃就这么趴在一个和尚身上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忍气吞声的跟在身后。

还好和尚是顺着小路走,没有走大路,不然一路上被众香客瞧着,更不成样子,因为要照顾苏鎏的身体,所以走的极慢,好不容易才回到大觉寺,和尚直接绕到后院,自后门进去,将两人带进一间厢房。

一进厢房便是一股茶香,一个老和尚正和一个中年人在对坐饮茶,而那中年人正是那个算命的。

年轻和尚将姜璃放下,也不多话,向老和尚行了个礼就出去了,留下苏鎏和姜璃在里面。

苏鎏刚才发心疾,接着又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人已经吃不消,年轻和尚刚离开,他竟然站不住,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姜璃被放在一张椅子上,行动不便,眼看着苏鎏晕过去,正要单脚下地,那边的老和尚念了声佛号,已经走到苏鎏跟前,将他抱起,放在旁边的塌上,伸手搭他的脉,搭了一会,自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了颗药丸塞进苏鎏的嘴里。

“已无大碍了,女施主放心,”老和尚回头对姜璃道,人又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多谢师父。”姜璃点点头,视线回到那中年人身上,至始至终他都在喝茶,一双眼睁着,结着一层白膜。

“大师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掉下崖去的?”她开口问那中年人。

中年人放下茶杯,道:“自然是算出来的。”

算出来?听上去多少有些玄乎,但姜璃随她老爹,虽然相信科学,却不排斥会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比如说她自己的能力,她在心里计较了一下,心想这大师真有超能力也不一定,便问道:“那师父能不能帮我算个人的去向?”

中年人一愣,用那双空洞的眼“看”着姜璃,道:“这个我算不出来,算谁的命,那个人就必须在我面前才行。”

姜璃有些失望,他本来想问赵常芝的去向,现在又不行了。

她回头看塌上还未醒来的苏鎏,想到既然赵常芝问不到,那不如直接问虫子的事,或许这算命的知道一些。

心里斟酌了一下,姜璃才道:“其实今日坠崖之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忽然转了话题,中年人愣了一下,道:“怎么说?”

“我相公的体内不知被放进了什么东西,方才下山,我与相公好好坐着休息,忽然一阵笛声,我相公便不受控制般,中了邪似的,寻着那笛声去了,接着就走到崖边欲跳下去,拦也拦不住,”她眼见中年人的表情变了变,接着道,“大师,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说是有一类人,以虫杀人,将虫卵放入人的体内,利用笛子控制母虫散发气味,从而催动人体内的虫子,达到控制人的目的,你说我相公是不是被人喂了虫卵,受虫子所控?”这样问其实很突兀,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直接就扯到那些虫子,但姜璃管不了这么多。

果然中年人的表情大变,人竟然站起来,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看他这样反应,姜璃知道自己压对了,反问道:“大师也知道此事?”

中年人怔了怔,道:“虫族以虫杀人,知道此事的人并不算少数。”

“只是极少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以虫杀人的,夫人是从何而知的?”一旁的老和尚却说道。

“我如何知道不重要,我只想问两位,可有解法?”对姜璃来说,这才是关键,找不到赵常芝,并不一定这里就没人知道治这些虫子的方法了。

中年人却摇摇头,又坐回去,双眼空洞的“瞪”着地面,道:“不知,若有解法,我也不会现在这样子。”

这句明显话里有话,姜璃不由问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姜璃说,半晌才指着自己的眼睛道:“看到我眼中那两团白雾没有,那不是白雾,而是全都是虫子。”

姜璃一怔,瞪大眼,盯着那层白膜,忽然间就想起来,某一天她在警局外,将早餐送给一个两眼同样有白膜的算命老人,那老人提醒她不要出远门。

“虫族以虫杀人,就是往人肚子里放虫卵,再用母虫发出的气味催动,之后要杀要剐,全受虫族控制了,但还有更可怕的,”中年人扶着椅子又坐下来,道,“有极少的人会被用来培养新的母虫。”

姜璃张大嘴,大体已猜到中年人后面要说什么。

“我就是那极少数的人,很多虫在我体内,长到一定大小就会相互蚕食,剩下最后一条时,它会再把我吃掉,成为母虫,所以当我眼睛里的白雾开始消失,也就是我的死期到了,”他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被自己吓住了,停了停才继续道“幸亏我被当作新一代母虫培养的盛器后,那条老的母虫似乎无法再用气味控制我,我才有机会逃出来,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解法。”

他这样的形容实在太恐怖,姜璃额头上冒冷汗,喃喃,道:“大师,我知道一个人,他有解虫的药方,只是不知道他在不在世。”

“何人?”中年人和那老和尚同时问道。

“六合堂赵常芝。”

“赵常芝?”

“是,世事无常的常,灵芝的芝,两位可有听过。”

中年人与那老和尚都愣住,一脸古怪。

姜璃发急,道:“可听过?”

老和尚道:“施主听谁说这个人有解法?”

姜璃一怔,反问道:“师父难道认识这个人?”

老和尚看看旁边的中年人,中年人缓缓道:“说来很巧,我也叫赵常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赵常芝。”

这回轮到姜璃愣住了,看了那中年人半晌才回过神,问道:“你叫赵常芝,那可开过一个医馆名六合堂。”

中年人摇头,道:“不曾。”

姜璃简直头大,谁说找到赵常芝他就一定开个医馆叫六合堂,隔几年再开也有可能,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事情到此处显然是又卡住了,姜璃想了半天,才对那中年人又道:“我找的赵常芝配了一张药方可以杀死那些虫子,大师有没有在配这样的药?”

她见中年人不答,脑中回忆了一下,将从易兰泽那单古董药方上看来的几味药报了出来,果然看到中年人的表情越来越古怪,最后整个人都颤起来,向着姜璃的方向道:“你怎么知道我药方里的内容?”

听他这么问,姜璃一把抓住中年人的手臂叫道:“大师,你就是我要找的赵常芝。”

一个已婚妇人,之前知道那么多事已经够让人奇怪,如今毫不避嫌的抓着个男人的手臂就更让人费解,中年人往后缩了缩,又问了一遍:“夫人怎么知道这张药方的事。”

姜璃此时没对着赵常芝的脸亲已经不错了,见他受惊吓似的往后缩,这才意识到自己仍在明朝,心里想了一下要怎么答才合理,半天才道:“是我过世的祖母托梦告诉我的,说是我相公会有难,必须要找到一个叫赵常芝的人,他可以帮我,那几味药就是她在梦中报给我的,只是没报全我便醒了,之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才知道。”

古人果然信这一套,那赵常芝竟然很有些遗憾,说道:“夫人报的那几味药正是我配出来的一部分药,可惜夫人没有听全,不然,那药方就能配全了也不一定,真是可惜了。”

姜璃一怔:“药方没配全吗?”

赵常芝道:“最后几味,我绞尽脑汁,也请方丈大师一起帮忙,但实在是无计可施。”

“无计可施是什么意思?”

“我与方丈大师想到要配什么药,但却得不到。”

“配什么药?”

“虫族人的血。”

“虫族?”

“虫族之所以能控虫却没有虫进入他们体内,是因为他们自小就吃一种药草,这种药草我们吃已经来不及,但他们日积月累吃了几十年,血中的药性就极强,只要得到几滴就可以了,只是,”赵常芝皱起眉,道,“只是找到一个真正的虫族人不容易,江湖上想雇他们杀人,也是见不到真人的,我们就算找到虫族人,让他束手就擒给我们取血更不容易。”

“大师身上的虫是怎么中的?”姜璃沉默着听完,忽然问赵常芝。

赵常芝一愣,随即明白姜璃要问什么,道:“我在深山采药时被几个虫族人抓去虫寨,那时他们的母虫即将死去,便拿我来培养新的母虫,我侥幸逃出来,如今我为了配药,曾经想找到那处虫寨,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姜璃皱起眉,一时也想不出到哪里去找个虫族人来。

“不过,现在我们可能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赵常芝道:“苏公子会往崖下跳,当时那母虫必定在崖下,而母虫在虫族人眼中就是圣物,有母虫的地方,操纵它的虫族人必定就在附近。”

姜璃一愣,她只是为了问虫的事情,才胡诌苏鎏中了虫,谁知道他当时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哪有这么巧真的中什么虫?

“我只是猜测我相公今天的症状与那些虫子有关,万一不是呢?”

赵常芝却道:“你以为我怎么算出苏公子今天有杀身之祸的,是因为我嗅到他身体里虫子的气味,我便知道,必定有人要杀他。”

姜璃不由吃惊的看向那边还在昏睡的苏鎏,不会吧,真的中了?

“我体内有虫,虽然不是同一条母虫所生产的,但也会有感应,只要这里确定有母虫,我就能感应到它的气味,”赵常芝道,“母虫所控制的猎物离不开它气味的范围,只要苏公子还在这里,就说明母虫也还在这山上。”

一旁的老和尚道:“那事不易迟,我们马上去找。”

他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传来笛子的声音,时远时近,赵常芝叫了一声:“不好。”

姜璃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虫族人竟然杀了个回马枪,她转头看躺在榻上的苏鎏,道:“大师,他好像要醒了。”

赵常芝道:“笛声一催,他体内的虫子就会醒来,他马上会醒,”他转头冲老和尚道,“得将他绑起来。”

“暂时不要,”姜璃却道,见两人一脸疑惑,她说道,“他会带我们找到母虫的所在。”

“万一苏公子有危险?”

“如果得不到虫族人的血一样会死,不如让他们带我们去找虫族人。”姜璃道。

果然苏鎏一醒就不由自主的随着笛声而去,老和尚和赵常芝立即跟了出去,姜璃一条腿断了,行动不便,只能在屋里等着。

时间已经是下午,为了今天的事,她连中饭都没吃上,此时只剩下她一个人,才觉得饥肠辘辘,正要拿佛案上的供果吃,却听屋外一阵吵闹,接着门一下子被撞开,之前那个年轻和尚冲进来,身上背着苏鎏。

“怎么回事?”

“人被困在这院中了,女施主,你和这位施主待在屋里不要出来。”说完他把苏鎏往塌上一放,又跑了出去。

苏鎏是醒着的,只是相当虚弱,姜璃单脚在那里挪了半天才挪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鎏面如死灰,捧着胸口道:“虫子,好多虫子想吃了我。”

感情是被吓得,姜璃道:“在外面吗?我去看看。”

人刚想动,手却被苏鎏紧紧抓住,道:“别去!”

姜璃笑道:“怕我被虫子吃掉?”

苏鎏还是抓紧了她的手道:“反正别去,这种场面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看的,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

姜璃只觉得苏鎏的手冰冷,显然是那些虫将他吓得不轻,但却是难得的顾及到她的安危,姜璃于是没有再想出去,而是在榻上坐下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苏鎏的呼吸还是急,闭上眼道:“别问这么多,待着便好。”手还是抓紧了姜璃的手没放开。

姜璃知道他怕极,于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玩笑道:“是危险的事吗?相公可要保护我。”

苏鎏睁开眼,看着姜璃,没好气的说道:“我这副样子怎么保护你,如果外面的虫子进来,你就快逃。”

“那相公你呢?”

“你管你逃就好。”

“可是,”姜璃指指自己断了的腿,道,“我可能没法逃。”

苏鎏这才想到姜璃断了腿,一时无言。

姜璃看他神情,笑道:“若不能逃,与相公死在一起,为妻的心悦诚服。”

苏鎏狠狠瞪她一眼,道:“说什么鬼话!谁要跟你死一起?”说完松开她的手,干脆背过身去了。

姜璃任他闹脾气,听外面打斗声不断,心里清楚那虫子非常难对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会不会真的冲进来,要了她和苏鎏的命?

“你在崖上时为什么要救我?”姜璃正自乱想,榻上的苏鎏背对着她忽然问道。

姜璃一愣,这是要开始感激她了吗,于是道:“你是我相公我当然是要救的,倒是相公,好好的为什么要跳崖?”

“谁跳崖,我只是当时头有点晕,”苏鎏猛的转过来,瞪着姜璃道,“若不是你硬要与我绑在一起,份量太重,那崖边的石头会塌下去吗?我们也不会滚下崖去。”

嘎?这人真是…。

姜璃气极反笑,道:“既然说没想跳崖,为何要说救这个字呢?”

苏鎏语塞。

姜璃又追问道:“崖底到底有什么,让相公撇下为妻,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她是故意气他,果然看到苏鎏咬了咬牙,又背过身去,道:“我没跳崖,等回了家也不许胡说八道,不然我休了你。”

又是这样的威胁,这男人就没有其他花头了?姜璃实在懒得跟他说话,而就在这时,忽听外面老和尚的声音在喊:“住手,赵施主!”

那一声叫得特别响,闷雷似的,将屋里两人吓了一跳,姜璃扶着榻站起。

出了什么事?

外面又猛地静下来,姜璃有些沉不住气,榻上的苏鎏也转过身来。

等了一会儿,门外依旧没有动静。

“我去看看。”姜璃扶着榻就要往外挪。

“你坐着别动,我去。”苏鎏一下子坐起来,但抚着胸口又躺了回去,脸色痛苦万分。

姜璃拍拍他道:“你就躺着吧,我看一下不会有事。”

说完,忍着痛往门口移,身后苏鎏还叫着让她别过去,她没理会,移到门口,想也没想的一把将门推开,扶住门框往外看。

外面一片狼藉,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被刺中了胸口,歪斜的躺在一个木箱里,而握着刺中孩子那柄刀的人竟然是赵常芝。

怎么回事?哪来的孩子?姜璃心口猛跳,一时愣神的看着那柄刀,而下一秒,忽觉耳边生风,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扯出屋去,姜璃只觉得一个人的手臂自身后环住了她的脖子,同时有一把刀顶了上来。

“你们杀了我的虫后,我也要你们陪葬。”身后那人喊着,声音颤抖显然人很激动。

这突来的变故,让院中另外三个人回过神来,老和尚首先发话道:“这件事与这位女施主无关,你放了她。”

“什么有关无关,我的虫后死了,谁都该死。”那人已经失去理智,说话间,握匕首的手已经举了起来。

本来这样的挟持对姜璃根本不算什么,分分钟可以解决的事,但坏就坏在她现在断了腿,而且身体也不是自己的,是个不到一米六,瘦小柔弱的女孩子,她根本施不出力来,之前坠崖,现在又要被砍,看来这回是真的能回到现实了。

脑中这样想着,忽听身后的人闷哼了一下,举刀的手也不自觉的顿了顿,姜璃哪可能放过机会,张嘴对着环住她脖子的手臂就是一咬,手肘同时向那人的腹部狠狠撞去,等那人吃疼大叫,她已握住那人拿刀的手臂,反扭在身后,那人不得不跪倒在地上,丢了刀,痛叫不止。

下一刻年轻和尚已经跳过来,将那人制住,一拳打晕过去,姜璃因为勉强用断了的腿施力,已经一头一脸的冷汗,想到刚才身后那人的闷哼,她不由得向后看,一只鞋掉在她身后的地上,再向后看过去,苏鎏倒在门口,晕过去,一只脚上的鞋已经没了。

这人…。

姜璃无端的心头一暖,也不管其他人,一下下的往苏鎏的方向挪。

年轻和尚将人绑了起来,姜璃坐在门槛上,看苏鎏呼吸微微有些急,脸色越发的白,连唇也有些发紫,她扶着他的头让他枕在她的腿上,一只手轻轻在他胸口帮他顺气,眼睛这才看向那个人。

那人瘦小而黝黑,不像是汉人,双眼满是凶光却又带着无边的绝望,这就是虫族吗?

年轻和尚等着老和尚下命令,老和尚摆摆手,向赵常芝走去,赵常芝已经抽出了刀,因为看不见,眼睛四处转了转,问道:“方丈大师,母虫真的给我杀了?”

老和尚念了声佛号,双眼怜悯的看着木盒中的孩子,有一条拇指粗细的虫子从孩子的口中露出一个头,已经死了,道:“是。”

“那母虫很大吗?为何我那一刀像是刺入人体一样?”

老和尚叹气,道:“是,很大。”

姜璃在一旁看着,立即明白,赵常芝是不知道自己所杀的母虫是个人,而老和尚是在骗他。

只听老和尚又是叹了口气,冲年轻和尚道:“明心,你从虫族身上取几滴血,然后交由官府处理,就说此人在寺内行凶,想他没了母虫也不可能再造什么罪孽,切记今天的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转头又对赵常芝道,“赵施主,你速去配药,药方若成,不止可以救自己性命,从此虫族行凶便有破解之法了,也是功德一件。”

年轻和尚点点头,拖着虫族走了,赵常芝则跟随其后。

等两人离开,老和尚这才回头看姜璃,道:“女施主,今天的事请不要与他人提,这虽是人,但已成了母虫的盛器,已成妖物,人人可诛,赵施主杀他不算造了杀孽,何况他根本看不见,若天道追究全由老纳一人承担。”

姜璃点头,道:“我明白的,”说完再看一眼那边的孩子,皮肤青紫,两颊干瘪,像一具干尸,而一截虫尾自他的口中露了出来,样子相当恐怖,想了想,“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大师是怕赵大师愧疚,才骗他的?”

“老纳没有说慌,只是不说,”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虽然撇清干系,神情却是内疚的,说道:“母虫究竟什么样子,在这之前我和赵施主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它会盘据在人体内,被那虫族装在一个木箱中,随身带着,那孩子尚有口气在,虽已化妖,但总是条人命,赵施主看不见,是循着虫子的味道去的,那些金色的虫子并不攻击他,可能也是嗅到了他身体里培育的母虫气息,所以杀这条母虫,他比我们更容易,看不见,也许是佛祖的慈悲。”

姜璃道:“这事没什么可愧疚,这孩子成这样早已是死人,赵大师不杀他,他会杀更多的人,怪只怪那虫族连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也不放过,请放心,方丈,今天的事我不会提,就当赵大师杀的是条虫,还有,”她低头看着还在她腿上昏睡的苏鎏道,“我看我相公知道的并不多,不然就不会吓晕过去,他醒了若来相问,什么也别告诉他,免得又吓得犯病,我下半辈子可是要仰仗他。”若苏鎏知道自己娶的老婆竟然知道虫的事情,还以他为饵,寻找虫族的所在,正常人都会生气吧,自己是回到现实,但这具身体的主人不知道又要被苏鎏如何看待了,估计真要休了她。

老和尚点头,看姜璃的眼神带着淡淡疑惑,毕竟这样大富之家的太太如此临危不乱,实在少见,但转念一想,终于只是念了声佛号,站起身去处理院中的狼藉。

为了防止体内还有其他的虫子,那孩子最终是火化了,大火燃起,又渐渐熄灭,老和尚开始念起超度的经文,超度那个孩子也超度被他体内的母虫吃掉的人,姜璃听着,想着那可怜的孩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孩子的骨灰被装进了坛中,就埋在院内,老和尚继续他的超度,毕竟是杀孽,老和尚是准备用余下的时间为那孩子超度,来替赵常芝赎罪。

本来枕着她腿的苏鎏忽然咳了咳,姜璃低头去看,却见他已经醒了,抓着喉咙又咳了几声,然后咳出一滩血来。

姜璃吓了一跳,大声叫外面的老和尚,老和尚跑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也是一惊,伸手搭苏鎏的脉,半晌,皱着眉又去看地上的那滩血,看了半天才终于松了口气,对姜璃道:“不碍事,是母虫死了,所以你相公肚中的虫子也死了,被吐了出来。”说着指尖在那滩血中一挑,挑出一颗细小的白色东西。

姜璃凑上去细看,果然是虫的形状。

这么说,杀死母虫也可以得救,她若有的思,苏鎏却已经清醒了,疑惑的看着自己吐的血,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又急急的看向姜璃,见姜璃好端端的坐着,腿还给他枕着,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勉强坐起来,眼睛却是看着老和尚,问道:“那凶徒是不是杀了那孩子,现在可抓起来了?”

老和尚看看姜璃,没有答话,站起身出去了,显然他是不想说慌,姜璃咳了咳,道:“抓去送官了。”

“那,那些虫子?”

“方丈烧了。”

苏鎏听到这里才放心些,看看地上的血,神情有些哀伤,喃喃道:“我竟然开始吐血了,看来病越来越重。”说着失魂落魄的站起来,缓慢的往榻那边移,然后慢吞吞的躺下。

姜璃很想说这滩血跟她的病情没关系,但想想还是算了,非常配合的说道:“相公,你可要保重身体,为妻下半辈子都靠你了。”

毫无意外地,听到榻上的人哼了一声,理都不理她。

姜璃不由苦笑,这男人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其实挺有担挡,却偏要这么别扭做什么呢?

正想着,却听门外传来声音,姜璃以为是赵常芝配好药回来了,自开着的门往外看,看到寺中的小和尚跑到老和尚跟前道:“方丈师父,寺外琅琊庄来人问苏大公子在不在寺内?”

是苏家的人找来了?佣人摔下石阶,主子同时不见,虽然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但一早出去,现在未归,派人来找,再正常不过。

老和尚吩咐了几句,来通报的小和尚便很快的走了。

姜璃眼看着小和尚走了,心道,不能啊,她还要等赵常芝药方的结果呢,这次若回去,再想出来就难了。

正想找理由再拖一拖,却听榻上的苏鎏道:“等一下不要胡说八道,就说我犯病在寺中休息,坠崖的事不要提起,免得让家里人担心。”

姜璃本要随口应了,却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苏鎏,他已经坐了起来,脸上满是倦意,他真的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吗?就算不清楚虫子的事情,但坠崖之事太有蹊跷,他真的毫不怀疑?还是他在装糊涂?姜璃之前脑中只有虫子的事,对这位苏公子也只有体弱别扭的印象,现在听他这么说,不由怀疑他并没有表像那么一无所知。

苏鎏抬头见姜璃看着他,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听到我的话没有。”

姜璃点点头,想了想道:“为妻有一事想向相公坦白。”

苏鎏眉一皱道:“何事?”

“之前进香,为妻去如厕,相公可还记得?”

“哼。”苏鎏这算是回答了。

姜璃不以为意,道:“为妻去的途中与丫环走散,回头找时发现丫环被一个陌生男人叫去,为妻好奇跟过去,于是听到他们在说有关相公的事。”

她说完停在那里,去看苏鎏的表情,苏鎏垂着眉眼脸色有些阴沉。

“他们在讨论伤害相公的事。”姜璃继续把话说完。

苏鎏半晌都没有声音,脸上表情不意外却带着淡淡的愤怒,看来他心里是知道一些的,而姜璃忽然说出这些,一个是试探他到底知不知道有人要害他,另一个是怕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说出来提醒他一下也是必要的。

“这些话应该是你听错了,回去也不要乱说。”半晌,苏鎏抬头看她,口气有些严厉。

姜璃有些意外他这样的反应,却并不反驳,反正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这里人的生死其实跟她没有太大关系,她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来了。

于是难得温顺的答了一句:“是的,相公。”

她话音刚落,门外又有人声传来,姜璃抬起头,只见一个穿着月白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仆人,那个丫环竟然也在其中。

那年轻男子与苏鎏一般高,肤色却略黑些,长相英俊,一双眼却给人以一种精明爱算计的感觉,不是很讨喜,他看到躺在床上的苏鎏,几步走上去,腰上系着的明珠与佩环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关切的说道:“大哥,可找到你了,家里人都急死了。”

听他叫“大哥”姜璃又将那男子打量了一边,是要害苏鎏的那个幕后黑手了吧,竟然亲自来接,是怕想杀苏鎏的事留下什么破绽,所以来清理蛛丝马迹的?

“我没什么事,只是下山途中犯了病,又与佣人走散,是你嫂子上山通知寺里的和尚,还因为走得急,跌了一跤,摔断了腿。”苏鎏这回坐得笔直,表情清冷的将谎话说了一遍,最后指指姜璃。

姜璃忙配合的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

“苦了大嫂了,”男子向姜璃行了个礼,回头对身后的佣人道,“快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上轿去,我去向方丈道谢。”说着又向苏鎏躬了躬身,出去了。

除了长相不讨喜,还真看不出有奸诈的痕迹,姜璃这样想着,见那丫环来扶她,便伸出手让她扶,同时问道:“屏开摔得怎样?”

丫环一怔,随即恭敬的说道:“多谢少奶奶关心,屏开摔破了头,大夫说只是暂时昏迷,马上便会醒的。”

姜璃只是哼了哼,重心故意全压在那丫环身上,出了屋去。

临走时,姜璃还想着药方的事,但显然不可能再等,本想拉着经过的小和尚跟方丈带话,让他有消息便捎个信给她,那丫环却寸步不离,直接将她送进了轿中。

轿子摇摇晃晃的下山去,途中经过那一片花海,姜璃自轿中往外看,那一大片紫红在眼前闪了闪,她脑袋一痛,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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