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看押我们的几个人就被打死了,炙热的液体近距离溅在脸上,我可能又要做噩梦了。
这辆直升机的驾驶员也被解决了,左松奕冲到驾驶位,对我大喊趴着。
子弹不长眼,我继续牢牢贴着趴下,更没工夫去看左尘音所在的另一辆直升机情况怎样。
直升机嗡鸣起飞,机身倾斜,我差点滑掉出去,但是很快又平正回来,底下就是百米高楼,看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天台上的火拼逐渐远了,枪声和放鞭的声音还是大有不同,光是听起来就心惊肉跳。
我用下巴撑着勉强把自己支起来。
“阿姨你感觉怎么样?阿姨?”
我发现左松奕的母亲脸色不太对。
“左松奕,阿姨的情况不太好。”
左松奕没回头,气氛沉默。
直升机的仪表盘很多我看不懂的数值都显示了红灯,还有提示和警告一直在响。
最后我们只飞出了市区,勉强迫降在一处荒地,左松奕为我解开缚在背后的手铐,对我道。
“你快走吧,兴许你逃了还能活。”
“那你呢?”
“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左松奕的表情木然,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试探着将手伸向他的母亲,探不到任何鼻息,忽然她的七窍开始涌出大股如注的鲜血。
“左尘音在我母亲体内中了蛊虫,他催动了母虫,我母亲受不住折磨,在路上服毒了。”
左松奕的语气平静到可怕,仿佛此时的他只是在叙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平静之下潜藏着窒息的绝望。
我努力的争取之后却是这样的结局,看着这样木然无神的左松奕,无论我再如何感同身受,也永远无法体会他此时的半分绝望,就如同左松奕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至亲逝去的痛苦。
左松奕抽出枪,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伸手压住他举枪的那只手,用力地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左松奕,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导致你一遍遍经历这种痛苦。”
我看到周围的世界开始分离崩碎,黑夜如碎裂的蛋壳,片片剥落,露出什么都没有的纯白。
老鬼在我耳边说一句该走了。
我不舍得左松奕,抓住机会最后再看他几眼。
“左松奕,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脚下的地面也崩碎了,我瞬间失重朝下跌落。
原本无神的左松奕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身体贴在不断崩裂的大地边缘,力道牢牢地想拽我上去。
我以为左松奕恢复了。
“左松奕你认出我了吗?”
被我一问,左松奕的脸上却显出空茫的神色。
不断碎裂的边缘根本承受不住我们的重量,很快左松奕就和我一起坠了下去,那个崩碎的世界在视线中越变越小,而我的身体也如那个世界般,开始偏偏分解,左松奕努力地想再抓住我。
我的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猛地从床上惊坐起,看向旁边依旧昏迷不醒的左松奕。
失败了。
再看时间,前后两个幻境加起来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也就是说,那样绝望的经历,左松奕每天要不间断地反复经历几十次,直至崩溃。
我对冰夏说。
“送我去见左尘音,我有办法救左松奕。”
“主人命令,我们的唯一职责是保护白小姐的安全。”
“左松奕有救,我不去他就只剩等死了,这是你不想看到的对不对?”
“主人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自然也不希望看到白小姐主动落入左尘音手中,冰夏只听从主人的命令。”
老鬼走到我背后嘿嘿笑道,当着人家的面直接问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动手吗?别墨迹了,也好早点带我去找凤迦楼。”
我没办法了,时间不能耽搁。
“别伤他们性命。”
冰夏闻言想控制住我,被从我背后蹿上来的老鬼一爪子摁倒,其他人瞬间掏枪冲着我们,冰夏大喊不准用枪。
我爬上老鬼的背,低头对冰夏说了句。
“我去救左松奕回来。”
冰夏不能违反主人的命令,但我想走也没人拦得住。
老鬼载着我直接跃出别墅的围墙,可是上哪里找左尘音。
“哎呀先别管这个,你去洗洗。”
“洗什么?”
老鬼把我载到一条黑不溜秋的河边,身体一歪就把我掀了进去,我完全没有准备,在水里手脚并用地扑腾。
“把我的气息冲干净,别忘了你要找的可是凤迦楼。”
我扑腾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会游泳,喝了几大口水勉强游到岸边。
老鬼把它的身体变小再变小,直到看不见。
“你去哪里了?”
我瞪大眼努力想看清楚,老鬼的声音却从我左耳传来,同时耳朵里痒痒的。
“我在这里呢,躲你耳朵里好跟你说话,前面有活人你往前走走。”
行吧,难受但能忍一忍。
我沿着河岸开始走,看见前面有灯光更加快了步伐。
等我走近了发现前面的人是个夜钓的钓友,刚想开口打招呼,钓友听见动静扭头朝我看来,可能是被我披头散发又湿淋淋的模样吓到了。
“卧槽!!!”
钓友从小马扎上滚了下来,撂了杆子爬起来就跑。
我连忙冲他喊。
“大哥我不是鬼!我是人!”
......
坐上钓友的车去城里,钓友从后视镜里不住地打量我。
“梦游能跑这么远?”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掉进河里醒了,谁知道醒来后会跑到哪里去。”
我讪讪解释,总之能坐上车就好。
刚到城里,我让钓友把我放下了,刚关上车门,车就一溜烟地开走了。
现在温度还算不上冷,但一阵风吹过来,我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漫无目的地在城里悠了一会儿,我连打出三个喷嚏,天快亮了,我感到肚子有点饿,在身上摸了摸,没钱,只有头上歪了的珍珠发卡。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我厚脸皮拿着珍珠发卡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早餐店。
老板掀开蒸笼盖子,一阵热气升腾后,老板表情诧异地看着我,然后包了一个包子给我,对我摆摆手示意我拿着走吧。
这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我捧着烫手的包子,刚想咬一口,路边停下一辆黑色路虎,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跑过来架起我就朝车里塞。
我的包子也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