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咒的办法很简单,但也很复杂。”
我听得血压都有点高了,这个时候它少说两句废话能死吗?
“有两种办法,一是从他最爱的亲人心头放血,以血画符涂满全身,另一种则是找到下咒之人,从源头解决问题,不过这种古老又恶毒的诅咒,下咒之人来头可不简单啊,找他怕是结局有去无回。”
老鬼说放心头血解咒时,我就感觉后脖颈冷飕飕的,回头发现冰夏面无表情,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瞧。
“不会吧?确定管用吗?”
我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回去问老鬼,那意思是用我的心头血,要是左松奕最在乎的亲人不是我而是他妈,还有用吗。
而且从心头取,取完我不会死吗?
“肯定管用的,这小子对你这么好,你肯定是他最爱的亲人,不过凡人取了心头血会死,失血过多也会死,所以这个办法绝对不能用,你死了我也得完蛋,娘的你们家怎么净是倒霉玩意儿,一天天的麻烦这么多!刚结完魂誓就惹出来一堆破事!”
那也没办法,是它主动把自己绑在我这条船上的,可能因为它的脑袋里是空的吧,才导致它不太聪明......
如果左松奕最在乎的亲人是我,我肯定不会犹豫,死就死吧,拿自己的命换亲人活命在我看来很划算,我真正怕的不是死,而是怕死的毫无价值,死后落回凤如归手里,身不由己无穷无尽地开始下一世轮回。
后方传来轰隆的沉闷巨响,行驶中的车子也微微震颤,前方的隧道顶掉落下一堆碎渣子。
我的第一反应是爆炸。
车队安然驶出山体隧道,我回头往半山腰的别墅方向望,隐约可见山的另一面冒出些火光,从车队离开隧道到现在,仅仅数秒后,整条隧道轰然坍塌,洞口瞬间被埋,飞起的厚厚尘土扬出数十米外,遮蔽了黑夜里本就依稀难辨的景物。
隧道也被炸了,我回过神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左松奕身上。
天蒙蒙亮时,车队转移到了另一个庇护所,左松奕又被推入手术室进行紧急抢救。
我等在外面,冰夏冷若冰霜地对我。
“去休息,这么守在外面,难道你肯救主人吗?”
我抬头看向她,开口。
“我愿意,你们有办法?”
顿了几秒冰夏才又继续对我道。
“主人不会愿意的,还是请白小姐回房间休息吧,毕竟白小姐的身体金贵,主人不希望白小姐出任何差池。”
旁边立刻有人请我去房间。
“我想等到左松奕脱离危险。”
“既然白小姐想等,随意。”
冰夏懒得再管我。
长达一天的手术终于结束,左松奕被推出来,我问医生左松奕的情况怎么样,医生摘掉口罩后什么也没对我说,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这里没人理我,我像是个透明人。
老鬼趴在左松奕的床前看了几眼,然后扭头告诉我。
“这小子身上有点东西,换成普通人早死了,他体内有只蛊王,和他的命绑在一起,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死,但也醒不来,他被困在梦魇里,而外界的肉体日渐衰弱,至于最后会不会死掉,得观察一阵才能说。”
老鬼见我不说话。
“白秀你可别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会同意你拿命换他的,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措手不及,以前我遇到困难可以求助身边的所有人,左松奕,严叔叔,白川,甚至是凤如归......
但今天我突然发现,对我而言向来可靠的左松奕倒下了,我变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真正意义上的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件事,以至于我此刻完全六神无主。
“喂白秀,你发什么呆啊,我跟你说话呢......”
老鬼的嘴巴开开合合,我却听不懂它在说什么,眼前一片昏黑。
再醒来,眼前还是老鬼的那张脸,刚开始几天我次次被它吓到,现在已经波澜无惊了。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左松奕怎么样了。
“放心还活着呢。”
我吃了点东西,又去看左松奕。
老鬼拽了一下我的衣角。
“看你怪可怜的,虽然欠了一点,但我原谅你的不懂事,其实还有个办法能试试。”
我一听到有办法。
“什么办法?”
“进入左松奕的梦魇,只要你能找到梦魇心魔的症结所在,解开,就能把他带出来,但这方法损害你的神魂,我看你的身体情况,撑死了只能进两次,而且一旦不小心你也会被困进去。”
“我想试试。”
我根本不假思索,只要能救左松奕。
“先别急,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梦魇这东西吧,就算神仙来了,不试个十几次也难找到梦魇的症结真正所在,而且梦魇的形成症结基本不止一个,你只有两次机会,根本不可能找全。”
再不可能我也想试,就像左松奕说过的不试试就永远不知道结果。
“求你让我试试。”
“好吧我真的见不惯生离死别,要是你做不到,和他再说说话也行。”
冰夏听说我有办法救左松奕,还是同意让我试试。
最后我依照老鬼的指示和左松奕躺在同一张床上,手指用特殊的结法扣在一起,老鬼趴在床边。
“闭眼默念我教给你的咒,同时身体放松,心里一直想着你要找的人,我在外面帮你护法,一旦不对立刻拉你出来,我要施法了。”
我闭上眼睛,开始默念老鬼教的咒语,心里一刻都不敢松懈地想着左松奕的模样,他对我说过的话。
逐渐地,我感到整个身体有种软绵绵飘忽不定的感觉,就像我此时正处于云端,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却唯独除了我和左松奕牵在一起的手。
忽然那只手将我猛地向下一拉,失重感过后,我整个人跌进了冰凉刺骨的湖里,水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
“白老师。”
被冰凉湖水包围并不受控制下坠的无助感迅速褪去,那只手还拉着我,我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背着蓝色书包的小男孩,眉眼间有些熟悉。
“白老师你怎么了?”
我们正站在一条胡同里,正对着我们的是一家小院的大门。
“白老师让一下。”
我终于回过神来,让开路,推着小吃三轮车的老伯费劲地从旁边过去,阳光照在老旧质朴的窗户上,反射出夕阳的颜色,老伯把三轮车停靠在墙边。
这个如此真实的场景其实是幻境?难怪老鬼说人进来后极容易迷失。
所以这个孩子是小时候的左松奕?但这不对啊,他怎么叫我白老师?
此时左松奕老老实实地牵着我的手,明净的大眼疑惑地看着我,又叫了一声老师。
意识到我可能代入成左松奕记忆里的某个人了,虽然情况和老鬼说的不太一样,我还是牵着左松奕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