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本就阴沉欲下雨,忽然一阵大风拂过,本就阴气森森的松柏树剧烈摇晃,像头顶张牙舞爪随时扑下的妖怪。
这个墓地按理说再大,我跑这么久也该到头了,可如今仍然是连成片的松柏看不到尽头。
村长仍然在锲而不舍地追杀我,他嘴巴还不停地哔哔赖赖。
“你们都逃不掉的!以为我会放过你们吗?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我被抓住后逃不了死,那就拉你们一起陪葬!”
我拳头都捏紧了,实在不行我只能厚脸皮求凤如归了。
正在我准备念帮兵决时,忽然身后伸出来一双手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提离了地面,我刚要挣扎,背后的人立刻嘘了一声。
他往我口袋里塞了一样东西,让我跟着他爬上树,松柏树的树枝又密又扎手,但我现在可顾不上那么多了。
等爬到离地大概两三米的距离,村长已经摸到树下了,我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动,生怕弄出任何异响被树底下的人察觉。
“出来!”
村长提着刀在下面疑惑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了。
想到还在空地上的人,我正要念帮兵决请凤如归来,却被对面的陌生男人捂住嘴。
“不许唱。”
我挣扎了一下,脚底不小心一滑,幸好有树枝挂着我。
“为什么?”
“嘘,那个人可能还在附近。”
“只有请仙家才能救我们。”
“反正我救了你,我不准你现在唱帮兵决。”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巴,这人谁啊。
我扒拉开他的手。
“你救了我也没用,外面还有五条人命呢,不请仙家来大家都得死,你别管我,我要下去。”
他伸手想拽我,手忙脚乱地,我脚底一滑又往下掉了一截,那个人没拽住我。
我抓住树枝再次将自己勉强挂住了,一时间腿,肚子,胳膊哪哪都是疼的。
我边往下爬边念帮兵决,那个人也跟着爬下来了,他有些生气。
“不准念!”
我的嘴巴又被他捂住了,他手劲儿大的很,对付我就像对付一只鸡崽子般轻而易举,凤如归又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人家好歹是个神仙呢,有那么可怕吗。
“我仙家是神仙......”
我刚挣扎着说了一句,嘴巴立刻又被捂严实了。
“管你仙家是谁,反正不准请就是不准请!”
话刚说完,他突然抱住我往地上一滚,我眼前猝不及防地天旋地转,脸部还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滚完后我仍处于懵逼状态,又被一把推到了坟包上。
等我回头,陌生男人已经拿着一把刀和村长打起来了,但村长显然打不过人家,几下子就被手脚灵活的陌生男人打趴了。
我看到村长这么容易就被打倒,反而心情沉重,因为村长附在身上的邪物不见了,所以我刚才没有感受到村长就在附近。
男人利索地把村长敲晕。
“快走。”
他不催我也知道必须赶紧离开这地儿,毕竟村长身上的邪物不知道跑哪去了。
但是他见我又要念帮兵决,这次他不捂我的嘴了,而是威胁地朝我晃了晃手中的刀,我立刻识相闭嘴,目前来看,还是他的刀落到我身上更快一点。
“那个我不跟你一起走了。”
“少废话!你觉得可能吗?保险起见你暂时就跟着我吧。”
他伸手就拽我的辫子,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我不认识他。
这个男人带我在松柏林和坟堆中钻,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坟地,但往前不远又是个大沟,我们下到沟底后走了一段路,他忽然整个人往前一栽。
“喂你咋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
“今天有点倒霉,遇到了你。”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却猛地伸手抓住我的脚踝。
“不准跑,扶我起来。”
我伸手掺他,但他死沉死沉地,借着我爬起来时,险些把我压跪下。
好不容易爬起来,我的手却在他的腰部摸到一片黏腻,低头一看,满手的血。
他的腰侧受伤了,但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仔细看的话也很难发现伤口。
继续往前走,他指挥我拿走树枝和草,后面竟然是个半塌的土窑,洞口用红线串了铜钱和纸符挂着,里面只放了两个包和一张睡觉的睡袋。
“你发什么愣,把洞口重新堵上。”
他靠着洞壁慢慢坐下了,我想逃跑,却看到他手里打转的刀以及不善的目光。
还是算了,逃跑的念头立刻被我打消,小命要紧。
拖来树枝和杂草堵上洞口,他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但刀始终不离手。
“过来,替我处理伤口。”
我看到他腹部有一条纵长的疤痕,像一条粉色的肉蜈蚣趴在肚子上,而他身上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他已经用酒精为腰侧的伤口消过毒,这对待自己如杀猪般狠厉的手法,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玉巫族少主,可两个人长得又不一样啊,否则我早认出来了。
“你愣着干什么?我让你过来,听不懂吗?”
我回过神,他又让我把针线消毒,此刻我确定他是玉巫少主无疑了,对自己这么狠。
针是那种弯弯的缝肉钩,线则比较普通,有了上次的经验,我除了有点怕,但没那么反胃了。
“你是玉巫族少主对吧,为什么要救我?”
难怪他非要阻止我念帮兵决,原来是怕凤如归。
“废话,要是你死了,你的仙家一定会来,到时候别说人了,这片地界里的鬼也要死,所以碰上你真倒霉,还他妈挨了一刀。”
我立刻不说话了,但是过了一会,发现他这个伤口实在是深,会不会伤到内脏啊。
“你的伤口还是去医院吧,万一刺破内脏就不好了,比如那个位置好像是,肾,一旦大出血的话......”
“白秀你在咒我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死不了。”
缝完伤口他就地躺下了,也不嫌硌得慌,不过我真的有点担心他下午在土窑里躺完,晚上就该去躺ICU了。
我刚有所动作,他立马警惕地看向我。
“过来坐下,等天黑。”
我按照他的指示坐到他的旁边,怎么这感觉有点像,守灵?
“你硌不硌脑袋,要不我把睡袋拖过来给你垫垫?”
“不用,硌一点不容易睡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话说你盯着我这么久了,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能不能闭嘴别吵?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又不说话了,盯着洞口开始发呆,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等我再回神时,发现这个玉巫族少主已经睡了。
不过也有可能失血过多昏过去了,目前还有呼吸。
“喂,你是不是睡着了?”
没反应,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叶飞,但一连打了几个,那边均是已关机,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
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警察和救护车有没有来,我帮这个玉巫族少主也叫个救护车吧,再给严叔叔发一下定位。
等干完这些,我的手机猛地被叶飞夺走,可是定位就快发出去了。
“你在干什么?”
玉巫少主醒来问我,手里抓着我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