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江答应带霍灿去找于梁,但他已经烂醉如泥。歪在桌子旁睡着了。
司机师傅真是一位不多言不语的人,吃完饭,就说自己去车里等着,然后就走出门去。
看着烂醉的张长江,霍灿说:“他这样,一会儿咱们走时,他能醒吗?咱们还带着他,让他领咱们找于梁吗?”
林见鹿说:“他这种酗酒的人,因为不擅酒,不喝正好,一喝就倒,倒了一觉,起来就好。没事儿,一会儿他就能醒酒。咱们趁这功夫把桌子收拾下去吧。”
于是两人开始收拾餐桌,洗碗筷。等两人收拾妥当,再进屋时,看张长江依然睡着,但脸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红紫了。林见鹿说再等会儿,就差不多了。
傍晚时,张长江睁开朦胧醉眼,起来上厕所。
等他回来,林见鹿说:“叔叔,天快黑了,我们雇的车应该回去了,您收拾收拾跟我们去吧,一个是帮我们找下于梁,再一个给您和淼淼做下亲子鉴定。”
醉后又醒的张长江,有那么一刻,又恢复了他的常态,他眨着狡黠的眼睛说:“亲子鉴定?我可没有那个钱啊。找于梁?是要找那个野种吧,找那个野种干什么?找到那个野种,兴许那个野种还是你的拖累呢。那个野种八成得是你的拖累。淼淼,别找那个野种了。”
眼看张长江要耍赖,霍灿失望的神态已经浮在脸上。林见鹿说:“叔叔,是你之前答应我们,要带我们找于梁的。你不好这么说变就变吧,刚才喝酒吃肉不香吗?你非得过平时那种孤家寡人的日子,我们也没法。你自己考虑好了,你不带我们去,我们自己也能找去。至于亲子鉴定,你要做就做,做的钱自然是我们拿。你要不愿意做,我们也不强求。就您这个年纪,亲子鉴定出来,还是我们的一个拖累呢。”林见鹿说话的语气严肃而冰冷,听得张长江不由得一凛。
张长江继续眨着眼,最后他说:“那好吧,我带你们去找于梁。其实于梁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于梁他们从前的家。他家那个瘫痪奶奶八成早死了,他那个象妖精的妈也得有七十岁了吧,不知还有没有了。”
临走时,霍灿让张长江把剩下的肉、菜和水果送给邻居,但张长江却说什么也不肯,他说周围的邻居没有对他好的,他宁可把这些东西喂狗,也不给邻居吃。最后,他把剩下的东西放到了地窑里,他说地窑里凉快,东西能放好几天呢,他平时就是这么储藏东西的。看他这样,霍灿也只好随他了。
张长江锁好门,跟着霍灿上了出租车。在夜色中,出租车驶离霁红村,村里人看到出租车经过他们村,但没人知道张长江离开了霁红村。其实象张长江这么个人,即使他死在家中,或者是外出死在外面,村里人都不会知道,其实也没有人在意他是死是活。对霁红村来说,对霁红村的村民来说,张长江就是一个没有必要存在的存在。
到达浮梁县城的时候,夜色已深,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去哪儿,林见鹿让他推荐一家宾馆。张长江却说,这浮梁县城我最熟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吧,于是他对司机说了一个地方,司机一听他说的地点,就皱了下眉,林见鹿看在眼里,就知道这应该是张长江这种偷鸡摸狗之徒常去的地方。于是告诉司机不去,给推荐一家好一点的宾馆。
张长江多少是有点怕林见鹿的,从第一次相见他被林见鹿制服,到这次再见林见鹿对他的以礼相待,他一直感觉林见鹿身上有种凛然正气不容侵犯。所以他不敢反驳林见鹿。
最后,司机把他们载到金鑫大酒店。霍灿要了一个大床房自己和林见鹿住,也给张长江要了一个大床房。她和林见鹿一直把张长江送到房间,并教张长江怎么用房卡,怎么用空调,怎么用浴房……
晚上,霍灿和林见鹿躺在床上,霍灿说:“他这么反复无常,别明天他再找个风爷样的人来找咱们麻烦。”
林见鹿一边把霍灿搂在怀里,一边说:“放心吧,风爷已经被收管起来了。他想找这样的人也找不着了。不过,加他点小心倒是应该。他这样的人,恶,对他来说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改好一时也不容易。慢慢来吧。兴许亲子鉴定后,他的改观会大点。”
霍灿说:“哥,他说的话,你仔细听没?在说到我弟的时候,你注意到没,他说‘我也用我的招法整治了那个野种’,后来又说‘找到那个野种,兴许那个野种还是你的拖累呢,那个野种八成是你的拖累。’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找风爷那种人,伤害了我弟?我看不少在街上要饭的小孩儿,都身有残疾,有报道说,他们都是被背后操纵他们的团伙,给打残的。他会不会找人也象对付那些小孩那样对付了我弟?”霍灿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林见鹿说:“这个不太可能。他说的这些话我倒是注意了。他说‘我也用我的招法整治了那个野种’的时候,是在你们都在霁红村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发现你弟弟有残疾什么的吗?”
霍灿想了想说:“好象没有吧,如果有,我应该能知道。”
林见鹿说:“所以说,他说整治,应该不是打残疾什么的。但他说的这话确实挺值得怀疑,咱们明天问问他吧。不过我猜想,问他他也不能说。”
第二天,在宾馆餐厅吃早餐的时候,霍灿问张长江:“你昨天说你用你的招法整治弟弟,你说的招法是什么招法?”
张长江的反应果然如林见鹿所料,他装做全然不知的样子说:“什么,我说了吗?我可没说,要是说也是喝醉了瞎说的。”
张长江全然否认,霍灿闷头吃早餐不再说话。
饭后,他们打了出租车,在张长江的带领下,去找于梁的家。
车子兜兜转转了好些圈儿,张长江依然无法找到当初于梁家的位置。是啊,现在一晃儿已经二十多年了,县城的变化可以说是天翻地覆。当初的平房早已变成了高楼,上哪去找于梁的家啊。
其实霍灿和林见鹿也没指望着他能找到于梁的家,只是要他找到当年于梁家的位置,然后根据位置,再找搬迁后的位置。最后才是找人。但现在位置也找不到了。
张长江找不到于梁家,林见鹿说别找了,咱们去派出所查一下吧。于是林见鹿让霍灿和张长江先回宾馆,他自己去派出所查于梁的下落。
林见鹿不在身边,张长江感觉随便了一些,他问霍灿:“淼淼,你那个对象,他是干啥的?我看着他怎么感觉挺,挺什么的呢。”
霍灿看了他一眼说:“挺什么?”
张长江说:“挺害怕。”
霍灿:“你要是不做坏事,你就不怕他。”
霍灿这样和他说话,张长江沉默了。
霍灿想了想,还是不死心,她又问了他一遍:“你到底用了什么招法整治了弟弟?”
张长江:“我啥招法也没用,我没说过这话,我是喝多了瞎说。”张长江的回答自相矛盾,他显然是有点害怕了。
霍灿感觉,张长江肯定是对弟弟做了什么,不然他不至于如此地恐慌。
霍灿和张长江回到宾馆后不久,林见鹿也回来了,他带回了于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