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怕的鬼脸又出现了,然后鬼脸变成了张立晶。然而霍灿并不认识张立晶,她也不知道张立晶长什么样儿,但她就认定那个鬼脸是张立晶。然后鬼脸张立晶扑向了自己。就在这时,张长江出现了,张长江以他从来没有过的勇武,冲向那个鬼脸,然后挥拳揍向那个鬼脸,鬼脸在张长江的拳头下,血花四溅,其中有一滴血溅到了霍灿的脸上……然后,霍灿就醒了过来。
但霍灿一时还没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梦,她懵懵懂懂但去兴奋异常地地推了推正睡着的林见鹿,说:“哥,哥,我爸揍了张立晶,我爸揍了张立晶,我爸揍了张立晶呢。”霍灿的语气中还带着一种抑制不住的自豪。此时霍灿叫张长江爸爸,但实际生活中,她从来没这么称呼过张长江,因为她从来就没认同过他是父亲。
睡梦中的林见鹿被霍灿推醒,听着她这不着边际的胡话,他推了推她,她的脸上还是那股子的兴奋和自豪。于是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说:“灿灿,你也不发烧啊,咋糊涂了呢,这是哪跟哪儿啊?”
听林见鹿这样说,霍灿似乎才从梦中醒转过来,她说:“哦,那是我做的一个梦啊。”说着,她的神色已经从兴奋和自豪,转而成了落寞和失意。
林见鹿见状,就连忙把她搂在怀里说:“灿灿,那你给我讲讲你的梦呗。”
于是霍灿给林见鹿讲起她的梦,讲完她说:“我可能是太想给屿溪报仇了,但能给屿溪报仇的绝对不可能是张长江,他哪有这份仗义,他只能是见利忘义。”
林见鹿说:“我虽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我相信善恶终有报。张立晶早晚会受到惩罚的。你梦中的张长江,可能就是你心中希望他的样子吧。”说完,林见鹿把霍灿搂得更紧了。
第二天早饭后,林见鹿和霍灿要走了,婆婆送儿子和儿媳妇。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要转弯了,从后车镜里看到婆婆还站在大门口,霍灿鼻子就有点酸,霍灿和婆婆并没有相处太久,但因为林见鹿,她和她就有了某种亲近感,而昨天晚上,知道了屿溪的事情,霍灿对婆婆就又多了一份怜惜。此时林见鹿也从后视镜里看到母亲孤独的身影,他说:“什么时候,我爸退休就好了,就能陪着我妈了。”
林见鹿和霍灿两人回到家,开始收拾行装。因为去不了多长时间,所以行装也简单,两人带一个旅行箱就够了。临出发了,霍灿才想起来,票还没订呢,急忙点开12306网上订票,还好省城去南昌的车票不紧张,只是各车次的时间都有点尴尬,早的早,晚的晚,早的都是凌晨五点之前发车,现在已近中午,早都错过去了。晚的就都是下午三点以后的。霍灿挑了时间最短的Z字头列车,一看抵达时间,也要20个小时。没有办法,就这趟吧,发车时间是15.:59分。霍灿买了两张紧挨着的卧铺。
一看时间还早,霍灿问林见鹿,要不我做饭给你吃吧。咱们吃完饭再走都早呢。坐在床边的林见鹿却一脸坏笑地说:“你过来。”
霍灿不明所以,走近他。林见鹿却一把把她搂过来,放倒在自己怀里,然后捧起她的脸说:“秀色可餐,还做什么饭。”说着,就吻上她的唇……两个人云雨一番后,林见鹿说:“你还饿吗?”霍灿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呢。”说完,又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此时,两个人的蜜月才真正开始。
因为一直在家缠绵着,所以两个人差点没赶上火车。等两人气喘吁吁爬上火车,坐到卧铺过道的座位上时,林见鹿学着抖音里的声音说:“这年轻人,也真是太稳当了。”霍灿则说:“老同志,不要着急嘛。”说完,两人就都自我解嘲地笑起来,把和他们同一间卧铺的其他几个人都笑愣了。
因为兴奋,因为甜蜜,因为这是他俩真正的二人世界的开始,他们不愿回卧铺上躺着,所以他们就一直坐在卧铺外的一对座椅上。两人都把胳膊肘拄在中间的小桌上,然后握着手,一起看向车窗外的景物。车窗外的绿树,远山,田野,河流,都象浸了蜜似地,甜蜜蜜地向后倒去。总之,凡过他们眼的,一切都是甜蜜的。
列车的广播里在播放餐车的营业时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中午两人就没吃饭,在床上吃的精神食粮,现在两人的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
于是两人去餐车吃饭。餐车和他们的车箱中间隔着六个车箱,当走到一个硬座车箱的中部时,林见鹿突然加快了脚步,但突然他又停下了,然后又是快步走起来。霍灿跟在后面,很奇怪林见鹿这样的行为。但她也没有喊他。等走到两车的连接处,林见鹿却突然站下了,他对走在他后面的霍灿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先过去。霍灿从他身边走过,来到另一节车箱。因为好奇林见鹿的行为,所以她就站在另一节车箱的车箱前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车箱连接处的林见鹿。此时,在车箱连接处,一共站着六七个人,除了一位守在厕所外的女人,看起来是在等位置上厕所,其余几个人似乎都是闲散人员,出来伸伸胳膊站站腿儿解乏的。
林见鹿站在那里,上上下下地摸口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然后又似乎很失望地放下了手。这时一个农民工样的青年说:“哥们儿,你是不是找烟啊,忘带过来了?我这有,你要不嫌弃,来一棵?”
林见鹿听见,就笑着说:“我老婆不愿意我抽烟,我记着带了一盒了,可能是啥时候让她给拿出去了。行啊,嫌弃啥,给我来一棵吧。谢谢啊。”说着,林见鹿接过那位农民工兄弟的烟,并就着农民工兄弟的烟,猛吸两口,给自己的烟点上,然后和那位农民工青年一起吞云吐雾起来。霍灿想,这林见鹿平时也不抽烟啊,这啥时候还抽起烟来了。还有,自己什么时候管着他抽烟了?真是莫名其妙。但突然,她意识到,林见鹿这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现在他已经不是和自己度蜜月的林见鹿了。
很快,车箱连接处的那几个人中,一个瘦小邋遢的青年人,从他们中间走了出来。他走出来,林见鹿也急忙冲农民工兄弟点点头,招招手,表示告别,然后跟了出来。林见鹿在路过霍灿的时候,他用手推了推她,示意她走在前面,于是霍灿紧跟在那个瘦小邋遢的年轻人后面往前走。又过了一节车箱,那个瘦小邋遢的年轻人,在前方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看到那个瘦小邋遢的年轻人坐下来,林见鹿没有往前走,而是退了回去。看到林见鹿退回去,霍灿也马上转身往回走。她看到他退到后一节车箱的警务室,冲里面的乘警摆了摆手,然后林见鹿走进了警务室。一会儿功夫,林见鹿和乘警一起出来了。林见鹿在前,乘警在后。当林见鹿看到霍灿的时候,他冲她一笑,然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他们走过两节车箱,很快就路过了那个瘦小邋遢的年轻人,林见鹿回头看了一眼乘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和霍灿一起往前走,一直走到餐车,然后若无其事地,找座位。
当两人找到合适的座位坐下,林见鹿让霍灿点餐时,霍灿忍不住问他:“你刚才是在干什么?那个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