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份新的证据,又让案情出现了转机。
第二天一早,陈法医在案情分析会上,递交了最后一份尸检报告。报告显示,吴珊珊患有胰腺癌。
这真是一个意外。吴珊珊居然患有胰腺癌。胰腺癌是一种恶性程度很高的肿瘤,号称癌中之王,治疗效果不好,即使是最好的治疗效果,存活期也都在三至五年以内。
如果吴珊珊知道自己患了这种恶性肿瘤,那么她会不会选择自杀呢?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就一死了之。然后借此再嫁祸于马小敏。这种可能有没有呢?
但也不能因为吴珊珊患有胰腺癌,就断定她会自杀吧。也许她本人还不知道自己患了癌症呢?很多癌症患者在早期并不知道自己患了癌症,待到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了。于是,赵警官问陈法医:“吴珊珊胰腺癌是早期还有晚期,她自己能觉察到吗?”
陈法医;“通过检验结果来看,吴珊珊的胰腺癌还是早期,至于她本人能不能觉察到,这个不好说,因为早期胰腺癌的症状并不明显,而且也分人分体质。很多胰腺癌待发现症状时,已经是中晚期了。所以,吴珊珊知不知道自己患了胰腺癌并不能确定。”
那么下一步要做的就是,确定吴珊珊知不知道自己患了癌症,这对判断吴珊珊是否有自杀可能,是一个关键问题。
再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就是假定吴珊珊能自杀,然后用自杀来嫁祸马小敏,那么吴珊珊就得拥有氰化钠。所以查清吴珊珊是否有氰化钠,更是判断吴珊珊是否自杀的重中之重。
调查吴珊珊是否知道自己患了癌症,从两方面调查,一方面是从亲属查起。另一方面是从医院查起。
赵警官派出两位警务人员依次从逃鹿、银州、到省城的医院逐家查起。光逃鹿各种医院就有近十家,银州更多,有几十家,而省城则是几百家,这个工作量实在不小。赵警官让他们先从比较大型的三甲医院查起,以吴珊珊的条件,她若看病,应该是首选这些资源优越的大型医院。
而调查吴珊珊是否拥有氰化钠这件事,则由赵警官亲自去做。调查先是从吴珊珊的身边人开始,顺便也调查吴珊珊知道不知道自己得了胰腺癌。
他先找的周士强。周士强对赵警官问他吴珊珊会不会有氰化钠一事,先是显得很迷茫。但很快,他似乎就明白了过来。
他说;“赵警官,珊珊她没和我结婚之前,在我开办的一个制药公司工作。我这个药厂,在制药过程中,会用到氰化钠。不过我们这个氰化钠都是有严格管理的。如果说珊珊想弄出点氰化钠来,在她在公司工作时可能容易点,现在嘛,现在药厂的股份大半已经让我转让出去了。而且实际经营人也不是我的人了,可能不太容易。”
如果周士强说的是实话,那么吴珊珊得到氰化物的可能性就不大。因为当初她方便弄到氰化物的时候,她应该还是踌躇满志要嫁给富豪的状态,不会想到要用到氰化物杀人或是自杀吧。而现在,她不在药厂工作,而且药厂的实际经营者已经不是周家人的情况下,她要弄到氰化物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吧。
赵警官:“吴珊珊得了胰腺癌,你知道吗?”
“什么?珊珊得了胰腺癌?”这回周士强吃惊不小。显然周士强是不知道吴珊珊得了胰腺癌的。果然,他并不知道,他问赵警官:“这是尸检检出来的吗?她这么年轻怎么能得这样的病?她瞒得怎么这么死呢,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哦,我想起来了。”
周士强的表情好象是在回忆,然后他说:“前些日子,她说她有点胃疼,我让她去医院看看,她说她以前就有胃病,总胃疼,应该是胃病犯了,不要紧,吃点药就好了。然后她就让山庄的服务员给她去买奥美拉唑去了。”
赵警官:“那她最后去医院看了吗?”
周士强:“这个不太知道,你知道,我手里有十几家公司,虽然都有可靠的人管着,但真是重要的事儿,还得是我做主,所以我这一天天的,也是东跑西颠儿的,不着个家。珊珊好强,经营这个山庄就够她忙的了,看珊珊的那个意思,她应该是没去看吧。”
最后赵警官告诉周士强,让他随时起来什么,随时给他打电话。周士强点头称是。
接下来赵警官又找周老太太进行一番调查,周老太太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吴珊珊的坏话,一点对案情有用的线索也没有。于是赵警官早早结束了和她的谈话。
从山庄出来,赵警官调查的是吴珊珊的娘家人。
之前,赵警官曾经派手下的警员找吴珊珊父母和弟弟做过调查,他们虽然都一口咬定,是周家人配合马小敏害死了吴珊珊,但并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一看就是意气用事的发泄。
这次他来主要是来调查吴珊珊是否知道自己的病情,因为在他们那里知道吴珊珊是否拥有氰化钠是不太可能的,但问,是可以问问的。
吴珊珊的父母居住在一栋八十年代的老旧小区里,虽然经过老旧小区的改造,小区的环境大有改观,但和吴珊珊的生活环境相比,仍然是天下和地下的差别。
之前,赵警官让人给吴鹏程打了电话,让他回父母家,一起配合调查。
吴珊珊的娘家住在二楼,五十几平米的房子,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再进来两个人,屋里就显得很局促。
吴珊珊的父母见了赵警官,都是泪水涟涟。他们喃喃说着,要赵警官给珊珊申冤报仇。痛失爱女的打击让两个中年人,已然如龙钟老人般呆痴憔悴。这样的场面,让赵警官这个钢铁男儿,也不禁唏嘘。
赵警官安慰了他们几句后,开始问他们:“你们知道吴珊珊得了胰腺癌吗?”
问话的同时,赵警官观察三人表情。
三个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但父母显然是全然不知的吃惊,而吴鹏程,却淡然得多。于是赵警官问吴鹏程:“你知道你姐得了胰腺癌吗?”
吴鹏程看了看他父母,又看了看赵警官,然后说:“我上哪儿知道她得了胰腺癌啊?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得了胰腺癌吧。”
“你怎么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胰腺癌?”赵警官感觉吴鹏程有点奇怪,但奇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那还用说嘛,她要是知道自己得了胰腺癌,她还不上医院去治啊。还能一天天地给老周家卖命,还能给那个马妖精过什么生日啊?”吴鹏程说得好象有道理。
这时一直呆愣着的吴珊珊妈妈说话了:“珊珊咋能得胰腺癌呢?我这苦命的女儿啊。”吴妈妈接着就又哭了起来。
“妈,我姐得不得胰腺癌,她都已经死了啊。”吴鹏程提醒他妈。
然后他又对赵警官说;“唉,我姐的事儿刺激了我妈,我妈现在有点傻。”
但好象是为了反击儿子说她傻,吴妈妈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因为我女儿得了胰腺癌就不管她了,不能让她白死了。”说着,就来拉赵警官的手,一副乞求的表情。
赵警官赶忙扶住她说:“吴珊珊得不得胰腺癌,我们都会把她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的,放心吧。”
接下来,赵警官问了三口人例行要问的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却把三个人都问炸锅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