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霍灿被手机铃声惊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林见鹿已经跳到地上,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用一只手系着裤带。
看到霍灿醒来,他就俯下身来,坐在床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把另一只手放在霍灿的发际,轻轻地拨拂着。听完电话,他俯下身,亲了一下霍灿说:“对不起,宝贝,没办法,任务紧急,我必须和伙伴们马上赶回去。我让我妈过来陪你吧。”
霍灿在过去康复的那一年多时间里,已经基本了解了林见鹿的工作,也理解、习惯了他的工作和生活。于是她对他说:“没事儿,去吧,不用让妈过来陪我,我自己能行。”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当林见鹿走出房间的时候,霍灿的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落寞。
第二天早晨起来,霍灿和婆婆一起去山庄的餐厅吃饭,林见鹿的伙伴们昨晚都和林见鹿一起走了,只有于医生还在。霍灿出于礼貌,和他打招呼。他也是礼节性地点头微笑。
吴珊珊给霍灿安排的新婚早餐很别致,很营养的一桌早餐,所有的食物,都摆成了心形,好吃不好吃不说,就是这个赏心悦目,也让人难以忘怀。
霍灿和婆婆同桌,于医生就在不远处的另一桌,霍灿有些犹豫,要不要让他过来。他是来参加他们婚礼的,现在林见鹿走了,林见鹿的伙伴们也走了,就扔他一个人在这里,如果不邀请他过来坐,做为主人家,是不是有冷落来宾的嫌疑。就在霍灿迟疑中,婆婆已经在招呼他了:“小于啊,来,和我们一起坐吧。正好我们这桌的东西也吃不完,帮我们吃一些,你看这满桌的祝福”。
婆婆都说话了,霍灿也不好意思不邀请了。于是她也请他过来坐,一起吃。于医生倒是爽快,霍灿一让,他就过来了。
霍灿很拘谨地吃完这顿早餐。看霍灿他们吃完,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然后端上来餐后水果。服务员一边摆水果一边对霍灿说:“霍女士,我们吴总说让您和您家先生在这儿多住几天。她一会儿就过来看您。”
霍灿想吴珊珊还不知道林见鹿已经走了。自己倒是可以和婆婆在这里多住一天,正好也领婆婆观赏一下逃鹿山的自然风光。还有,也许还可以再欣赏一次昨天的文艺演出,仔细看一眼那位花样少年,或许还可以和那位花样少年有交集……正想着,却听于医生说:“阿姨,小霍,我是开车过来的,我今天得回去了。你们要不要坐我的车,和我一起回省城?见鹿可嘱咐我让我开车送你们回家。如果你们要在这儿多住几天,我就过几天再来接你们。”
婆婆把目光投向霍灿,她的意思很明了,她听霍灿的。
霍灿在接收到婆婆心意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于医生的目光。霍灿感觉于医生的目光锐利得如一把匕首,血淋淋地剖出她所有的心思,也包括她想要再看一次演出的心思。那对金童玉女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特别是那个花样男孩,长得那样俊美。于医生不会以为自己花痴吧?可她感觉于医生似乎就是这样看她的。于医生说自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精神状态也堪忧。花痴也是心理疾病吗?可自己对那个男孩儿似乎并没有什么性别上的念头……她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了。她的心有些乱,为了从这纷乱中走出来,她说:“妈,要不我们和于医生一起回去?省得还麻烦于医生再来接我们。”
“行,我听你的。那咱们就坐小于的车一起走。”婆婆道。
“于医生,咱们稍晚点走好吗?我想等我同学来,我和她告个别再走。”霍灿客气地和于医生商量。
“行,没问题,一会儿我回房间等你们,等你们要走的时候喊我就行了。”于医生爽快地答应到。
霍灿一直等到中午,吴珊珊也没来。霍灿想,该不是她家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关于吴珊珊的情况,霍灿通过小玲,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吴珊珊高中毕业后,考取了银州师范学院。这些年来,师范生饱和,一些重点师范院校的毕业生还好些,找个教师工作还不算难。而象银州师范这样的专科师范院校,毕业生要想找到对口的工作就是比登天还难了。当然,除非你有个好爸爸,能助你一臂之力。吴珊珊没有好爸爸,所以她毕业后,没能找到教师的工作,只能到一家私人的制药公司打工。这家公司的老板姓周,就是她现在的丈夫。当然从老板到丈夫,这其中发生的故事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吴珊珊嫁给周老板,并不是嫁给了钻石王老五,周老板是钻石,但他不是王老五,他有老婆,有孩子。吴珊珊想嫁给周老板,周老板却迟迟不能离婚,据说,周老板的前妻性格特别的好,从来不发脾气。周老板想找个茬和她吵个架都难。周老板不着急离婚,吴珊珊却着急嫁。最后吴珊珊没办法,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她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男孩。据小玲说。吴珊珊很清楚,光靠怀孕这件事儿,还不足以促成周老板离婚。因为对女人来说,怀孕并不是个太难的事情,是个女的都有怀孕的本事。她必须怀个能让周老板动心的娃儿,那就是男娃儿,因为周老板的妻子生的是女儿。所以吴珊珊为了能怀上个男胎,可以说是费劲了周折,她到处看中医,到处找所谓的宫廷秘方,就为了能怀上个男胎。小玲说,她还帮着吴珊珊介绍过一位老中医呢。工夫不负有心人,吴珊珊终于怀上了男胎。当她拿到了B超的男胎实证后,她才向周老板摊牌,要么和老婆离婚,娶她进门,要么她打掉孩子,远走高飞,今生再不相见。周老板怎么舍得吴珊珊走,何况她还给他怀了男丁。于是周老板忍痛和前妻离了婚。但周老板的前妻也不是吃素的,她同意离婚,说是为了成全周老板。但为了不让女儿缺失父爱,她离婚不离家,就住在周老板附近,方便周老板和女儿能亲密接触,共同哺育女儿健康成长。这个要求提出的冠冕堂皇,无比的正当,让周老板大受感动。这是个多么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啊。周老板感动之余,分开前妻一大笔财产,并且在市里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买了两套花园洋房。一套一楼带花园的,给前妻和女儿住,而她和吴珊珊就住在这个单位的四楼。周老板上楼是新欢,下楼是旧爱。大享齐人之福。但这可把吴珊珊恶心坏了,整个孕期,她都憋了一肚子的气。想发脾气却又不敢,因为她的地位还不牢。就这么忍气吞生地生下孩子,坐完月子。她跑出来找小玲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诉苦,当着闺蜜们的面儿,她痛哭失声。
吴珊珊当着闺密们的面儿痛哭,并不是说她就后悔了,她不后悔,她只是感觉憋屈。在闺密们安抚她的时候,她话里话外地还是优越感十足地透露出,周老板有多少家工厂,有多少家店铺,总之,她并没有走错路,只是她的道路上障碍太多,她必须要披荆斩棘前行。和闺密们发泄了一痛后,吴珊珊给周老板打电话,一会儿周老板派他家的司机,开着宾利来接她了。吴珊珊优雅地挥手和闺密们告别,坐着宾利,继续回家披荆斩棘去了。留下闺密们面面相觑。
但有些荆棘,你是披不得也斩不得的,比如周老板的女儿。因为楼上楼下住着,只要周老板回到四楼,他的女儿必来找爸爸,然后在四楼吃饭。这个女儿和她妈妈一个性格,就是从来不生气,脾气好到让吴珊珊有时都想杀了她。有时小玲劝吴珊珊:“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你和她计较什么,既然你接受了周老板,就得接受她女儿。她还小,你对她好,她慢慢地也就和你好了,这样,你还多了个女儿呢。”
对小玲的说法,吴珊珊很不以为然,她说:“你知道什么,她虽然只有十几岁,却和她那个妈一样阴毒,总是不动声色地用软刀子杀人。她当着她爸的面叫我阿姨,甚至可以对我笑,但只要她爸不在面前,她看我的眼神儿就充满怨毒。甚至她对我的孩子,当着她爸的面儿,她又是抱弟弟又是逗弟弟玩的,但只要离开她爸的视线,她就不再搭理她弟弟了,而且看她弟弟那眼神,有时都让我直打寒战。你知道吗?这娘俩每天都在精神上凌迟我。”
吴珊珊被前妻娘俩整整凌迟了一年,最后是她实在受不了那份折磨,主动要求离开市里,回逃鹿经营周老板优山美地的产业。
吴珊珊昨天晚上并没有住在优山美地山庄,而是住在山下县城的家里。霍灿想,再等一会儿,如果吴珊珊再不来,她就打电话和她告别。
正想着,吴珊珊却来了。只是她满脸怒气,看到霍灿,才把怒气压下,换成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