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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隔时空记忆(1 / 1)


一惊之下,霍灿再次醒来。

她把刚刚梦到的情节讲给于医生:“我妈进来慈爱地抚摸着小女孩儿,她的目光真让人嫉妒啊,而她那忧伤的样子也让人心疼。但那个小女孩真的不是我。”霍灿说着,情绪上明显带着忧伤和疑惑。

“然后我父亲出现了,躬着身子,垂着头,满脸的焦虑。”林见鹿能从霍灿的话里听出明显的心疼。

“然后是我母亲的声音,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却看不到她的人,她说:反正她也死了,咱们先卖了她(?),等有钱了咱再买回来,咱们不能放着活人不管,跟一个死人讲诚信,那不是傻吗?她说的那个死人是指那个拿着霁红瓷瓶的女人吗?还有她说要卖的是谁?是那个病床上的小女孩儿吗?不可能啊,母亲看她的眼神是那么地慈爱,慈爱得我都嫉妒,怎么会卖她呢?还是卖……卖死去女人的霁红瓷瓶吧?”霍灿重复完梦中母亲的话后发出一连串的问号。她为自己把母亲和那个拿霁红瓷瓶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而感到吃惊。为自己把母亲和霁红瓷瓶联系到一起而吃惊。自己怎么就会把她们联系在一起了呢?她为自己把母亲想象成那样而感到对不起母亲。她的眼睛充满着疑惑,她看着于医生。她希望于医生能给她一个确定的解答。

于医生:“这个是你的记忆和你当时的感觉或直觉。从你说的这些个里面,我判断不出来。而且我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我帮你判断。”于医生的声调温和坚定,但回答还是让霍灿失望了。

“然后父亲抬起头说:要卖也先把那个孩子接出来再卖啊。哦,父亲要卖的是什么?病床上的那个女孩儿?不,好象不是。肯定不是!是霁红瓷瓶?我怎么把父母都和霁红瓷瓶联系到了一起?还是?还是,还是那个死去女人留在家里的孩子?哦,肯定是那个孩子。你看他说要先把那个孩子接出来。要卖也要先接出来……”霍灿先是在叙述,后来她的疑惑让她的话如梦呓般。

霍灿有些疑惑地问于医生:“这些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或是,或是”霍灿没有说下去,但于医生似乎明白了她要说什么。

他说:“你不用怀疑,你这些所谓梦境,并不是真正的梦境,不是你凭空想象出来,也不是我用某种手段催生出来的,而是你头脑里记忆的唤醒,即使这里有你主观感觉后的想象,但那也是有源之水,是有某种真实事件催生了你头脑里那双想象的翅膀,而生出来的想象。我所为你做的,是催眠治疗中的一种,这种治疗用一种通俗的说法叫隔时空记忆唤醒。记忆是事物对大脑皮层的刺激产生的,刺激的越强烈记忆就越深刻。打个比方,如果把人的大脑比作一块木板,人所经历过的事情,就是不同的工具,有的事情对人刺激强烈,如疼痛、悲伤、欢喜等,那就如刀子,深深地刻在木板上,存储在大脑里,于是记忆产生了,你就记住了。有的事情很平淡,就如一阵风儿,一吹而过,在那块木板上什么也没留下。而时空就象木板上的浮沙。时空的久远和变幻,会象浮沙一样把木板上的印迹掩盖,而我做的隔时空记忆唤醒,就是拂去那层浮沙,把木板上的印痕显露出来。”

“唤醒了这些记忆,我却更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我是这里面的某个孩子吗?还是我谁也不是?”

面对霍灿的发问,于医生很抱歉地笑了笑说:“真的很遗憾,我真的只能帮你重拾记忆,却无法帮你判断。因为这些回忆不明确,就需要用感受、感觉甚至是直觉来判断。而我的过份意见,会影响到你,从而影响到你的判断。”

是的,于医生之前也说过,他只会帮自己分析不会帮自己判断。霍灿把目光投向林见鹿。林见鹿对霍灿所讲述的这些事情也是一头雾水。但他的思路还是清晰的。他说:“首先那个拿霁红瓷瓶的女人一定是和你有某种关系,你对霁红瓷瓶那么敏感,而她是拿着这个瓷瓶的人;然后你回忆中医院的场景,拿瓷瓶的女人出现其中,你的父母也出现其中,我想你之所以把父母和那个拿霁红瓷瓶的女人联系到一起,就是因为他们都身处医院,也许他们就在医院有了交集。这也就是你后来想到父母要卖的是不是霁红瓷瓶的原因。至于你是谁,是这几个,哦,三个,是这三个孩子中的哪一个,很明显,如果你是这三个孩子中的之一,那肯定是那个婴儿啊。因为这所有的场景都可能看到的,只有那个婴儿。最后,我猜测你父母说要卖的应该是那个霁红瓷瓶,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子,应该是需要钱治病吧。至于你父亲说的‘要卖也要把那孩子先接出来啊’确实很奇怪,是不是你父母和拿霁红瓷瓶的女人有了交集后,你父母对她有了什么承诺,比如承诺接出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儿。”

林见鹿分析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但霍灿还是吃了一惊,她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那个拿霁红瓷瓶的女人才是我的母亲?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霍灿怎么能相信陪伴疼爱自己二十几年的父母会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如果所有梦境真如于医生所说是自己从前的记忆,那么林见鹿分析的没错,至始至终,都在现场的就只有那个婴儿。之前,她一直对那个被女人留下的哭泣的小女孩儿有特别的感觉,她也曾有过一瞬的感觉,感觉那个小女孩儿是自己,但林见鹿说得对,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儿不可能知道医院的事情。那么父母要卖掉的是谁?真如林见鹿所说,是那个霁红瓷瓶?那么那个可能是自己母亲的女人的霁红瓷瓶又怎么到了父母的手里?哦,对了,那个婴儿,也就是林见鹿说的自己,又怎么到了父母手里?林见鹿说他们在医院里有了交集,那么这是怎么样一个交集?不对,还有不对的地方,母亲说的灿灿不就是自己吗?霍灿的头脑一片混乱。

霍灿挣扎着:“不对,不对,最后,我听见我母亲的声音说:灿灿可是你亲生的啊,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就是灿灿啊,明明母亲在说我是亲生的了啊。哦,对了,母亲的话也是只有声音。”

‘灿灿’是你,也可以是别人啊,比如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儿。”林见鹿道。

说完之后,林见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对霍灿来说,有些过于无情。他正要说些安慰她的话,于医生却说:“好了,小霍儿你也歇歇你的脑子,慢慢想,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为了缓解你的压力,我暂时先给你拿点药,每晚临睡前吃一粒,可不要吃多了啊。连吃七天,看看效果。如果七天后你可以正常睡眠,就不用来了。”说完递给霍灿一个纸包,霍灿接过来时,手指触到纸包上,能感觉到纸包里的药片。

于医生又说:“下午我太忙,所以中午没请你们吃饭,这晚饭我一定得请。见鹿,咱俩好几年没有一起聚了,今晚咱俩可得好好叙叙。”

“于医生,能不能再帮我一下,再帮我回忆一下。我不怕累。我想再想起来一些事情。”霍灿恳求说。

于医生很理解地笑了,说:“你的想法我理解,但这种隔时空记忆唤醒,做两次就可以了。做得多了,不一定有正面效果,反而容易有副作用。做过两次,木板上的浮沙就都已经清除掉了,如果继续过份清除,就会扰乱甚至改变原来的印痕。”

霍灿沉默了,于医生转过头来,继续邀请林见鹿,问林见鹿想吃什么。

林见鹿说:“以后吧,以后不能少找你请客。一会儿我俩还得开车回去,我也不能喝酒。 下回我不带车来,再找你,咱哥俩喝点。”

于医生听林见鹿这样说,也就作罢了。

在回去的路上,霍灿继续纠结她父母不是她亲生父母的事儿,她象问林见鹿,又象自言自语:“我爸和我妈怎么能不是我亲生父母呢?他们那么爱我。特别是我妈,那么不舍得离开我,当年我去乡里读初中,她都不舍得我离开;读高中甚至以家中没钱供我读书为借口,阻止我去县城,怕我在县城受到伤害。直到我读大学,我已经长大成人,她才放下心来。”

霍灿絮絮叨叨地念叨着父母,林见鹿知道她是在挣扎,并不是让自己回答她什么。于是一路上他默不作声地开车,他不打扰她,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吧。

当霍灿停止絮叨,林见鹿说:“灿灿,这么多年,你就没发觉你父母有什么特别的,或是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霍灿听了林见鹿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林哥,我想起来一件事儿。”说话的时候,霍灿的语气里面充满着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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