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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十五年(1 / 1)


[原文]

〔经〕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二月癸酒,有事于武宫。入,叔弓卒。去乐,卒事。夏,蔡朝吴出奔郑。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秋,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冬,公如晋。

[原文]

〔传〕十五年春,将于武公,戒百官。梓慎曰:之日其有咎乎!吾见赤黑之②,非祭祥也,丧氛也。其在莅事乎?”二月癸酉,,叔弓莅事,入而卒。去乐,卒事,礼也。楚费无极害朝吴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谓之曰:“王唯信子,故处子于蔡。子亦长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请。”又谓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吴,故处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难乎?弗图,必及于难。”夏,蔡人逐朝吴,朝吴出奔郑。王怒,曰:“余唯信吴,故置诸蔡。且微吴,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无极对曰:“臣岂不欲吴?然而前知其为人之异也。吴在蔡,蔡必速飞,去吴,所以翦其翼也。”

六月乙丑,王太子寿卒。

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

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穆子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而可以获城,何故不为?”穆子曰:“吾闻诸叔向曰:‘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丧滋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修而城。”军吏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贾怠无卒,弃旧不详。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好恶不愆③,城可获而民知义所,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鸢归④。

冬,公如晋,平丘之会故也。

十二月,晋荀跞如周,葬穆后,籍谈为介。既葬,除丧,以文伯宴,樽以鲁壶⑤。王曰:“伯氏,诸侯皆有以镇抚王室,晋独无有,何也?”文伯揖籍谈,对曰:“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于王室,以镇抚其社稷,故能荐彝器于王⑥。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而远于王室,王灵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献器?”王曰:“叔氏,而忘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无分乎?密须之鼓与其大路⑦,文所以大也。阙巩之甲⑧,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处参虚,匡有戎狄。其后襄之二路,钅戚钺⑨,鬯,彤弓、虎贲,文公受之,以有南阳之田,抚征东夏,非分而何?夫有勋而不废,有绩而载,奉之以土田,抚之以彝器,旌之以车服,明之以文章,子孙不忘,所谓福也。福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高祖孙伯,司晋之黄籍,以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晋,于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后也,何故忘之?”籍谈不能对。宾出,王曰:“籍父其无后乎?数典而忘春祖?”

籍谈归,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终乎!吾闻之,所乐必卒焉。今王乐忧,若卒以忧,不可谓终。王一岁而有三年之丧二焉。于是乎以丧宾宴,又求彝器,乐忧甚矣,且非礼也。彝器之来,嘉功之由,非由丧也。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王虽弗遂,宴乐以早,亦非礼也。礼,王之大经也。一动而失二礼,无大经矣。言以考典,典以志经,忘经而多言,举典,将焉用之?”

[注释]

:祭祀。②赤黑之:赤黑色的妖恶之气。③不愆:不过分。④鸢:鼓国君主名。⑤樽以鲁壶:以鲁国所献壶为樽。樽又作尊,尊与壶皆盛酒器,二者形状不同。⑥彝器:礼器及日常食用器之贵重者,通称彝器。⑦密须又作密:国名。密须在今甘肃灵台县西五十里。⑧阙巩:周代侯伯之国。⑨钅戚铖:钅戚为斧,铖亦青铜制大斧。鬯:为黑黍,鬯为香酒,皆为祭祀祖先用。彤弓:赤色弓。虎贲:天子所赐卫士。东夏:指齐鲁郑宋等晋国东面诸国。旌:表彰。文章:指旌旗。登:记。高祖:指远祖。二子:次子。终:善终。嘉功之由:即由嘉功。遂服:指完成服丧。以:通已。经:原则

[译文]

十五年春天,将要对武公举行大的祭奠,告诫百官斋戒,梓慎说:“大祭奠那一天恐怕会有灾难吧!我看到了红黑色的妖气,这不是祭奠的祥瑞,是丧事的迷雯。或许应验在主持祭奠者的身上吧!”二月十五日,举行大的祭奠。叔弓主持祭奠,在秦的人进入时,忽然去世。撤去音乐,把祭礼进行结束,这是合乎礼的。

楚国的费无极嫉妒朝吴在蔡国,于是,想要除掉他,便对朝吴说:“君王唯独相信您,故而把您安置在蔡国。您的年纪也不小了,还处在下位,这是耻辱。必须要求得上位,我帮助您请求。”又对位在朝吴之上的人说:“君王只相信朝吴,故而把他安置在蔡国,您几位比不上他,而在他上面,不也很难吗?不加考虑,一定遭到灾难。”夏天,蔡国人赶走了朝吴,朝吴逃跑到郑国。楚平王生气,说:“我唯独相信朝吴,故而把他安置在蔡国。而且要是没有朝吴,我到不了今天的地步,你为何去掉他?”费无极答复道:“下臣难道不想要朝吴?不过早知道他人别的念头,朝吴在蔡国,蔡国依然很快飞走。去掉朝吴,这便是剪除它的翅膀。”

六月实九日,王太子寿死了。秋八月二十二日,王穆后逝世。

晋国荀吴派兵攻击鲜虞,包围鼓国。鼓国有人请求带着城邑里面的人叛变,荀吴不同意。左右的随从说:“军人不辛劳而能够获得城邑为什么不干?”荀吴讲:“我听到叔向说过:‘喜好、厌恶都不过分,民众晓得行动的方向,事情便没有不成功的。’有人带着我们的城邑叛变,这是我们所极其讨厌的。别人带着城邑前来,我们为何独独喜欢这样呢?奖励我们极其最厌恶的,对所喜欢的又怎么办?要是不加奖励,这就是失信,又用什么保护民众:力量达到就进攻,否则就撤退,量力而行。我们不能够想要获得城邑而接近奸邪,这样所丧失的会更多。”于是让鼓国人杀死叛徒而修缮防御设备,包围鼓国三个月,鼓国人有人请求投降。穆子让鼓国人进见,说:“看人们的脸色还能吃上饭菜,暂且去修整你们的城墙。”军吏说:“得到城邑而不占领,辛劳民众而损毁武器,用什么事奉国君?”穆子说:“我用这样的做法来事奉国君。得到一个城邑而教民众懈怠,又哪儿用得着这个城邑?获得城邑而买来懈怠,不如保持一贯的勤快。买来懈怠,没有好结果。丢弃一贯的勤快,不吉祥。鼓国人可以事奉他们的国君,我也可以事奉我们的国君。喜好、厌恶都不过分,城邑能够获得而民众懂得道义之所在,肯拼命而没有贰心,不也是能行的吗?鼓国人报告粮食吃完、力量用尽,而后占取了它。穆子攻下鼓国回国,不杀一个人,将鼓子鸢带回国。”

冬天,鲁昭公到晋国去,这是因为平丘那次盟会的原因。

十二月,晋国的荀跞到成周去。安葬穆后,藉谈作为副使。安葬结束,去除丧服。周天子跟荀跞饮宴,把鲁国进贡的壶作为酒杯。周天子说:“伯父,诸侯都有礼器进贡王室,只有晋国没有,为何?”荀跞向籍谈作揖让他答复。籍谈答复说:“诸侯受封的时候,都从王室接受了明德之器,来镇抚国家,故而能把彝器进献给天子。晋国处在深山,戎狄跟我们相邻,而远离王室,天子的威福不能抵达,顺服戎人还来不及,如何能进献彝器?”周天子讲:“叔父,你忘了吧!叔父唐叔,是成王的同胞兄弟,难道反倒没有分得奖赏吗?密须的名鼓跟它的大辂车,是文王所用来检阅军队的。阙巩的铠甲,是武王用来攻克商朝的。唐叔接受了,用来居住在晋国的地域上,境内有着戎人跟狄人。这之后襄王所赐的大辂、戎辂之车,斧钺、黑黍酿造的香酒,红色的弓、勇士,文公接受了,保有南阳的土田,安抚并征讨东边各国,这不是分得的奖赏还是什么?有了功勋而不废弃,有了功劳而记录在策书上,用土田来奉养他,用彝器来安抚他用车服来表彰他,用旌旗来显耀他,子子孙孙不要忘掉,这便是所谓福。这种福佑不记住,叔父的心哪儿去了呢?而用先前你的高祖孙伯掌管晋国典籍,以主持国家大事,故而称为籍氏。等到辛有的第二个儿子董到达晋国,在这时就有了董氏的史官,你是司典的后氏,为何忘了呢?”籍谈答复不出。客人退出去以后,周天子说:“籍谈的后代或许不能享有禄位了吧!列举了典故却忘掉了祖宗。”

籍谈回国后,把这些情形告诉叔向。叔向说:“天子或许不得善终吧!我听说:‘喜欢什么,一定死在这上面。’如今天子把忧虑当成欢乐,要是由于忧虑致死,便不能说是善终。天子一年中有两次三年之丧,在这个时候跟吊丧的宾客饮宴,又要求彝器,把忧愁当成欢乐也太过分了,并且不合乎礼。彝器的到来,由于嘉奖功勋,不是因为丧事。三年的丧礼,即使贵为天子,服丧仍得满期,这是礼。如今天子就算不能服丧满期,饮宴秦乐也太早了,也是不合乎礼的。礼,是天子奉行的重要规范。一次举动而丧失了两种礼,这便没有重要规范了。言语用来考核典籍,典籍用来记录规范。忘掉了规范而言语很多。列举了典故,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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