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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三十年(1 / 1)


[原文]

〔经〕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罢来聘。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五月甲午,宋灾,宋伯姬卒。天王杀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晋。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郑良霄出奔许,自许入于郑,郑人杀良霄②。冬,十月葬蔡景公。晋人、齐人、宋人、卫人、郑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于澶渊,宋灾故。

[原文]

〔传〕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罢来聘,通嗣君也。穆叔问:“王子之为政何如?”对曰:“吾侪小人②,食而听事,犹惧不给命而不免于戾③,焉与知政?”固问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将有大事,子荡将与焉④,助之,匿其情矣。”

子产相郑伯以如晋,叔向问郑国之政焉。对曰:“吾得见与否,在此岁也。驷、良方争⑤,未知所成⑥。若有所成,吾得见,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对曰:“伯有侈而愎,子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虽其和也,犹相积恶也,恶至无日矣。”

二月癸未⑦,晋悼夫人食舆人之城杞者⑧。绛县人或年长矣,无子,而往与于食。有与疑年⑨,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纪年。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问诸朝,师旷曰:“鲁叔仲惠伯会成子于承匡之岁也。是岁也,狄伐鲁。叔孙庄叔于是乎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赵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数也。”士文伯曰:“然则二万六千六百有六旬也。”赵孟问其县大夫,则其属也。召之,而谢过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晋国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涂久矣,武之罪也。敢谢不才。”遂仕之,使助为政。辞以老。与之田,使为君复陶,以为绛县师,而废其舆尉。

于是,鲁使者在晋,归以语诸大夫。季武子曰:“晋未可也。有赵孟以为大夫,有伯瑕以为佐,有史赵、师旷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齐以师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乎?勉事之而后可。”

夏四月己亥,郑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郑难之不已也。

蔡景侯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大子弑景侯。

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将见王,而叹。单公子愆期为灵王御士,过诸廷,闻其叹而言曰:“乌乎!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杀之!不戚而愿大,视躁而足高,心在他矣。不杀,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灵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围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畦。五月癸巳,尹言多、刘毅、单蔑、甘过、巩成杀佞夫。括、瑕、廖奔晋。书曰:“天王杀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或叫于宋大庙,曰:“!出出!!”鸟鸣于亳社,如曰:“。”甲午,宋大灾。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谓“宋伯姬,女而不妇。女待人,妇义事也。”

六月,郑子产如陈莅盟。归,复命。先大夫曰:“陈,亡国也,不可与也。聚禾粟,缮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抚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门,以介于大国,能无亡乎?不过十年矣。”

[注释]

嗣君:新君。②吾侪:我们这些。③不给命:不足完成使命。给,足。④子荡:罢之字。⑤驷、良:指驷氏,子;良氏,伯有。⑥成:调停。⑦癸未:二十二日。⑧食:赐食。⑨疑年:怀疑其年龄。使之年:使他说出年龄。其季于今三之一:即其最后一个甲子到今日为三分之一周甲,亦即二十日。亥有二首六身:“亥”字是“二”字头,“六”字身。此或为小篆字体,或为晋国当时字体。下二如身:将“二”字取下来作身子。有六旬:又六十日。谢过:道歉。由:任用。辱在泥涂:屈居下面。复陶:主管免除徭役的事务。陶,通“繇”。县师:县大夫属官。舆尉:主持征役的官吏。(tōu):轻视。大夫:指上卿。伯瑕:士字,即士文伯。咨度:顾问,咨询。儋季:周灵王弟。必有此:一定想占有此(朝廷)。愿大:愿望甚大。视躁而足高:眼光张皇不定而举趾又高。佞夫:灵王之子。戊子:四月二十八日。成愆:邑大夫。一说即单公子愆期。平:周邑,当离洛阳不远。癸巳:初四日。尹言多等:此五人为周大夫。叫:大呼。、出出:象声词。甲午:初五日。大灾:大火灾。待姆:等待保姆。女而不妇:行女道,非妇道。女,闺女;妇,媳妇。义事:据具体情况便宜从事。

[译文]

三十年春天,周历正月,楚王派罢来鲁国聘问,为新君谋求两国友好。穆叔问:“王子围的执政情况怎么样?”罢答复说:“我们这些小人吃了饭就办事,就这样还常常害怕完不成使命不能免于罪过,哪儿有功夫过问国家大事呢?”再三问他,依然不答复。穆叔对大夫们说:“楚国的令尹可能要发动政变,罢将会参加,罢在帮助他掩饰内情。”

子产作为相礼跟郑简公前去晋国,叔向问起郑国的政权。子产答复说:“我预测今年能见分晓。如今子皙和伯有正在争权,还不晓得调停的最后结果。要是能被调和,我晓得了结果,才能晓得如何。”叔向说:“他们二人不是已经和好了吗?”子产讲:“伯有骄奢而刚愎,子皙喜欢高居别人之上,双方互不相让。即使表面上已经和好,不过彼此积怨已深,很快就会爆发。”

二月二十二日,晋悼公夫人慰劳修建杞城的役卒吃饭。有一个绛县的老年人,因为没有儿子,就自己去吃饭了。有人怀疑他的年龄,让他说出自己的岁数。他说:“我是个小人,不晓得自己的年龄。只记得我出生那一年,是正月初一甲子日,到现在已经过了四百四十五个甲子了,最末一个甲子日到今日刚刚二十天。”官吏到朝廷上询问。师旷讲:“他出生于鲁国的叔仲惠伯在承匡会见成子那一年。那一年,狄人攻击鲁国。叔孙庄叔在咸地击败了狄人,抓捕了长狄侨如和虺、豹,把几个人的名字都作为他儿子的名字。算来已经七十三岁了。”史赵说:“‘亥’这个字有两个头,六个身子,把两个头拿下来当作身子,这便是他活的天数。”士文伯说:“那么便是二万六千六百六十天了。”赵武问老人的县大夫是谁,才晓得他是自己的下属。于是赵武把老人请来,向他道歉说:“我赵武无能,却出任了国家重任,由于晋国忧患丛生,故而没能重用您,让您屈居下位这么多年,这是我的罪过。再次向您道歉。”就要让他做官,协助自己处理政务。老人借口年老推辞了。赵武送给他一些田地,让他负责为国君处理免役之事,并兼任绛县掌管田地的县师,并免去了那个征他做役卒的舆尉的职务。

这时鲁国的使者正在晋国访问,回国后告诉了大夫们。季武子讲:“晋国不可轻视。有赵武为上卿,有士文伯辅助,有史赵、师旷为顾问,有叔向跟女齐出任国君的师保。他们的朝中有很多君子,可以小看他们吗?只有尽力服侍才行。”

夏天四月某日,郑简公跟他的大夫们盟誓。君子故而而晓得郑国的祸乱还没有结束。

蔡景公从楚国为太子般娶了妻子,又跟儿媳私通。太子般就杀了景公。

先前,周灵王的弟弟儋季逝世后,他的儿子儋括脱掉丧服去见灵王,在朝廷上叹息起来。单国的公子愆期是灵王的侍卫,路过朝廷,听见叹息声便说:“哎呀!他必定是想夺取政权。”进去告诉了灵王,而且说:“必需要把这个人杀死!他父亲刚死,却已经没有悲哀而有了这种野心,您看他东张西望,走路时脚抬得很高,说明已心怀不轨。要是不杀了他,以后一定成为祸害。”灵王说:“你小孩子晓得什么?”等到灵王逝世后,儋括准备立王子佞夫为王,佞夫不晓得这回事。二十八日,儋括包围了蒍地,赶跑了邑大夫成愆。成愆逃亡到了平畦。五月四日,尹言多、刘毅、单蔑、甘过、巩成杀死佞夫。括、瑕、逃亡到了晋国。《春秋》记录为“天王杀其弟佞夫,”意思是过错在于周景王。

有人在宋国的太庙中大喊大叫:“嘻嘻,快跑快跑。”鸟也在亳社上鸣叫,声音也如“嘻嘻”。五月五日,宋国出现了大火灾,宋伯姬被烧死,她是为了等保姆出来才被烧死的。君子觉得“宋伯姬象个小姐而不象个已嫁的妇人,小姐应当等保姆陪着才走,而已嫁的妇人就完全能够依据具体情况灵活行事。”

六月,郑国的子产到陈国参加会盟。回来后复命,对大夫们说:“陈国即将灭亡,不能再跟它结好。他们积聚粮食,修治城郭,只晓得依仗这两点而不晓得安抚民众。他们的国君地位不牢固,公子奢侈,太子卑微,大夫傲慢,政出多门,如此处在大国之间,还能不消亡吗?超不过十年了。”

[原文]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

郑伯有耆酒,为窟室,而夜饮酒,击钟焉,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罢②。既而朝,则又将使子皙如楚,归而饮酒。庚子,子以驷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③,醒而后知之。遂奔许。

大夫聚谋。子皮曰:“《仲虺之志》云:‘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国之利也。罕、驷、丰同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谓子产就直助强。子产曰:“岂为我徒?国之祸难,谁知所敝?或主强直,难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产敛伯有氏之死者而殡之,不及谋而遂行。印段从之。子皮止之。众曰:“人不我顺,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礼于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产入。癸卯,子石入。皆受盟于子皙氏。乙巳。郑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宫④,盟国人于师之梁之外。

伯有闻郑人之盟己也,怒;闻子皮之甲不与攻己也,喜,曰:“子皮与我矣。”癸丑,晨,自墓门之渎入⑤,因马师颉介于襄库,以伐旧北门⑥。驷带率国人以伐之。皆召子产,子产曰:“兄弟而及此,吾从天所与。”伯有死于羊肆。子产之,枕之股而哭之,敛而殡诸伯有之臣在市侧者,既而葬诸斗城⑦。子驷氏欲攻子产。子皮怒之,曰:“礼,国之干也,杀有礼,祸莫大焉。”乃止。

于是游吉如晋还,闻难,不入。复命于介。八月甲子,奔晋。驷带追之,及酸枣⑧。与子上盟,用两质于河。使公孙入盟大夫。己巳,复归。书曰:“郑人杀良霄”,不称大夫,言自外入也。

于子之卒也,将葬,公孙挥与裨灶晨会事焉。过伯有氏,其门上生莠⑨。子羽曰:“其莠犹在乎?”于是岁在降娄,降娄中而旦。裨灶指之曰:“犹可以终岁,岁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岁在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娄。

仆展从伯有,与之皆死。羽颉出奔晋,为任大夫。

鸡泽之会,郑乐成奔楚,遂适晋。羽颉因之,与之比而事赵文子,言伐郑之说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子皮以公孙鉏为马师。

楚公子围杀大司马掩而取其室。申无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国之主也。王子相楚国,将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祸国也。且司马,令尹之偏,而王之四体也。绝民之主,去身之偏,艾王之体,以祸其国,无不祥大焉?何以得免?”

为宋灾故,诸侯之大夫会,以谋归宋财。冬十月,叔孙豹会晋赵武、齐公孙虿、宋向戌、卫北宫佗、郑罕虎及小邾之大夫,会于澶渊。既而无归于宋,故不书其人。

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渊之会,卿不书,不信也。夫诸侯之上卿,会而不信,宠名皆弃,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谓也;又曰‘淑慎尔止,无载尔伪’,不信之谓也。”书曰:“某人某人会于澶渊,宋灾故”,尤之也。不书鲁大夫,讳之也。

郑子皮授子产政,辞曰:“国小而逼,族大宠多,不可为也。”子皮曰:“虎帅以听,谁敢犯子?子善相之,国无小,小能事大,国乃宽。”

子产为政,有事伯石,赂与之邑。子太叔曰:“国皆其国也,奚独赂焉?”子产曰:“无欲实难。皆得其欲,以从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爱于邑,邑将焉往?”子太叔曰:“若四国何?”子产曰:“非相违也,而相从也,四国何尤焉?《郑书》有之曰:‘安定国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归。”既伯石惧而归邑,卒与之。伯有既死,使太史命伯石为卿,辞。太史退,则请命焉。复命之,又辞。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产是以恶其为人也,使次己位。

子产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大人之忠俭者,从而与之;泰侈者因而毙之。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子张怒,退而征役。子产奔晋,子皮止之,而逐丰卷。丰卷奔晋。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

从政一年,舆人诵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畴而伍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及三年,又诵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

[注释]

壑谷:即窟室,今称地下室。②布路而罢:分路各自归家而散去。③雍梁:在今河南省新郑县西南四十五里。④大宫:郑始封君桓叔之庙。⑤渎:城墙之排水口。⑥襄库:为储存兵甲之仓库。⑦斗城:在今河南省陈留镇南三十五里。⑧酸枣:在今河南省延津县西南。⑨莠:狗尾草。岁在降娄:岁星在降娄之位。降娄又称奎娄,为十二星次之一。终岁:指岁星绕行一周,即十二年也。封殖:培养、树立。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见《诗经·大雅·文王》。陟,升也。言文王或升或降,都在天帝左右。淑慎尔止,无载尔伪:逸诗。淑,善也。止,举止。载,行也。言你的举止要善良谨慎,你不要行欺诈。都鄙有章:都指城邑,鄙指乡野。章,分别也。使城乡有别。封洫:田地疆界与沟洫。庐井有伍:庐,舍也。井,农田。伍犹列也。庐舍和农田排列有序。褚之:储藏。将不合身份地位的服饰储藏起来。殖之:使增加产量。

[译文]

秋天,七月,叔弓去到宋国,这是因为安葬共姬。

郑国的伯有爱好喝酒,造了地下室,并在晚上喝酒,奏乐。朝见的人来到,他还没有喝完酒。朝觐的人说:“主人在哪里?”他的手下人回答:“我们的主人在地下室。”朝觐的人都分路回去。不久皙伯有去朝见郑伯,又要派子去楚国,回家之后又喝酒。七月十一日,子带着驷氏的甲士攻击而且放火烧了他的家。伯有逃亡到雍梁,酒醒之后才晓得是怎么回事,于是又逃往许国。大夫们聚集在一块商量。子皮说:“《仲虺之志》说:‘动乱的就攻击它,灭亡的就欺辱它。’摧毁灭亡的而巩固存在的,这是国家的利益。罕氏、驷氏、丰氏本来是同胞兄弟,伯有骄傲奢侈,故而不免于祸难。”有人对子产说:“要靠拢正直的帮助强大的。”子产说:“他们难道是我的同伙?国家的灾难,谁知道怎样平定?要是有主持国政的人强大而且正直,灾难就不会出现。姑且保住我的地位吧。”十二日,子产收了伯有氏死者的尸体而进行殡葬,来不及跟大夫们商量就出走了。印段跟随他。子皮不让他走。大伙说:“别人不顺从我们,为何不让他走?”子皮说:“这个人对死去的人有礼,何况对活着的人呢?”于是就自己劝止子产。十三日,子产进到国都。十四日,印段进入国都。两个人都在子皙家中接受了盟约。十六日,郑简公跟他的大夫们在太庙会盟,又跟国内的人们在师之梁门外结盟。

伯有听见郑国人为他结盟,很生气;听见子皮的甲士没有参加攻打他,很高兴,说:“子皮帮助我了。”二十四日,从墓门的排水洞进去,靠着马师颉用襄库的皮甲装备士兵,领着他们攻击旧北门。驷带率领国内的人们攻打伯有。两家都召请子产。子产讲:“兄弟之间到了这地步,我服从上天所要保佑的一家。”伯有死在买卖羊的街市上,子产给伯有的尸体穿上衣服,头枕在尸体的大腿上而为他号哭,收尸而且把棺材停放在街市旁边伯有部下的家中,很快又葬在斗城。驷氏想要攻击子产。子皮为这生气,说:“礼仪,是国家的支柱。杀害有礼的人,没有比这再大的灾难了。”于是就停止了。

那时,游吉去晋国以后回来,听说出现祸难,不进入。让副手回来复命。八月初六日,逃亡到晋国。驷带追击他,抵达酸枣。游吉和驷带结盟,把两件玉沉在黄河里表达诚意。让公孙进入国都跟大夫结盟。十一日,游吉再次回到国内。《春秋》记录说:“郑人杀良霄。”不称他为大夫,这是说伯有从国外进来已经失去官位了。

当子皙死了之后,即将安葬时,公孙挥和裨灶早晨会商丧事。他们路过伯有氏家时,看到门上长了狗尾草,公孙挥说:“他们门上的狗尾草还在吗?”那时岁星在降娄,降娄星在天空中部,天就亮了。裨灶指着降娄星,说:“还能够等岁星绕一周,不过活不到岁星再到这个位次就是了。”到来伯有被杀,岁星正在訾的口上,明年才能抵达降娄。

仆展跟从伯有,和他一块死去。羽颉逃跑到晋国,做了任邑的长官。

鸡泽的会见,郑国的乐成逃跑到楚国,就乘机去到晋国。羽颉依靠他,和他勾结着一块奉事赵文子,提出了攻击郑国的建议。因为有宋国盟誓的缘故,赵文子不答应。子皮让公孙代替羽颉做了马师。

楚国的公子围杀了大司马掩而抢占了他的家财。申无宇说:“王子一定不能免于祸难。善人,是国家的栋梁。王子辅佐楚国的政事,应当培养善人,如今反倒对他们暴虐,这是危及国家。而且司马,是令尹的辅助,也是国君的手足。断绝民众的栋梁,去掉自己的辅助,斩除国君的手足,以危及国家,没有比这再大的不吉利了。如何能免于祸难呢?”

为了宋国火灾的原因,诸侯的大夫会面,以商量给宋国赠送财货。冬十月,叔孙豹跟晋国赵武、齐国的公孙虿、宋国的向戌、卫国的北宫佗、郑国的罕虎还有小邾国的大夫在澶渊会面,事情完了又没有给宋国赠送什么东西,故而《春秋》没有记录与会者的姓名。

君子说:“信用恐怕不能不谨慎吧!澶渊的会面,不记录卿的名字,这是因为不守信用的原因。诸侯的上卿,会见了又不守信用,他们尊贵的姓名全部丢弃了,不守信用是这样的不能够啊。《诗》说,‘文王或升或降,全是在天帝的左右’,这是说要守信用。又说,‘好好地恭慎你的行动,不要表现你的虚伪’,这是说不守信用。”《春秋》记录说:“某人某人会于澶渊,宋灾故”,这是为了谴责你们。不记录鲁国的大夫,这是因为为他隐瞒。

郑国的子皮把政权交与子产,子产拒绝说:“国家小而逼近大国,家族庞大而受庞的人又多,不能管理好。”子皮说:“虎领着他们听从,谁敢触犯您?您好好地辅佐国政吧。国家不在于小,小国可以事奉大国,国家就能够得到缓和了。”

子产管理政事,有事情要伯石去办,赠送给他城邑,子太叔说:“国家是大家的国家,为何独给他送东西?”子产说:“要没有欲望真的是难的。让他们满足欲望,去办他们的事情而取得成功。这不是我的成功,难道是别人的成功吗?对城邑有什么爱惜的,它会跑到哪儿去?”子太叔说:“四方邻国将如何看待?”子产说:“如此做不是为了互相违背,而是为了互相顺从,四方的领国对我们有什么可谴责的?《郑书》有这样的话:‘安定国家,一定要优先照顾大族。’暂时先照顾大族,以等着它的后果。”不久,伯石害怕而把封邑交还,最终子产还是把城邑给了他。伯有死了之后,郑简公让太史去命令伯石做卿,伯石辞谢。太史退出,伯石又请求太史重新发布命令,命令下来了又辞谢。如此一连三次,这才接受策书入朝拜谢。子产故而讨厌伯石的为人,不过又怕他作乱,便让他居于仅次于自己的地位。

子产让城市跟乡村有所区别,上下尊卑各有职责,土田四界有水沟,庐舍跟耕地能相互适应。对卿大夫中忠诚节俭的,听从他,亲近他;骄傲奢侈的,依法惩治。

丰卷准备祭奠。请求猎取祭品。子产不同意,说:“只有国君祭祀才用新猎取的野兽,普通人只要大致足够就行了。”丰卷发怒,退出以后便召集士兵。子产要逃亡到晋国,子皮劝止他而驱赶了丰卷。丰卷逃亡到晋国,子产请求不要没收他的田地住宅,三年之后让丰卷回国复位,把他的田地住宅与全部收入都还给他。

子产参加政事一年,人们歌唱道:“计算我的家产而收财物税,丈量我的耕地而征收田税。谁杀害子产,我便助他一臂。”到了三年,又歌唱道:“我有子弟,子产教导;我有土田,子产载培。子产若死,谁来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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