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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西事艰阻万分,失今不图,西陲恐非复朝廷所有”(1 / 1)


平定陕甘——打通进军新疆的要道

进军西北是十分艰巨而重大的任务,别人都不愿去、不敢去,左宗棠对此是有充分的认识的。同治八年四月,宗棠部队已收复了秦陇门户董志原。大军进入甘肃之际,他写信给孝威说:“西事艰阻万分,人人望而却步,我独一力承担。”同时给友人夏献纶(字筱涛)的信也说:“西事大类养痈,失今不图,西陲恐非复朝廷所有,弟不自忖量,引为己任。”

左宗棠不避艰险,毅然引西事为己任。但是西事艰阻在何处呢?首先,对处理西事的方针有各种不同意见,是“剿”是“抚”,莫衷一是;朝廷又处处不放心,时加诘难,这些都给西征以巨大压力。而西征军事本身更是十分艰险的任务。在西北边远穷荒之地,作战固然艰难,筹饷、运粮、运兵等后勤工作更是加倍困难。语云:“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如果不解决后勤工作的困难,就不可能取得军事上的胜利。

对进军西北的后勤工作,左宗棠有一个极为重要的观点,即:“筹饷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转运又难于筹粮。”

筹兵、筹饷、筹粮、筹转运,对于西北军事都是极为重要又极难的事。筹兵难,因为西北本来就人丁稀少,加之多年战祸,死亡惨重,兵源更其缺乏。在陕甘,除本地兵外,还要靠川、鄂、黔、湘等外省的兵;新疆则要靠锡伯、索伦、察哈尔、蒙古等各族、各地兵种,系统纷繁,指挥不易。左宗棠这次到西北来,除了老湘军外,还率领了张曜、金顺、徐占彪等各地方部队,基本上解决了兵源和统一指挥的问题。

筹饷比筹兵更难。西北一向是贫困的地方,平时还要靠内地财政接济,经过多年的战争破坏,农业歉收,物价高涨,军费更无从筹措。而东南各富庶省份,经太平军多年战争,自身财力也很支绌。所以西北虽有了可用的兵,却付不出饷。左宗棠只能依靠清廷的支持和在东南各省当权的旧友、同事的帮助。后来在进军新疆时,甚至还必须借外债,总算获得了一定的饷源。

筹粮又更难于筹饷。光有了钱不行,几十万大军是要吃饭的。西北农业不发达,土地干旱,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兵荒马乱之后,连当地人民也吃不饱,更不用说供应数十万大军了。所以军粮须从内地运来。

粮食怎样运到陕甘呢?西北既不通舟楫,当时又没有铁路、公路,地广人稀,到处是高山、深沟、沙漠、荒原,运输工具主要靠车驮。沙漠只能行骆驼,骆驼在夏天还要歇工。显然,转运粮食比筹粮又更难。

左宗棠在年轻时就已认识到西北筹粮运粮的困难,曾写过“橐驼万里输官稻,沙碛千秋此石田”的诗,如今身临其境,总算经过精密的筹算,制定了一套运粮用劳力、用驮口的办法,基本上解决了运输的困难。

左宗棠重视运粮工作,当时在陕甘军中流传一则有趣的故事,说他“行军以运输第一,独对运夫重视”,称运夫为老大,百姓为老二,他自称老三,因为他在家中行三。

一天行军途中,一名运夫从田地中拔了一个萝卜解渴,农民见了不答应,争吵起来,到左宗棠马前告状。宗棠笑对老百姓说:“你是老二,应敬老大。区区一萝卜,不值得争吵。老三替老大还钱给你好了。”本来左宗棠部队军纪是很严的,这次宗棠看在“老大”分上,代偿还了钱,也没有责罚运夫。

左宗棠还认为,自古在边塞用兵,不在多而在精。兵精而少些,饷、粮、运都比较容易解决,因此决定采取精兵政策。

他的这些认识是十分重要的。过去西北的高级官员不懂这些道理,或是认识到了而没有解决办法,因而军事上招致失败。他不仅认识到,而且经过周密研究和筹划,采取了相应的对策,这是获得成功的原因之一。

兵、饷、粮、运的困难解决了,入甘的大军于是展开对回军的全面攻击。大将刘松山的先头部队遇到的第一个坚固堡垒,是马化漋据守的金积堡。

马化漋是一位有才干、有计谋的回军领袖,他拥有大量枪械马匹。金积堡地处险要,本地官兵不是他的对手。马化漋对付清军采取的是灵活的政策:面对强大的清军,他就表面求“抚”,而在有利时机和地点,又乘其不备,袭击官军。他与占据在南面董志原的陕西回军关系密切,由于陕回军比甘回军强,他想拥陕回军以自重。当西征军迅速攻下了董志原后,马化漋收容了由董志原逃来的陕回军,供给他们马械,使其抗拒清军。刘松山的部队和陕回军在郭家桥初次接战,打了一次胜仗。

马化漋立即向穆图善、安定等替陕回军求“抚”,并说这次回军抗拒官军,是刘松山挑起的。穆、安本来都是主“抚”派,尽管他们吃过回军的亏,也知道马化漋不可信,但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加之对朝廷派左宗棠大军入陕甘,正惴惴不安。他们二人就上急奏,告刘松山一状,说他轻进滥杀激变,这也是告左宗棠。清廷又怀疑了,命左宗棠如实奏报。

马化漋请“抚”其实没有诚意。当左宗棠大军入甘后,他也曾派人向左宗棠请“抚”,左宗棠告知他剿抚本无成见,只要诚心求“抚”,自然是欢迎的。他也听到马化漋的两面手法,命令部队暂时停止前进,注意察看马化漋求“抚”是否真实,看看他和陕回军的联系如何。马化漋本以为自己地处险要,清军不能深入,一方面暗中使陕回军抗击清军,一方面坐观成败,窥视清军强弱。回军在郭家桥战败后,他大为震动,再次派人到刘松山营中,代陕回军求“抚”。刘松山命他交出马械,他又不肯交出,只拿了少数瘦马朽械遮人耳目,同时修固堡垒,挖掘壕堑,开掘秦渠,积极备战。又密遣部将马万春督促陕回军将领杨文治、禹得彦等攻击固原境的清军。金积、吴忠两堡的回军也向刘松山部队出击。清军一连打了几次胜仗,刘松山部队攻克了金积堡东北马家等寨,搜出了马化漋给部下参领马重三、吴天德等的札子,命他们联合抗击官军,自署“统理宁郡两河等处地方军机事务大总戎”。左宗棠于是上奏,为刘松山辨明真相。他称赞刘松山“忠勇而明方略,当时诸将,实罕其匹”。因为刘松山是曾国藩老部下,又在奏中称赞曾国藩善于用人,说:“臣与曾国藩议论时有不合,至于拔识刘松山于凡众中,信任最专,其谋国之忠,知人之明,非臣所及。”

朝廷收到左宗棠奏报后,认为马化漋擅授官职,抗拒官军,反清的真迹败露,下谕旨说:

回目马化漋既给与马重三伪札,是其狂悖之情业已败露,而求总兵胡昌会保其永不反复,并代陕回甘言求抚,前后两歧,殊难凭信。着左宗棠严饬刘松山乘此声威,迅图扫荡,不得轻率收抚,转遂奸谋。

同治九年(1870年)正月,刘松山率军围攻金积堡。一次在附近马王寨前亲自督战,被寨前飞炮击中左胸。部将争来看他,他说:“现在作战要紧,不要管我,你们都跑来,会搞乱队伍。”命他们继续猛攻。将士们在气愤之下,一鼓作气,攻破了马王寨。但是刘松山于当日伤重死去。

左宗棠丧失了一员大将,就命刘松山的侄儿刘锦棠接管老湘军。刘锦棠本来是军中的副手,虽然年轻,但很有才干。他竭力稳住了阵脚,然而刘松山之死毕竟造成了全军的震动。雷正绾、周兰亭、张福齐等几支军队同时溃败,伤亡惨重。马化漋知道刘松山阵亡、清军溃败,就命回军大举反攻,包围了刘锦棠固守的吴忠堡和预望城,又诱使各地已就抚的回军反水。一时甘回和陕回军攻占了陕甘边境定边、鄜州等许多县城,全局大震。清朝廷又吓慌了,下严旨责备左宗棠督师不力,并命令李鸿章率领黔军入关督剿。

李鸿章十分不愿去西北,他很有自知之明,对西北情况懵无所知,又缺乏决心与勇气,也不耐受西北边荒的艰苦生活。接到廷旨后,反复筹思,着实苦恼了一阵。他写信给曾国藩求助,说:“即懵懂西去……于西事无所补益。午夜彷徨,不知所措。”在恩师面前暴露了他的苦闷。他给友人的信也说:“鄙人于西北形势生疏……冒昧前去……实不能自了……西事万难结局。”

尽管李鸿章对西事畏而却步,彷徨不知所措,但谕旨既下,也只得遵旨前往。他于六月到达潼关,这时湘军已稳住了局势,回军攻不下吴忠堡和灵州,入陕回军也纷纷败退。此时,恰好在天津发生了一起引起全国震动的教案,清廷看到左宗棠已掌握了陕甘局面,就命李鸿章回京,协助曾国藩处理天津教案。

左宗棠的军队开始向金积堡合围,马化漋已处于被动地位,他仍然坚持抗争,一面坚守,看到形势不利,一面又求“抚”,请求让他们春耕。左宗棠同意让回民出堡春耕,也答应办“抚”,但仍然责令交出全部马匹、军械,马化漋却又拒不交出,还在堡前修长壕,引渠水入壕以阻挡清军。这样又相持了几个月。是年十月,左宗棠到西北已两年了,金积堡仍未攻下。清朝廷又严旨批评左宗棠,话说得很厉害:“似此年复一年,费此巨帑,岂能日久支持?该大臣扪心自问,其何以对朝廷?”

金积堡确实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城周长九里多,高约四丈,深厚约三尺。堡内墙壁纵横,渠水环复。堡外又有许多卫星堡寨、关卡,东自吴忠至灵州,共有450余所;西自洪乐老马家寨至峡口,共120余所。堡内储存了大量枪炮、粮食。马化漋准备战事已有多年,他是新教主,因乾隆年间新教被清朝廷禁灭,新教主马明心和苏四十三伏诛,马化漋对清廷的仇恨极深,因此抵抗坚决,不肯轻易就抚。这次被围困10个月,清军节节进逼,马家堡寨绝大部分被攻占,堡内已支持不住。到了年底,首先是逃来的陕回军陈林率领老弱回民八千余人出壕求“抚”,刘锦棠接受了他们的要求,命他们将堡寨平了,仍在原处居住。不久,王洪寨也平了堡寨请“抚”。马化漋看到形势孤单,“抚”已成定局,于是只得请抚。他知道和清廷结怨已深,自请以一身抵罪,要求宽待其他族众。

湘军将士因为攻金积堡一年来,伤亡惨重,老统领刘松山也阵亡,都纷纷禀告左宗棠,要求立即杀死马化漋雪愤。左宗棠知道清廷也不会宽恕他,但是考虑到甘局仍应以“抚”为重,河州马占鳌早有就抚的意思,西宁马尕三也可能就抚,如果现在杀马化漋,对抚局将不利,因此将马化漋暂留在军中,报奏朝廷,认为暂时不宜杀他,待收复最后一个据点王家疃后,再根据罪恶轻重“重者诛夷,轻者迁徙”。

清廷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是指出,以后即使马化漋在招抚方面立了功,也不准左宗棠代为乞恩减罪,说:“届时不得以收复各处代为乞恩,以伸国法,而快人心。”

一个月后,马化漋派亲信去招抚了王家疃的回军。第二年(同治十年)正月,刘锦棠派兵丁入堡搜查,又找出藏匿洋枪1000多支,认为马化漋不是真心投降;左宗棠原给他留了一条立功的后路,但清廷已谕示不准代为乞恩减罪,于是将马化漋父子和亲随等人处死。

金积堡攻坚战虽然成功,但是历时久,清军伤亡重大,还损折了刘松山、简敬临、李就山等九员大将。左宗棠说,他经历了10余年的太平军和捻军战争,从没有像这次伤亡惨重。然而金积堡的攻陷,对甘肃回军的震动更大,形势也急转直下。

清军的第二个目标,是马占鳌据守的河州。马占鳌本来就有归顺之意,他只是在观望战局。马化漋既已失败,他就抚的决心也增大,但仍要看看形势。河州与西宁一带原是古代河湟之地。河州在洮河之西,由安定、陇西进军必须渡过洮河。左宗棠下令准备船舶、桥梁和其他渡河工具。同治十年六月,分三路进军;八月,大军渡过洮河,马占鳌还一路抵挡,清军乘胜直逼河州外围要隘太子寺和董家山,马占鳌仍然顽强抵抗,清军两员大将傅先宗和徐文秀在攻堡垒时阵亡,左宗棠派王德榜和沈玉遂接统他们的军队,继续猛攻。马占鳌看到官军深入,形势已无望,又听说西宁的客、土回都已归顺,后退之路已绝,于是派人到清军营中,表示愿交出马械,诚意就抚。还派遣子弟到安定大营献良马,愿受约束。左宗棠接受了要求,命子弟和随从使者都回去,回军部队留驻原地。他了解到马占鳌就抚确有诚意,保奏清廷任命他为统领,率领原回军部队,改编为三旗。

河州平复,左宗棠于是由安定进驻任所省会兰州,距被任命为总督之时已有六年了。

正当西征军在河州作战时,新疆形势发生了变化。前一年(同治九年)阿古柏赶走妥得璘,占领了乌鲁木齐和北疆,新疆全境沦陷。这年五月,俄罗斯借口阿古柏兵侵扰边境,趁机而入,夺取了伊犁地区,声言还要代清政府收取乌鲁木齐。清朝廷着急了,赶紧诏命荣全署伊犁将军,去收复伊犁;命滞留在肃州高台几年不敢上任的乌鲁木齐提督成禄,赶速率部队出关,与都统景廉会合收复乌城。又命刘铭传率淮军自陕西经肃州西进,并命左宗棠进驻肃州。

左宗棠分析了当时的军事形势,认为用兵次第应是先关内、后关外。须先收复河州和西宁,然后打通肃州要道,大军出关,才无后顾之忧。当然,在“强邻觊觎狡然思逞之时”,也可先派军出关,不必拘执,但关外还不到最紧急的时候,目前还应集中兵力,肃清关内。他得到诏令后,先派徐占彪率领蜀军开赴肃州,大军在收复河州之后,于是迅速向回军第三个堡垒——西宁进攻。

西宁回军领袖原是马尕三(名文义),尕三死后,由马永福接替。西宁办事大臣玉通主“抚”,马永福也表示愿就“抚”,玉通就派马永福的侄儿桂源为西宁知府,本源为镇标游击,代行总兵。一个掌政权,一个掌兵权。他们的就“抚”并不是真心诚意,一直在观望战局。当马化漋失败后,马桂源看到形势不利,曾向清军求抚,马占鳌就是因听说西宁已就抚,才跟着求抚的。不想马桂源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他看到新疆的变化、清军准备出关,西宁、金积堡和肃州回军以往都和新疆的清真王妥得璘有联系,那时白彦虎和禹得彦带领陕西回军残部也在西宁,因此桂源、本源兄弟联合白彦虎等,继续抗击清军。在清军进逼之下,他们率领回军民全数从西宁城内撤出,在外围作战。城内只剩下汉族和满族官员、3万余汉民和少数未撤出的千余回民。汉民将城门关闭,推举西宁道郭襄之主持守城,等候清军,西宁城实际在回军包围之中。

进攻西宁回军的清军主力,是刘锦棠新招募的湘军和谭拔萃的老湘军,左宗棠又调来陕北的宋庆军和宁夏的张曜军,后来又派刘明镫军助攻。同治十一年(1872年)十月,在几路大军围攻之下,马桂源兄弟放火焚烧东关,然后率部队逃往东川,不久又到巴燕戎格,被围困两月余的西宁城于是解围。男女难民3万余人迎接清军;还有1000余名回民,刘锦棠叫他们安居原处,城外回民和陕回民崔伟、禹得彦等也纷纷求“抚”,随马桂源逃走的回军民也相继逃回来。刘锦棠军乘胜追击,同治十二年正月,在巴燕戎格消灭了由西宁逃出的回军主力。马永福求抚,本源、桂源也被迫求抚。白彦虎率领余小虎等2000余人往被迫北逃到肃州。

肃州是西北重镇,由甘肃入新疆的要冲,也是回军最后的一个强大据点。它于同治四年被马文禄占领。马文禄和清政府的关系也是反反复复。他多次打败清军;后来又和驻扎在高台的成禄等讲和。当左宗棠派徐占彪率蜀军向肃州进发时,马文禄又联络由西宁逃来的白彦虎余部,以及由新疆入关增援的维吾尔族地方武力据城抵抗。

由于西北三大回军据点都已被清军攻占,因此左宗棠这时可以集中军力来攻打肃州。除先来的徐占彪军外,又陆续调来宋庆、张曜和金顺各军,将肃州团团围住。肃州城高三丈六尺,厚三丈余,外有城壕围绕,阔八丈三尺,深二丈,是一座险固的堡垒。清军围攻了好几个月,伤亡惨重,一直没有得手。

这时新疆的情势愈急,清廷命成禄速出关,成禄不得已由高台出关屯驻在玉门。这位名为乌鲁木齐都统的官,却七年来从未出关一步,不单如此,在关内还胡作非为,苛索老百姓几十万两钱银,诬良为盗,滥杀无辜老幼妇女和由肃州来高台避难的人民,包括大批回民,真是罪恶累累。朝廷几次命他出关,他以缺粮为借口,拒不出关。左宗棠以前曾弹劾他,但清廷袒护满官员,置之不理,这次左宗棠又查实他的罪恶,再上章弹劾,清廷不能再置之不问,下旨拿问,并命金顺兼统成禄的部队出关。左宗棠考虑到当时肃州尚未攻下,赴新道路还不畅通,粮运困难。逃到肃州的白彦虎因看到形势不妙,逃出关外,抵达敦煌附近。金顺如率少数部队出关,恐怕也敌不过白彦虎。因此奏请清廷,让金顺推迟两个月出关,那时估计肃州可以克复,新粮又已上市,全军再次第西进。朝廷同意了他的意见。

同治十二年八月,左宗棠亲自到肃州城外巡视督战,肃州已被围困一年半了,虽然尚未被攻下,但实力已耗尽,难于支持。马文禄于是决定求抚。一个月后,刘锦棠率领湘军从西宁来增援,军势越大,马文禄感到绝望,亲自到左宗棠军中就抚。左宗棠命他缴出马械,并报上汉民及回民的户籍。左宗棠命将原籍关外沙州,以及从甘州、西宁、河州、陕西等地逃来的客回先送到城外废堡中安置,以后再安排到各地定居。马文禄和九名将领被处以死刑。清军士兵因为围攻肃州日久,伤亡很大,又知道城内汉人被杀很多,顾不得左宗棠不准滥杀的多次指示,进城后残杀回民。

左宗棠一向对军纪很重视,他认为民族矛盾不是可以靠“军威”和“屠杀”来解决的。他曾指示刘锦棠:“宜严杀老弱妇女之禁。”又命令徐占彪:“严饬各营勿得稍有侵暴,致失人和。”命令刘端冕:“申明纪律,除临阵外不准滥杀,不准奸淫妇女,搜抢财物,烧毁粮食。”这次部队在肃州滥杀,虽然是部队没有照他的意志办,但他作为统帅,负有责任,对此他一直深感歉憾。后来他给金顺的信说:“弟自办军务以来,于发、捻投诚时,皆力主‘不妄杀,不搜赃’之禁令,弁丁犯者不赦。而于安插降众一事,尤为尽心。即如克复肃州时,尚有不能尽行其志者。”这既是告诫和批评部下,也是对自己未尽到职责的责备。

肃州既已克复,陕甘回事平定,进军西域的要道已经打通,收复新疆的军事行动于是提到日程上来了。左宗棠在五年前回答皇太后的提问时,说:“当以五年为期。”他率军于同治七年底入陕,到同治十二年九月攻下肃州,正好是五年。一些朋友认为他太冒进,他事后也认为,能如期完成计划,是太侥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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