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鸿云从钱府追出去,一直到衙门都没看见大夫人的身影,后来她才想明白,大夫人不过是虚晃一枪,趁此机会逃出城去了,但是那时城门早已关闭,祝鸿云问过四门的守城官兵,那大夫人竟是拿着通行令牌出的城门。
从那天往后,钱府彻底没了主心骨,姨娘和下人们将府内值钱的物件搬了个精光,全都带着自己的身契走了。
钱府的地契被怜木生夺下来,她带着地契找去了祝鸿云的院子,把地契交给了钱家姐弟。
钱凌兰和钱凌因姐弟俩也不想再回那个高门大院,便把房子的地契挂到布庄赁居的账面上给转卖了。
现在姐弟俩住在原先凌氏居住的那小院里,怜木负责照顾他们的起居,因为院子里就她一个婢女,每个月得到的月俸倒是比以前在大夫人身边还多呢。
案件最后没有结案,凶手逃脱不知所踪,只剩下帮凶还关在牢中。
阿禾在得知大夫人潜逃后,也不闹腾要自杀了,每日按时吃饭睡觉,牢房住的跟自己家似的。
抓人的海捕文书发到了各地,一直到七月中旬的时候,秦时关见实在是抓不到人,便给阿禾和曾平定了罪,两个人全都是死罪隔日处斩。
祝鸿云倒是轻松了一阵,自从这个案子以后,戚县就没再出什么大乱子,有案子也无非是小偷小摸的,当天便能解决的那种。
“祝班头在家吗?”
祝鸿云休沐这天本想着睡个懒觉,但是大早上的却有人来敲门,给她吵的不行。
赶巧今日一大早刘薇年去五伯那了,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也只能半睁着眼睛下地开门。
“谁啊?”祝鸿云站在门内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琴娘的声音。
祝鸿云揉了揉眼睛,拿下门栓开门,琴娘正背着个包袱站在外面,今天她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头发有些散乱,脸上也有点脏,看上去好像逃荒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祝鸿云侧身让琴娘进院。
琴娘一进门就大哭起来:“我从钱府走的时候没跟她们抢东西,就只把自己屋里的首饰给带上了,我想着回娘家把那些首饰当了盘个小铺做生意,结果回去以后我娘就把我带回去的东西全给我哥了,还要把我再卖给一个老头当小妾,我一气之下就逃了,但是我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去哪,思来想去只能投奔你来了。”
祝鸿云赶紧把人拉到厨房,从灶台上拿了刘薇年给她做好的粥和包子给琴娘吃,琴娘边哭边吃,把东西吃去了大半。
“你这是多长时间没吃饭了?”祝鸿云又去壶里给她倒了一碗水,生怕她噎着。
琴娘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以后,道:“我从月底离家一直走到这,根本没吃过一顿饱饭,饿了就去捡点树皮和野菜吃,偶尔能遇到茶棚,看见人家有吃剩的能去捡上两口,但是茶棚旁边有好多乞丐蹲守,我根本抢不过他们,最多只能抢两个渣……”她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你走了半个月?”祝鸿云惊呼出声。
“可不咋的,我当时回家的时候租了马车两天就到了,我以为没多远的,结果真走下来才知道这么远!”
“你家住哪啊?”
“禹州历城。”
提起这个地方,祝鸿云突然想起一件事,上个月良诵曾说过七月靖安王就会起兵,如今已是七月中旬,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屯兵的军营就在历城西镇,得亏这琴娘先跑出来了,要不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那你先在我家住下吧,左边的屋子还空着,一会儿我去给你收拾出来。”祝鸿云说着起身要去收拾屋子。
琴娘也赶紧起身跟在祝鸿云身后,她道:“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活干,肯定不会一直赖在你家的。”
祝鸿云笑道:“也不用那么急,你走了这么多天,先在这歇几天再说吧。”
“祝班头,你真是个大好人!”琴娘感激不已。
俩人进了屋中收拾床铺,这屋子以前是刘薇年给自己住的,现在他搬去了右边那间和祝鸿云一起住,这间也就空下来了。
“对了,你想找个什么活干?”祝鸿云问道。
琴娘收拾着床铺,想了想道:“我想找个卖货的吧,实在不行找个做饭,洗衣服的也行,反正找个能赚钱的活,能养活自己的就行。”
“卖货啊……”祝鸿云倒是有了个新想法,“要不你去给裴翠楼旁边新开的店面当掌柜吧,我看着这两天是在招人呢。”
琴娘有些迟疑:“当掌柜啊,我以前就跟我娘去卖过菜,这一上来就当掌柜会不会不太好?人家肯定不会选我的,要不我还是去问问能不能当伙计?”
“去试试吧,万一能成呢?而且那地方离家也近,晚上打烊回来你还能少走点夜路。”
琴娘觉得祝鸿云真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我觉得你比我的家人要好,这里才更有家的感觉……”她哽咽道,“你放心我说这些话不是想白住你的屋子,等我找到活干,发了月俸一定给你租金。”
其实祝鸿云根本不在乎那点钱,琴娘那么可怜,她只是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女子罢了,若是能帮她渡过难关也算是功德一件呢。
祝鸿云不想打击琴娘的自尊心,于是笑道:“好啊,那一会儿烧水给你收拾收拾,咱们下午就去看看,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