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也立在门口,死盯着祝鸿云,他不敢上前冒险,只能用言语试探:“祝班头,你可是知道律法的,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祝鸿云冷笑:“你也知道杀人偿命,那你要杀我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杀人偿命呢!反正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再往前我立马就勒死他!”
男孩脸色发白,被祝鸿云勒得仰着头靠在她身上,钱也以为祝鸿云是使了力气的,赶紧给她跪下了,还啪啪扇自己的嘴巴子:“祝班头您大人有大量,所有的错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他可没关系啊!”
祝鸿云其实手上根本没使劲,只是那男孩实在太虚弱,她只轻轻一碰就倒了,她也不是真想伤人,她只是想和刘薇年逃离这里而已,于是她命令那男孩:“你叫他送我们离开。”
男孩虽然是被挟持着,但他现在一点儿也没害怕,反而是小声问祝鸿云:“你们能带我一起走吗?”
“啊?”祝鸿云被这一句给问懵了,她还没见过哪个人质主动提出要跟绑架犯一起走的。
“钱管家,你去找辆车,把他们送走吧。”男孩发了话。
“是,我这就把他们送走。”钱也费力的起身,出屋去找车了。
祝鸿云缓缓松开男孩的脖子,把他扶正到原来的位置坐着,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们走?”
男孩扭着头看着她,道:“我叫钱凌因,求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在这待下去了,他们总是给我喝奇怪的药,还总是有一堆道士来做法,再待下去我就要疯了!”
祝鸿云看着钱凌因,觉得他有些好笑:“我刚才可是拿了你当人质的。”
“我听见钱管家叫你祝班头了,你是祝鸿云对不对?我知道你的,你是好人,是个很厉害的捕快,你刚才只是想拿我换出去的路,没有真的伤害我,你一定会救我的是不是?”钱凌因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他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双手抓住祝鸿云的胳膊,“钱管家不是好人,求求你救我出去吧。”
刘薇年看着钱凌因离祝鸿云那么近,心里很不得劲,他便一屁股坐在了两人的中间,把钱凌因给挤开了。
“你多大了?”刘薇年问道。
钱凌因答:“十四。”
刘薇年皱眉道:“都这么大了,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钱凌因把身子往外挪了挪,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钱也回到屋里,他说已经把车赶到前门,现在出去就行。
此时祝鸿云已经恢复了力气,虽然还不是十成十的力气,但她已经能自己走道了,她下地之前给刘薇年一个眼神,叫他带上钱凌因,然后警惕的往钱也那边走去。
刘薇年见状也跟着起来,他把钱凌因扛在肩膀上,跟着祝鸿云出了屋。
宅子刚才紧锁的大门此时已经打开了,大门外的台阶下正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祝鸿云一脚踹上钱也的后腰,把他给踹的趴在地上,接着两步窜上了马车。
钱也捂着腰,疼得眼泪直流:“哎呦,别可着这一个地方造啊……”
钱也此时趴在大门的正中间,正好挡着出去的路,刘薇年把钱凌因放在了地上,再一次踏上钱也的背,一只脚踩在钱也的背上往外迈,只是刘薇年刚迈出去一步,后半扇儿的衣服就被钱凌因给薅住了。
刘薇年回过头去,看见钱凌因的口型说的是:“带我走。”
他略做思考,这钱凌因确实可怜,可是他们非亲非故,把人带出去了送到哪呢?钱管家看着还挺在意他的,他留在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把他带上吧。”祝鸿云坐在赶车的位置上看见了他们的拉扯。
“好。”刘薇年本就没什么意见,既然祝鸿云都发话了,那带着就带着吧。
刘薇年又回身去给钱凌因扛了出来,只是这一来一回可苦了钱也,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被踩好几脚,这腰怕是真的废了。
刘薇年扛着人踏上车,祝鸿云一挥马鞭,马儿就向前跑了起来。
“咱们要去哪?”钱凌因问道。
祝鸿云道:“先去找我的大黄,然后再把你送回衙门。”
“我不要回城,我爹知道了肯定还会把我送回来的。”钱凌因使劲摇头,他不想再回那个牢笼了。
“你爹是钱员外?”祝鸿云刚才听见了钱也管他叫少爷,那他应该就是钱员外的儿子了。
“嗯。”钱凌因弱弱的应了一声。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按理说,钱员外那么有钱,儿子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才对啊。
钱凌因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我出生的时候有人算过,说我是煞星,会克人。”
祝鸿云苦笑,又是这种无稽之谈,那些该死的神棍到底害了多少人啊。
“别难过,很多人也说我是扫把星,但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刘薇年对此深有感触,他出言安慰了钱凌因。
“但你四肢健全,我是个残废……”
这倒是事实,刘薇年两只手攥了攥,他俩是刚刚才认识,他也不知钱凌因有何优点,便再没了安慰人的话。
马车又顺着这条笔直的小路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停在路边的牛车,大黄牛看见祝鸿云回来,高兴的哞哞直叫。
祝鸿云勒停了马车跳到地上,她抱着大黄牛的脑袋一顿乱亲:“大黄,刚才可真是太惊险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呢!”
大黄牛好像听懂了祝鸿云的话,又哞哞叫了两声。
祝鸿云回头看了看马车里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按着钱凌因的话说,他要是回戚县还是会被送到庄子里的,但是不送吧,他们也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去找人啊。
钱凌因看出了祝鸿云的担忧,他赶紧给自己做担保:“我会算数,我还会弹琴,万一你探查的时候遇到了账本什么的,我都可以帮着看的,而且探查路上要是没意思了,我也可以弹琴奏乐,给你解闷儿的。”
听了这些话,祝鸿云只能想到一句话:生活不易,少爷卖艺。
祝鸿云半威胁半吓唬的道:“行,带着你可以,但是我们风餐露宿,可不比你以前的日子,你要是叫苦,我们俩可就把你扔了啊。”
钱凌因点点头:“好,我保证不叫苦。”
但是祝鸿云心中还有疑惑:“你为什么那么不想回去?我看钱管家还是挺在意你的。”
钱凌因愤愤道:“他根本不是在意我,只是在意钱罢了,而且我还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迟早是要杀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