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城门开得早,每日卯时就会准时开启。
寅时过半,南城门内就排起了长队,祝鸿云、刘薇年、方蓁和郑元也在队伍之中。
“祝班头,昨日刚成亲今天就出去办事啊?”守城的官兵在巡逻时看见了祝鸿云,便凑上去打了个招呼。
祝鸿云笑了笑:“这不是有事了,也不能不管不是?”
“你们两位班头都出动了,那肯定是大事,我叫兄弟们先放你们出去。”
“那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们也不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戚县的百姓。”
祝鸿云确实也是着急的,便没再推脱,她招呼着身后的三个人,跟着那官兵去了最前面的地方站着。
城门一开,祝鸿云的牛车就冲出了城门,方蓁和郑元骑着马跟在后面,昨天从那城门出城的只有两辆车,一辆是钱府的,还有一辆就是那道士的。
可是出了城他们才发现,地上有四条车辙印,很明显是两辆车留下的,而且这两辆车的宽度完全相同。
郑元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听说的事:“我是听说钱府打了辆新车,没想到跟那骗人的道士的车一模一样啊。”
车辙印在出城十多里的路面分成了两边,一个往东去了,一个继续往南,也不知道哪辆是装着秦同安的车,哪辆是钱府的车。
“分头追吧。”祝鸿云也只能想出这个最原始的办法了。
于是四个人分成了两组,祝鸿云和刘薇年往东去追,方蓁和郑元继续往南去。
“钱府的产业很多,城外也有庄子,这条路就是往那庄子去的,往这边走的车该是钱府的车,祝班头怎么不亲自去往南追那道士呢?”牛车走在向东的小路上,刘薇年等了好久没等到祝鸿云说话,他便先开口问了。
“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啊?我就愿意往这边走。”祝鸿云没好气道,她现在一听见刘薇年叫她“祝班头”她就生气,哪有人成亲了还管娘子叫官职的?
刘薇年也不知是哪惹到了祝鸿云,只能闭了嘴不再言语,只等着她愿意说话了再说吧。
“我肚子疼,要去拉屎,你在这等着吧。”祝鸿云本来就生气,肚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疼了起来,她直接勒停了牛车,把缰绳一扔,撂下一句话就钻到旁边的树林去了。
刘薇年倒是被祝鸿云这话给吓了一跳,平时也不见她如此粗鲁,怎么今天屎尿屁的挂嘴边了。
祝鸿云捂着肚子进了树林,随便找了一块隐蔽的地方就蹲下方便了,只是这树林子里有虫子,才一小会的功夫,她的屁股上就被咬了个大包。
“真是祸不单行,怎么连出个恭都有虫子咬我!”祝鸿云气得直嘟囔,也没顾上看脚下的路,她突然一下踩了个空,身子往前一倾掉到大洞里去了。
这一下实在太快,祝鸿云都没来得及反应,脑袋直接磕在了大洞旁边的石头上,一下被磕晕了过去,也得亏这洞不算太高,人掉下去摔不坏,只是微微扬起了些尘土。
刘薇年在树林子外面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他开始着急了,以为是不是林子里有什么毒蛇猛兽的,于是背上了小包袱也进了林子。
“祝班头!”刘薇年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刘薇年再往前走了走,看见地上有个大坑,他赶紧跑去了坑边,探头向下看去,里面没人,他松了口气。
可是正当他要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瞥见了坑边的石头上沾染了红色,他心中一沉,用手指捻着那红色闻了闻,是血,而且是新鲜的血。
刘薇年又探头去仔细看了看坑下的情景,他看见那坑里有一支掉落在边缘的发簪,那发簪正是祝鸿云今日出门前插在头上的!
他再往那发簪旁一看,那墙壁上长满了垂下去的藤蔓,藤蔓摇摇晃晃的显出后面,那似乎不是实心的坑壁,而是空的,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看这坑不高,他就扒着坑边,反过身去顺着边跳进了坑里。
虽说坑不高,但是也有一丈深,刘薇年跳下来没站好,将脚给崴了一下。
他一瘸一拐的跑去捡起了边缘的发簪,伸手撩开了坑壁上长着的藤蔓,果然如他所料,那藤蔓后面是有路的,应该是这附近的猎户挖了猎坑,又在旁边挖了个洞存了东西吧,他如此想着。
刘薇年走进了藤蔓后的那条路,一开始还是土路,可是没走一会儿,那地上就铺起了石板砖,墙壁也不是山洞的弧形了,而是变成方方正正的了,墙壁两边还插着没有燃起的火把,越往里越黑,马上就要看不见路了。
刘薇年渐渐的停下了脚步,他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一侧的火把,火把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墙壁上贴着整整齐齐的石板砖,这里可一点都不像猎户的猎坑,倒是像一条墓地里的甬道。
他取下了墙壁上的火把,心中有些害怕,但一想到祝鸿云还下落不明,他便给自己壮了壮胆,把包袱抱在了胸前慢慢向前走去。
这条甬道好长好长,刘薇年走了很久也没有走到尽头,甬道七拐八歪的,虽然只有一条路,没有别的岔路,可是却十分昏暗,依着火把的这一点光往前走,他还是认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走。
不知走了多久,刘薇年终于看见了除了火把以外的光亮,前面就是甬道的尽头了,他看见了那有一个铁质的梯子通往地上。
刘薇年熄灭了火把,费劲的爬上了梯子,梯子上面是一个用几条木板钉成的木盖,木板子间的缝隙不小,足能伸进去一根手指,光亮顺着缝隙透进来,他自然也能从那缝隙看到外面。
此时两个男人站在木盖子旁边,一个家丁打扮,一个管家打扮,刘薇年只能看见二人的中段,看不见脸。
“你说说你还能干点啥?让你去抓个适龄的女的过来,你倒好,把祝班头给抓来了,得亏她现在是晕着呢,要是醒了,咱们脑瓜子立马就得搬家!”那个管家打扮的人边说边指画着。
刘薇年心中一惊,不只是惊讶于这人说话的内容,更是惊讶于这人的声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钱也的声音,这条甬道竟是通往钱家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