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鸿云刚想发作,高七斤就从屋里出来了:“是谁来了啊?”
“是衙门来人了,两位里面请。”高满变脸比翻书还快,见着他爹出来了,立马装得客客气气的。
高七斤看清了来人,快步上前迎接:“祝班头,刘仵作啊,你们是来问王财那个案子的?”
“是。”祝鸿云进了门,白楞了高满一眼。
高七斤热情的招呼着:“小满,去厨房把我早上做的蒸糕端屋里来,二位先跟我进屋吧。”
祝鸿云和刘薇年跟着高七斤进了屋子,屋内陈设老旧,但是都被擦得锃光瓦亮的,看来这爷俩还是挺勤快的。
“二位坐吧,等我去取记事本来。”高七斤说着去了床边,在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祝鸿云和刘薇年坐在了小凳上等着。
高七斤拿着小本子坐到了祝鸿云和刘薇年的对面,他翻开本子道:“我昨天知道王财的摊子烧死了人以后,就把我觉得跟此事有关的细节都记下来了,我现在念给你们听,祝班头也拿个本子记一下。”
祝鸿云听话的拿出了记事本,跟衙门的人问话就是好,都不用她开口,高班头就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高七斤开始读本子上的内容:“王财,男,三十二岁,独居,家中豢养犬只十一头,以卖馒头为生。平日为人和善,甚少与人结怨,前几日与隔壁卖鱼摊主产生口角打斗。二月二十六日晚间亥正时分将院门落锁,此后鱼贩李忠祥曾出现在其家门口徘徊,子时初,院内犬只狂吠,持续了大概一刻钟,此时王财院门未锁。”读完了最后一句,他将本子合上了。
祝鸿云记好了这些,还没等再问,高七斤又道:“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前几日我去前街买调料,正好看见了王财和李忠祥斗殴,是我将他们拉开的,我在衙门日久,就算没了职务,他们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前天晚上所见,是因我儿高满去了同窗家习作,归来较晚,所以我那时候还没休息,看见了那些场景。”
“多谢高班头,您提供这些线索都很有用。”祝鸿云谢过高七斤,起身要走。
高七斤叫住了祝鸿云:“祝班头,之前小儿言语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祝鸿云虽然很生高满的气,但是高七斤却没惹着她,面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她这面子还是得给一点的,她道:“高班头留步吧。”
刘薇年向高七斤行了一礼,跟着祝鸿云出了门。
高满此时正站在院里,高七斤送人出门,看见儿子站在院里,上前两步训斥道:“叫你去端蒸糕,你给端哪去了?”
高满陪着笑脸道:“爹啊,咱家厨房招了耗子,咱这一会功夫没看见,就把那蒸糕给嗑了。”
高七斤回头不好意思道:“本来还想着让二位吃上口热乎的蒸糕呢,那死老鼠真是缺德。”
祝鸿云道:“没事的,那高班头赶紧去看看吧,别再把其他东西给嗑坏了。”
“好,我赶紧去瞅瞅,小满你去送送二位。”
“知道了,爹。”
高满将祝鸿云和刘薇年送出了院门,此时除了他们三个已没有外人,高满又恢复了那个欠抽的样子,他道:“就你们两个扫把星还想吃蒸糕,我就是扔了喂狗也不可能给你们的。”他讥笑着关了院门。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咱们招他惹他了?”祝鸿云举起拳头,朝着紧闭的院门挥了两下。
刘薇年倒是没太大的反应,他早已习惯了这些污言秽语:“别人对咱们有成见,咱们也是控制不了的,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祝鸿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你说得对,为这种货色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可是不值当。”
刘薇年道:“去下一户吧。”
祝鸿云抬着眉毛假笑了一下:“嗯,去下一户。”
右边的第二户住的是前街卖烧饼的张大凡,他家一家五口都挤在一个小院里,几人互相作证昨日晚间并未出门,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接着他们又问了第三户第四户和第五户……
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个捕快在后街的中间碰了头,这条街上所有的住户他们都盘问完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下值的时辰,祝鸿云不想他们再去衙门折腾,便直接收了他们的记事本,让他们解散回家去了。
回衙门的路上,祝鸿云又想起了高满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她自言自语道:“怎么总觉得眼熟呢。”
刘薇年听见了祝鸿云的叨念,想着她说的应该是高满,于是道:“他之前在城外的河边与五伯起过冲突。”
祝鸿云一拍手:“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去年夏天的事,咱们去河边验尸,结果受他一顿埋汰!你说他这么大岁数了,看着跟我爹都差不多了,他说咱们年轻的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当着那么多的人跟五伯吵架,他咋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呢?我估计他以前肯定也说过你和五伯的坏话,怎么就没人治他呢?”
刘薇年道:“我想他只是愿意呈口舌之快罢了,再说高班头在城里德高望重,高满既是高班头的儿子,人们自然会给他一个面子的。”
“真是给他惯得。”
俩人说着话回了衙门,此时天已全黑,衙门前亮起了灯笼。
“祝姐姐,刘大哥,你们回来了啊。”秦同安提着小灯笼,从台阶上跑了过来。
祝鸿云拍了拍秦同安的头顶:“同安,你怎么在这呢?现在这个点你爹没去查房?”
秦同安站在祝鸿云的右边,她将灯笼换了一个手,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挎着祝鸿云的胳膊,俏皮道:“今日我爹去了钱员外家赴宴,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呢。”
“你个小机灵鬼,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秦同安点了点头:“嗯,祝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什么事说吧。”
秦同安侧头看了看一边的刘薇年,她贴近祝鸿云的耳朵小声道:“等一会儿去我屋里再说,刘大哥在这我不好意说。”
“那好。”祝鸿云转过头,“刘仵作我与同安有事要说,就先走一步了。”
刘薇年略一点头:“好。”
秦同安听见刘薇年说了这句“好”,就立马拉着祝鸿云跑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