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只手。”周谦以为是自己摸错了,便让祝鸿云换只手试试。
可是换了一只手,还是摸不出脉搏来。
“真是奇了!”周谦起身向着药柜子走去,“姑娘你这病还真是罕见,我先给你抓一副药,你回去喝了过两天再来看看。”
“周神医,我这是得了什么病啊?”祝鸿云偷偷从咯吱窝下面掏出两块圆形的小石头,她怕周谦给她号脉发现她没病,所以刚才进门的时候就顺手在路边捡了两块石头,夹在咯吱窝好减弱脉搏。
周谦背对着她,在药柜子里抓药:“应该是心疾,你那脉搏实在太弱,几乎都摸不出来。”他说着回身去看她,却没想到祝鸿云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身后,“哎哟!姑娘你走路怎么没声啊?真是吓死我了!”这一吓,他把接下来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祝鸿云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腿:“不瞒您说,我这腿以前断过一次,等好了以后走路就没声了。”
周谦看了看祝鸿云的腿,又看了看自己的腿:“还有这种好事?”
祝鸿云点点头,煞有介事的道:“可不嘛!就是五六年前的事吧。对了,周神医,您这以前有没有收治过断了腿了人啊,当时我摔了以后我在这的朋友也摔了,我叫他去我那治,他非不去说是凉周县有神医,不用麻烦我。”
周谦自嘲的笑了笑:“姑娘,你看我自己都瘸着呢,怎么可能能治得了别人的腿啊。”
“都说医者不自医嘛。”
周谦停下了抓药的手,道:“姑娘,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
“我来看病啊。”
周谦把那些刚抓出来的药材一一放了回去:“你不必再演戏了,你根本就没病,是不是官府派你来调查我的?要把我抓回去?”
祝鸿云见她已经暴露,也就不再装傻,她道:“我确实是官府的人,但此次来只是询问一些情况,并不是要抓你。”
周谦放完了药材,回过头来大吼:“哼,别骗我了,那白骨是在我家墙里挖出来的,周围人都说是我治死了人把人埋在那的!”
“谁说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官府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们早就已经把我的身份文贴收走了,不就是怕我跑了吗!”
周谦情绪失控,大吼大叫,这叫声引来了周围的邻居,刚才来一个人都没有的门口,现在围了一大帮人在看热闹。
祝鸿云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今天来只是问问五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医馆有没有收治过断了腿的病人,并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来找你问话只是凑巧了。”
周谦根本不信祝鸿云的说辞,他拖着一条腿随手抓起了台面上的捣药杵子使劲向祝鸿云挥舞着。
“滚出去!滚出去!”周谦疯狂的喊叫着,“你们要是有证据就把我抓了砍头!没证据就赶紧滚!”
祝鸿云边躲边退,退出了周谦的屋门。
砰的一声,屋门被关上了。
祝鸿云想着,看来西面这询问医馆是行不通了,她皱着眉走出了院子。
“姑娘,原来你是官府的人啊?”说话的是刚才在拐角处给祝鸿云指路的大哥。
祝鸿云点点头。
那大哥凑上前去,低声道:“姑娘,你别听他说那些疯话,其实我们根本没怀疑过他,也没人说他的坏话。”他说着指了指那只剩半拉的墙面,“就是官府问了我们尸骨从哪挖出来的,然后又去问了他话,他就以为我们说了他的坏话。”
“那他可还有其他亲人?”祝鸿云听罢,觉得他也是个可怜人。
一个大娘道:“他有个娘子,前两天大雪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了一下,现在应该在屋里躺着呢。今天上午还有个大人来问话了,也没看出来有啥不对劲啊,他可是个好大夫啊,那个白骨啊肯定跟他没多大关系,就算有关系,也肯定不是他杀的人。”
其他人纷纷附和。
看来,这周谦的人缘还算不过,这么多人都在替他说话。
祝鸿云知道这医馆肯定是问不出东西来了,她看着围着的这一圈人,问道:“各位乡亲,你们可还记得五年前或是更久以前有没有摔断腿,后来突然消失的人?”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百姓们,可是正如刘薇年所说,时间久远还会有人记得这种事吗?虽然她刚才嘴上说着不怕没人记得,可是心里还是打鼓的,毕竟凉周县贫苦,百姓们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哪还有闲工夫记得那些琐事啊。
围在祝鸿云身边的百姓们面面相觑,好像都想不起那许多年前的事来了。
沉默了一会,刚才的起头为周谦鸣不平的大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祝鸿云。
“大娘,您有话直说就好。”祝鸿云以为她是怕惹祸上身,赶紧又道,“您放心,此次只是来了解情况,到时若真是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有了什么新进展,官府是会给您发粮的。”
当然发粮这个事是祝鸿云胡诌的,凉周县的官府也是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余粮当悬赏,这个悬赏的物品最后也只能她自掏腰包,可是只要能破案,她不在乎这一斗米,不就是四十文钱吗,她紧一紧还是能掏出来的。
周围的人一听提供线索还能发粮,那眼珠子瞬间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那大娘生怕别人抢了她的功劳,于是也不纠结了,赶紧道:“咱们这地方小,城里的所有人我几乎都认识,而且咱们这的人都可惜命了,几乎是不上山不下河也不爬高,要说断了腿的还真是没几个,也就去年城南的刘二,还有大前年城北的李狗蛋,现在咱们可不敢随意断腿,那要是谁家顶梁柱断了腿,一家就等着喝西北风饿死吧!”
祝鸿云看了看面前这些面黄肌瘦的人,确实如大娘所说,凉周县的百姓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种地,如果谁断了腿,地荒废时间长了,最后结不出粮食,那他们一家可就要挨饿了。
大娘刚说完,一个瘦高的老头就迫不及待的挤到了祝鸿云面前,看着那大娘不耐烦道:“人家大人问的是五年前的事,你说那都是近两年的事,这不是耽误工夫呢嘛!”他说着转向祝鸿云,一脸谄媚的笑着,脸上的老褶子都越发的清晰了,“大人,我记得六年前咱们城里回来了几个伤兵,里面就有断腿的。”
“伤兵?”祝鸿云想了想,六年前是和辰十二年,那时并无战争怎么会有伤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