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这两日说阿钟死了,但田香坊那死者衙门并没有确定身份,你也没有去认过尸,怎么就能确定那是阿钟?”
棉花听见祝鸿云这样问她,又止不住哭起来:“从前我与阿钟那是每日都要见上一面的,可是自从田香坊出了妖怪杀人的事以后,阿钟就不见了踪迹,不用想那死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棉花抹着眼泪,越哭越急,祝鸿云赶紧上前给她顺气:“你莫着急,那人已没了脸皮,万一不是阿钟呢?你说说阿钟身上有什么特点,或是有什么特殊物件。”
“他身上倒是没什么特点……,但是我送过一个香囊给他,大概有这么大,藏青色的,上面绣了一支棉花。”棉花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个大小。
祝鸿云听见这形容,那不是河边浮尸身上带着的东西吗?于是她赶紧又问:“阿钟平时穿什么衣服?”
棉花想了想,道:“就是普通的麻布做的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香囊里可有一撮黑猪鬃?”
棉花一听这话,刚憋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真的是他……那猪鬃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用猪鬃当定情信物,祝鸿云还是头一次听说,但她也不好表现出太惊讶,又问道:“你可愿与我们去义庄认尸?”
棉花哭着点了点头:“愿意。”
说罢,祝鸿云和刘薇年就带着棉花出了城,前往义庄。
进了义庄,棉花强忍着恶心看了一眼那已经膨大的尸体,真的是阿钟,她也顾不上恶心了,扑到尸体身上又哭又闹。
祝鸿云赶紧给她拉出了义庄,可不能任她这样闹下去。
不过,刚出了义庄的门棉花就哭晕了过去,祝鸿云和刘薇年只好先将她送回城,但是他们也不知棉花家住何处,只好又去了裴翠楼。
伙计告诉他们棉花家住城北,就在田香坊后面那条街上,那里是个小胡同,里面住了许多的人家,她就是与人合租的。
二人将棉花送到了城北,找到了她住的那间小院。
祝鸿云敲了敲院门,隔了一会,出来一个有些佝偻的老婆婆。
老婆婆一看见祝鸿云身上背着棉花,惊叫一声:“哎呦!这是怎么了?”
祝鸿云道:“悲伤过度,晕过去了。”
老婆婆听闻直摇头:“哎,好不容易要嫁出去了,却摊了这么个短命鬼,真是可怜啊。”
祝鸿云背着棉花进了院子,这院子不算大,有四间房,但却只住了老婆婆和棉花两户。
棉花住在东头的那间屋子,祝鸿云把人放下后,要与老婆婆道别。
老婆婆之前在田香坊门口看过热闹,认得祝鸿云是谁,她拉住了祝鸿云,道:“祝班头,我前两天丢了一口箱子,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箱子?”
老婆婆费力的抻直手臂,比了个长短:“那箱子有三尺长,上面雕了几只蝴蝶,跟了我好几十年了,前两天不知被那个天杀的给偷了去,你说他偷什么不好,非得偷个箱子!”
祝鸿云也十分不解,按理说小偷小摸的都该拿些财物,这贼可真是奇怪专挑不好拿的偷。
老婆婆攀上了祝鸿云的手:“祝班头,你记着点这事,要是找到了,老婆子请你吃凉糕。”
“好。”祝鸿云一口应下。
出了门,刘薇年正坐在树荫下等她。
祝鸿云把刚才在院子里老婆婆说的怪事也与他说了一遍。
刘薇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好像在田香坊见过你说的那口箱子。”他想了想又道,“对,就在后院里。”
祝鸿云和刘薇年赶紧去了田香坊的后院。
这里还如前几日来的时候一样,摆着那些水缸和石碾子。
但是祝鸿云并没有看见什么箱子。
“在哪呢?”
刘薇年走到一个水缸旁边,揭开了水缸的盖子:“在这里面。”
祝鸿云略有疑惑,这些水缸她之前可是一一检查过的,根本没见到有箱子啊。
她探过头去,看了看那盛满水的大缸,里面飘着几块木头。
祝鸿云还是没看出来这木头哪里像箱子:“这不是泡的香料吗?”
刘薇年伸手捞出了一块带图案的木头,指着上面一处微乎其微的洞眼,道:“上次来时,我也以为那是香料,可刚才听你形容的箱子外形,我就感觉似乎在何处见过,你瞧着这上面雕得正是蝴蝶,而且此处还有一处钉孔,想来就是被拆掉的箱子无疑了。”
钉孔确实是有的,但说有蝴蝶,祝鸿云可是一点没看出来,她只看出来那木头上有几个凸起的疙瘩。
“咱也别在这猜来猜去了,把那些木头都捞起来,看看能不能拼上不就得了。”祝鸿云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没一会儿就把院子里所有的大缸捞了一遍。
捞出的木块大小不一,但拼拼凑凑还真拼出个箱子形来。
祝鸿云叹道:“竟真是一口箱子!你这眼神和记性也太好了!”
刘薇年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观察不仔细误了案情可是要挨板子的。”
祝鸿云点点头,确实如他所说,仵作行辛苦还遭人白眼,稍有不妥就会给自己惹祸。
“不过,为什么那老婆婆的丢失的箱子会在这,以这种散落的方式出现呢?”祝鸿云盯着那些木块陷入沉思。
祝鸿云恍然大悟:“那箱子是运尸体的工具!”她伸手比量了那箱子的长度,“前几日你说,那卷曲的无脸男尸死后两个时辰是被安置在了狭小的地方,这箱子不就是狭小的地方嘛!”
刘薇年也道:“按着那男尸的身长来算,这箱子确实很符合将他弯折放下的条件。”
“无脸男尸是寅时死亡,他死后在箱子里放了两个时辰,凶手到这抛完尸还要拆卸箱子,算起来那凶手离开田香坊的时间至少得是辰时以后了,就算凶手来时是从正门进的,但离开时一定不会是从正门走的,辰时各家商铺几乎都开了门,要是凶手再从正门离开那一定会有人看见的。”祝鸿云说着向院墙而去。
她将院墙仔仔细细的敲打了一遍,可是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破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