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这一晕可真是难为了祝鸿云,她拧着身子,一手提着裹尸体的布,一手拎着郑元怕他倒下磕着脑袋。
刘薇年干脆把手里抬着的后半段放到地上,腾出手来接住了晕过去的郑元。
祝鸿云没了手里拎着的人,总算能板正身子收拾尸体了。
她将那人重新裹好,让刘薇年先把郑元送进去休息,去田香坊等她,然后独自一人将那尸体送去了义庄。
祝鸿云一去一回,很快赶到了田香坊,刘薇年已经搬走了横在门前的半扇坏门,在门口等着她。
和刘薇年一起的还有秦同安。
祝鸿云还没下牛车就问:“同安?你怎么来了?你爹知道你来吗?”祝鸿云可是知道那秦时关是个老迷信,怎么还能让宝贝女儿来这么不吉利的地方?
秦同安拽了祝鸿云的胳膊撒娇:“祝姐姐,你一天到晚都很忙,待在衙门里的时间屈指可数,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就主动来找你学习了嘛。虽然我当时拜祝姐姐为师是为了学武艺,可是断案我也想学啊。只要咱们都不说,我爹是不会知道的。”
祝鸿云心中愧疚,她确实是忙了一点,昨天答应的教秦同安射箭都没完成。但她也没有立马答应,毕竟她一开始以为只是来当个捕快打击打击普通犯罪,谁能想到,她刚上任两天就遇到这么一个杀人凶案,而且这戚县的衙门今时今日竟只有她一个能查案的了,这叫她如何心里不打鼓!
她以前从来没真正的查过案,办案手段什么的也全是在话本子里看得,如今这能不能查明白还是个事儿呢。
可是面对这秦同安,祝鸿云也不忍心拒绝:“同安,咱们这查案可不是儿戏,你不怕吗?”
秦同安拍拍胸脯,保证道:“我可不是那胆小鬼郑元,无论见到什么都肯定不会被吓晕过去的!”
祝鸿云还是有些为难,她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任性而为,总得考虑后果的。
秦同安见祝鸿云不说话,又开始求刘薇年:“刘大哥,你们就让我跟着呗,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刘薇年笑了笑,也与秦同安站在了一边:“就让小姐留下吧,查案还需走访人证,父老乡亲们对你我都有成见,若是小姐去或许还能好一些。”
秦同安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城北这一片我可熟,以前总是来这边买东西,掌柜们跟我也都认识,问话什么的也方便。”
祝鸿云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最后还是妥协了,留了秦同安在身边。
三人进了田香坊,这里还如昨天来时一样,并没什么新的线索。
祝鸿云捡起了柜子旁散落的胰子配方书籍,每一本都被翻得烂了书角,看来他家胰子做的好也是有原因的。
祝鸿云想将这几本秘方放回柜子里摆好,待她蹲下身去将书往柜子里放的时候,她瞥到了那柜子里第二格的侧面有一块稍稍翘起的木边。
她把书籍放好,伸手去扣了扣那翘起的木边,扣不动。
祝鸿云起身退后看了看那柜子,抽出腰间小斧又上前去,用斧头尖把那翘起的木边给撅下来了。
柜子里那一块木皮脱落,露出了一个深一寸左右的凹槽,那凹槽里立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这里有暗格。”祝鸿云拿出了那本书,对身后二人说道。
秦同安看见祝鸿云从柜子里寻么出了一个暗格,叹道:“祝姐姐好厉害!你怎么知道这柜子里有暗格的。”
祝鸿云指了指柜子两边:“这柜子右壁明显比左侧多出一寸。”
秦同安对数字很不敏感,一寸的差距实在太小,她根本看不出来,但这却让她更加钦佩祝鸿云了。
祝鸿云翻开了那本泛黄的书籍,她想这本书既然能被藏在暗格里,那一定是个宝贝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宝贝,这家铺子里的人才遭了杀身之祸。
可是她翻看了两页,发现这本书还是制作胰子的秘方。
她有些不甘心,又往后翻了两页,翻到了带图的一页,她怔住了。
那图上画着的是一张人的脸皮,是一张抻开铺平了的人脸皮。
祝鸿云看着这页,喃喃道:“人皮……”
秦同安没听清祝鸿云在说什么,凑到了她的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书,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秦同安尖叫一声将那书扔出去老远。
这一叫,把祝鸿云叫回了神。
刘薇年捡起那书籍,抖落了粘在上面的灰尘,然后他翻开了那本书,看见了那书中的插画。
刘薇年道:“昨日那尸体的脸皮切割程度,和这书上的几乎无差。”
刘薇年的这句话证实了祝鸿云的猜想,她道:“是有人为了做出这秘方上的东西,才杀人剥皮。”
秦同安听到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颤声问:“他们是用人脸皮做胰子?”
祝鸿云点了点头。
秦同安说话声越来越小:“难怪田香坊的胰子那么好用,原来……原来竟是用了人脸皮,我一直用得都是田香坊的胰子,那岂不是一直用的是人脸皮……”说到这她跌坐在地上,用双手去抓挠自己的胳膊,她感觉现在身上仿佛有数万只蚂蚁在爬。
祝鸿云见状赶紧俯身去扯住了秦同安的双手,安慰道:“同安别这样,现在只是猜测,具体为何还不清楚呢。”
秦同安吓得眼泪直流,一把抱住了祝鸿云:“祝姐姐,我……怎么办……”她现在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了。
祝鸿云也抱住她:“同安别怕,你不是说你见到什么都不会怕的吗?你要勇敢。”
秦同安听了这话,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深吸几口气,强装镇定:“对,我要勇敢,我不能怕……”
祝鸿云慢慢松开了秦同安,想让她自己克服恐惧,自己站起来。
就如同祝鸿云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