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郑元在侧指路,他们不打弯的径直到了府衙门口。
还没等车停稳,郑元就从上面跳了下去,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小姐出事了!”
看门的衙役一听这话,也顾不上看门了紧跟着往里跑。
祝鸿云本来还想说来个人搭把手把这个受伤的抬进去,结果全一溜烟的没影了,她只能停了手中的动作,倚着板车抱肘而立,且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个人。
等了约莫不到一刻的时间,祝鸿云看见方蓁打头领着一帮人从衙门里往外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火急火燎的中年男子,此人在男子中算是身量不高的,看着跟她差不多,也就五尺的样子,站在方蓁身边足足矮了一个头;再看那瘦弱的身材和书生的气质,怎么看怎么不像能抓住凶犯的捕快,像他这样的去办案,遇见凶徒谁抓谁还真不好说呢!
方蓁疾步踏出衙门,见了祝鸿云没有客套,开门见山道:“方才郑元已与我说过始末,祝姑娘可还记得在拾到车夫时周围有何异样?”
“异样倒是没见着,但是我看着像是山匪劫道,他身上没有任何财物,而且他的脚筋像是被钩子钩断的,这一看就……就很像那种穷凶极恶的山匪能干出来的坏事!”祝鸿云差点嘴快说出“一看就是山匪干的”这样肯定的话,要是方蓁听出端倪再问她为何如此肯定,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就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吧!
澶州和禹州连在一起,山匪之间的信息互通,虽然青枫寨早就不做那伤天害理的活计了,但架不住祝鸿云爹娘朋友多啊,偶尔她跟着他们去其他的山头上串门,还是见过不少山寨用钩子钩人脚筋当惩罚的,但是一般这种惩罚只用在背叛山寨的人或是山寨仇家的身上,还没听说过用在普通人身上的。
方蓁听罢略一点头,他挥挥手,后面就过来了几个衙役麻利的把牛车上的人抬走了。
秦时关急的直跺脚,他嚷嚷道:“还管什么车夫啊,赶紧找你姐姐才是正事!”
“秦大人还是先回去吧,我会把姐姐找回来的。”方蓁侧身,又道,“郑元,你跟秦大人一起留下看家。”
“师父,我……”郑元怎么可能愿意留守在此?他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可是方蓁回头给了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眼神,让他不得不闭了嘴。
秦时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夫人和女儿都丢了,还有什么心思留在这!还有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找人啊!”
方蓁轻叹一声,无奈道:“秦大人四体不勤,平常连行几里路就叫苦连天,如今我们是要出城去寻人的,你还是别添乱了。”
秦时关还要再辩解,郑元很有眼力劲,上去一下捂住了他的嘴,拖拽着着他往衙门里走,边走边说:“秦大人呀,听我师父的话准没错,咱就别去添乱了啊。”
秦时关被郑元拉回了府衙,门前这片地终于清静了下来。
祝鸿云一直在看着他们,听了众人对话才知道,原来那瘦若柴鸡的人是这戚县的知县啊。
“祝姑娘,多谢你赶来报信,我们还有要务在身,请便。”方蓁说罢,转身带着捕快们向着西城门而去。
捕快们一路疾行,引得路边百姓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祝鸿云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赶着牛车跟上了寻人的队伍。
“方班头,要不要坐车啊?”祝鸿云在后面喊了这么一句。
捕快们听闻,齐齐定住脚回头看向祝鸿云,方蓁并未回头,只是轻咳一声,道:“你们先走。”
捕快们闻言又一同露出一副有所思的表情。
方蓁放慢了脚步等着牛车赶上来,结果身后的捕快也全都放慢了脚步迟迟没有超过他,他只好沉下脸来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捕快们接了方蓁的眼神,赶紧收起好奇的小心思,拔腿向城门方向而去,只怪此时有要务在身耽误不得,要不他们可真想再多看一会!
捕快们走得稍远了些,祝鸿云也已经驾着牛车行至方蓁身侧,只是方蓁并没有要乘车的意思,反而拦下了她。
方蓁看着祝鸿云,略作思考,才慢慢道:“祝姑娘若是无事,可以去这周边转一转找份营生,现如今朝廷已颁布新政令,女子无需倚仗男子亦可定身立业。”他顿了顿,又道,“以祝姑娘的能力,想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成就的。”
祝鸿云本来笑嘻嘻的脸一下冷了下去,她怎么能听不出方蓁话中所指?这方蓁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现在随便找个活计就能养活自己,可别在这死皮赖脸的贴着我了。
虽说祝鸿云不似普通女子那般脸皮薄,可她到底也不是个厚颜无耻的人,既然人家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呢?
“既是如此,那方班头忙去吧,我们后会有期。”
祝鸿云很明显能感觉到,方蓁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放松了不少,看来在方蓁眼里,她大概就是那种根株附丽之人。
方蓁随后指了指城北方向:“祝姑娘不妨去城北瞧瞧,那边有几个镖局,近期招工也频繁。”
祝鸿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本姑娘在城北那待了一下午,早看见招工的牌子了,还用得着你说?为了帮着你们衙门抬尸体去义庄,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结果倒好,你就像个睁眼瞎,啥都看不见,还拐弯抹角的挤兑我,这人可真是徒有其表!
虽然心里想了这么多,但她最后说出口的却只有两个字,“多谢。”
方蓁微微颔首,算作告别,接着向已走远的捕快们追去。
祝鸿云拽着缰绳,让牛车转了方向,向着城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