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脑子灵光：“叶是你！”
“对。”
“L是谁呢？”
“我之前给你讲过我的故事。”
谷雨稍一转动大脑，就想到了答案。
“季霖。”
“对，我那个‘好’妹妹。”“好”字咬得极硬，要说没有点深仇大恨，谷雨是不相信的。
“这个软件就是她设计的，手法相同的小把戏，她能玩出很多花样。”
“这是她故意给你留下的线索吗？”
“对，她是个电脑高手，如果不想让人知道是她的手笔，她绝对能处理得天衣无缝。”
“你之前不是说，季霖是她的化名吗？”
“对，所以直到现在，我对她的行踪还是一无所知。”
“我觉得你可以从L字母入手，如果你们关系曾经很好的话，那么这个L一定跟她的真名有关。”
叶冰点头：“好。”然后他就转移了话题。
“还有一点，也让我确定了这个监控有问题——文件夹的命名规则。监控视频所在的文件夹都是字母+日期+时间命名的，日期时间是对的，自动生成，都是一串数字，前面的字母却很独特，也是季霖的习惯，YLA，YLB，YLC等等，YL是叶和霖的首字母缩写，ABC是不同版本的排序。换言之，文件夹是那个软件的自然生成结果。所以，监控的材料是伪证，不足取信。”
谷雨直呼：“好家伙！话说，你的好妹妹季霖是地下钱庄的人吗？”
“不应该。”
“太复杂的往事不说，前一阵子我能够潜入地下钱庄当暗探，全是拜她的手下所赐。季霖确实在背后搞了好多小动作，将地下钱庄暗中推向了明面，有时候，我感觉她在暗中帮我，但她时不时又给我找一些麻烦，她一直在掌控我的一举一动。我看不懂她的心思。不过，谷雨，你放心，我们的关系以后没有私交，仅限于警察和毒贩的法律范畴，过去的交情只是历史遗留问题。我的事情不会牵连你的。”
“前一阵子是什么时候？”谷雨对叶冰的表态没有过多回应。
“猎鹰行动后你受伤住院，我本来想多去探望你的，后来因为那件事就离开了。我给你发过短信。”
叶冰说：“关于季霖的话题说来话长，还涉及到一些机密，等回头有机会了，我慢慢给你解释。我们继续来分析这个小区的保安。”
谷雨挑眉：“你还有其他发现？”
“对，是更大的发现，整个小区的安保人员都有问题。有些保安的脸面我认出来了，就是安插在地下钱庄的武装人员，还有些我不认识的，他们的身手也都非常矫健，警惕心和反应力超级强，绝对不是菜鸟级别。独木不成林，孤掌也难鸣，这个道理你懂吧？”
谷雨的神情一下子紧绷了：“那岂不是整个小区都沦为这帮贩毒势力的爪牙了吗？”
“这是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情。我们根本不清楚地下钱庄的真正地盘到底有多大，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就单说这个小区和会所，和我在卧底时感知的犯罪领域出入很大，不够，还不够的，范围还要再大一些。”
“或许贫穷真的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
“对，我认为，除了小区，这周边的范围也应该纳入进来。快，我们去小区外面跑一圈，边跑边说，寻找灵感。最重要的，我们迫切需要组织的增援！”
两人一路小跑，围绕偌大的别墅开始转圈，这是一项非常耗费体力和时间的运动工程。
谷雨向净边指挥部实时汇报。
叶冰按照印象中的虚拟地图和现实板块比对来确定可疑出入口的位置。
他们必须加紧速度排查目标。
莫伟同志怕是只身误入地下钱庄的老巢了。
时间长了，后继无援，必定会有生命危险。
不管警方之前排布如何，不管想不想提前暴露部署，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净边指挥部都必须有所行动。
一切时机不期来到。
林莽和于冬逢这边，先前抓捕归案的四个涉案人员，陆续交代了一些边边角角的线索。
其中有人说，地下钱庄里面有好几个高层跟桥西别墅小区有关。
再加上谷雨和叶冰的汇报，基本上坐实了桥西别墅的嫌疑。
他们开始去查桥西别墅的开发商、物业和业主信息了。
净边指挥部一直在寻找地下钱庄的武装区，如果整个小区的保安都为毒贩子服务，那么就可以理解，地下钱庄的武装人员早就化暗为明了。
要快！
查案的节奏要再快一点！
谷雨申请摇到的最强武装后援已经在路上了。
叶冰和谷雨奔跑着寻找突破口。
“在别墅里，我们在桥上听到的一群男子说话声，跟我从地下钱庄出来时的感官印象重合了。”
这个谷雨都快忘了：“嗨，怪不得你一直强调有声音！”
叶冰继续分析：“桥下的河水有花香味，像是洗发水或沐浴露的味道，我猜水是从会所的澡堂流出来的。我听到的声音，现在想想，有点像是一群老男人聚众在澡堂说的荤话。”
“还有什么提示？”
“我记得有段路充斥着腐臭味。”
谷雨开启思维风暴：“畜牧农场？化粪池？公共厕所？”她眼睛一转：“公共厕所的话，那边就有一个，现成的。”
“啊，是。我们走到了。”
叶冰一瞬间眼亮心亮，似乎找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眼前的商铺是小区边缘的一排别墅式建筑，外形和涂色整齐划一。
高端区域的服务业果真气派。
气派的还有商家的业务范畴。——桥西批发部、美容养生馆、天府美食、智慧棋牌室、美发彩妆护理店、榴莲速递，和匠心赛车工作室。
榴莲速递门口臭气熏天。
谷雨捏着鼻子，望向别墅里面的方向：“从这里看到的应该是小区的那座私人会所的方向。为什么没有门呢？”
“我们肯定被骗了。会所的门还在小区里面。”
谷雨看着这些店铺：“会不会是哪个店铺的后门通向会所？”
“也有可能。”
两人将探查任务做了一下分工。
谷雨负责去查看这一排店铺内部的状况。
叶冰则去马路对面熟悉周边商铺。
他翻开手机地图，对照对面的建筑，一一审视，赛博朋克赛车城、新桥驾校、儿童电玩城堡、心遇酒店、朝花夕拾花卉基地、果恋食品加工厂，再远一点的，新桥森林公园、西美化工厂，还坐落着其他零零星星的工厂等低密度建筑群体。所有可疑的板块组合起来，几乎可以构建一座秘密毒城。
叶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敢想！
真的不敢想。
好在西美化工厂已经被控制了。
桥西别墅的据点正在暴露。
内部势力虽然不明，但不容小觑。他叶冰就算有通天的神通，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搅动一潭腐臭的死水。
五年前的那次是。
这一次也一样。
回到眼前，他记得最后一次离开的是卷帘门，那个地方一定特别宽敞，脚随心动，叶冰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最符合猜想的地方。
儿童电玩城堡外形是个独立且小巧的彩虹色欧式城堡建筑。
这个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是旁边的邻居建筑。赛车城、驾校、花卉基地和食品厂，可猜疑的地方就太多了。
也许是直觉作祟。
叶冰心里逐渐笃定，他在找的卷帘门就在此间。
至少是适合逃跑且不会引人注意的小街巷，或许卷帘门外还有一层伪装，附近最好偏僻无遮挡，没有监控，直通山野，一旦出来，就很难被任何人追踪。
他绕到了儿童电玩城堡的后门，赫然看见一个——WHAT？！是卷帘门！
怎么可能！
城堡是完全独立的建筑，最不可能勾连其他的通道。
但叶冰闭上眼睛，模拟了下出来卷帘门后的通行路线，全都不可思议地对上了。
怎么会！
怎么敢！
太明目张胆了！
卷帘门口还坐着一个制服保安。
门是关着的，可保安还警惕地观察四周，他手里拿着对讲机，时不时会对嘴喊一声，收到收到。
叶冰只看了一刻钟，那卷帘门就有了动静！
卷帘门自动打开了！
保安连忙站起来，靠边，叶冰不敢探头太多，他瞥见一辆封闭的黑色中巴车从里面开出来，呲溜一下，转了个圈，就窜进不知名的细巷子了。
城堡建筑的屁股被包裹在赛车城和驾校中间，它的后门通道曲曲拐拐，非常隐蔽，根本没有人会联想到这处绝佳的出口。
叶冰向上汇报，让其他警员定位黑色中巴车的逃踪。
他走正门进入电玩城堡，只一瞥，金碧辉煌的灯具和墙壁装饰充斥眼球，blingbling的电子游戏音乐如雷贯耳，震动耳膜。他想深入，前台的引导员直接拦下来：“先生，您是我们的会员吗？”
“不是。第一次来。”
“嗯。我们这里首次玩耍的客户需要先充值一千办理会员才能畅玩全场。这边要给你办理会员吗？”
“如果办理会员所有楼层都可以玩吗？”
“不包括一楼的，先生。”
“啊？”
“是这样的。一楼是我们的珍藏手办展览区，里面摆放了很多我们老板和好友的绝版珍贵手办，要参观的话有两种方式，在我们这里一年累积消费10万的贵宾客户可以参观一次，或者您在我们电玩城堡每年游戏节举办比赛活动时通过竞技积分兑换抽奖卡，就有可能赢取绝版珍贵手办，并进入珍藏手办区参观。”
叶冰不死心，装作很感兴趣：“什么绝版手办？我超级喜欢各种酷酷的手办，小姐姐，你有一楼展区的照片吗？让我过过瘾。”
“抱歉先生，我这里是没有的。不过，您可以关注抖音上一个网红博主大脸猫的短视频，有一期就是以我们展览区手办为主题的采访，可以看看。”
叶冰掏出手机翻到了视频。
前台人员问：“先生，您还办理会员吗？”
“先不了。”
叶冰出来的时候接到了谷雨的电话。
谷雨带着附近队友来找他们了。
叶冰发了定位，他直接在电玩城堡门口等待，顺便把短视频翻开看完。
博主是游戏网红，大脸猫。
头像实拍一只圆润发腮的金渐层。
这个博主拍的有点东西。
视频里，金贵的手办随手可见，已经没法只用震撼一词来形容了，后面绝逼得跟上一连串的卧槽，和疯狂尖叫。
左手边，超人、奥特曼、蜘蛛侠、钢铁侠，变形金刚擎天柱、威震天、震荡波，海贼王的路飞、索隆等等，这些都镶嵌在墙壁的凹槽里面，这一面墙是属于宅男的热血和梦想，右手边，玻璃展柜的台面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女性角色手办，美少女战士、战斗天使阿丽塔、百变小樱、斗罗大陆小舞、一人之下冯宝宝、王者荣耀妲己和王昭君等等，还有很多不知名姓的前凸后翘类二次元女模特，旁边的角落里站着几个一比一的古风COS等身人物，剑客侠者、男女皆有，实在是太卧槽了。
他在电玩城堡拍了一个系列的游戏主题vlog视频，记录些自己玩电子游戏的技巧和心得。
叶冰肉眼看不出建筑内部有何特别的通道机关。
所以，还得从卷帘门进入，才能发现内部的乾坤。正常情况下，这个城堡根本不可能有容纳一辆中巴车的室内通道，除非是有地下的秘密通道。如此庞大的工程，后天开挖很困难，只能是顶层设计就有了雏形。
叶冰亲自和肖局联系，说明了现场的特殊情况。
肖局只说了一句：“听指挥，别擅自行动，等武装特警人员就位。”
叶冰答应。
技术警员针对抖音博主大脸猫展开网络侦查，当和博主取得联系的时候他人正在游戏直播，警方提出让他来警局配合口供时那人挂了电话，当场跑路了。
当然很快被抓。
在百般狡辩之后，他说出了逃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