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紧跟了两个持枪者。
他们一行5个打工仔被迫戴上了眼罩，还被什么东西缠了两圈，不让摘下。
叶冰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
似乎是一群老头们争吵辩论的声音。是下棋？打牌？还是搓麻将？感觉那些人的笑声有点不正经。
腐朽的臭味阵阵袭鼻。
这里靠近文化广场还是主题公园？
行走中，叶冰细致感受着外部环境的变化。
时而潮湿阴冷，时而空气流畅，他们通过的路，时而窄，时而宽。大部分是密闭的通道，极少部分路段是和外部衔接的地方，偶尔，有的地方还有一丝丝阳光漏进来，温暖，舒快。
爬梯，转弯，有一段路极难走。
四周，回声很大，空旷，应该是远离闹市区了。
当叶冰感觉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的时候，他们最终到达了一处私人地下车库。
很大，很暗。
任何响声落针可闻。
鼻子吸入的灰尘也很多。
中间，叶冰有试图摘下眼罩，但发现被外面一层绷带绑紧了，根本拽不下来，还频频被人发现而遭到威胁。
他们的枪顶在脑门上的感觉并不舒服。
叶冰没有轻举妄动。
主要也是通道里面任何细碎的响声都会被放大好多倍。很容易被发现。
在车库里，他们被押上了一辆车子。
上车前的两秒，叶冰趁机往地上扔下一把东西。
是兜里那种彩色石头糖果！
上了车，车门就被锁上了。
这是一个中长款汽车，有封闭的车厢，车上“似乎”早就坐了司机。
很奇怪，竟然听不到司机的呼吸声。
他们五人都被塞进了车的后排座位。同时，还上去了一个持枪者。
另一个未上车的持枪者悄悄于黑暗中隐去身影。
车子启动了。
叶冰在想怎么制服车上这个持枪者。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将冰凉的枪管贴着他的脖子按下去。
车子出了一个自动的卷帘门，开始在平整的大路上飞速疾驰。
叶冰估摸，距离他们出发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一种很久的错觉。
他总担心后面会生发的变数，像极了毒贩子狗急跳墙的行为。
枪还贴着皮肤，那种无机质的恐惧症蔓延全身，叶冰调笑：“哥们，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快了。”
叶冰按捺住心思等待突围的时机。
而后的路线图和方向感无比错乱，光打的连续急转弯就有二三十次，这个过程中，所有人的晕车症都快磨蹭出来了。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快到了。”
“到了安全地带就放你们走。”
声音很平静，叶冰从冷漠的语调中读出不详的预兆。
不会是深山老林里方便杀人埋尸吧？
越想越觉得太有可能了。
方向感已经严重混乱，叶冰有理由怀疑车子在故意兜圈子，颠三倒四，搞乱路线，胡乱的一通转悠，最有可能的目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他以为的终途是死亡，对方预设的结果也确实如此，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这时，情况出现些微小的差异。
在一个稳当的路况中间，最旁边的枪手忽然开门下车了。
叶冰始料未及，转机来了。
他赶紧也去拉车门，发现车子又锁死了。
叶冰有点耳鸣，他强忍着不适，抓住绷带和面罩狠狠往下撕扯，短暂的明适应过后，是新一轮的紧张感。
叶冰眸光四晃。
周围是险峻的山路。
与此同时，他还惊恐地发现，后面两排座椅和前排正副驾驶位连接的地方被金属制成的铜墙铁壁焊死了。
汽车还在高速行驶。
刚刚下去的那个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叶冰也看不见外面左右两侧倒车镜的情况，因为窗户都被关得牢牢的，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扒拉不开。
可以想象，这绝对是一辆开向死亡的车子，前排驾驶情况很不理想，飙车的速度逆天了。
叶冰喊起众人：“赶紧想办法下车，有危险。”
“不会吧？”
叶冰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
虽然没搞明白司机的具体情况，是拉他们一起玉石俱焚，还是把他们杀人埋尸，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很大。
“快行动，我们被抛弃了。”
“前面不是还有司机吗？”
“想办法开窗，我们下车。”
一车的人都并非是无辜之人，但叶冰有自己的考量，出于人道主义的衷心，以及后面有利于全面破解地下钱庄涉毒案件，警方绝对需要这些人的口供，所以他必须帮忙救下他们。
在他的好劝歹劝下，那些人也开始嗅到了危险。
随之而来，不安的气氛在此刻迅速弥漫开来。
大家都扯下了眼罩上的绷带。
前排有人开始拍打起了隔离墙，奈何那面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前方也听不到任何司机的动静。只有飙车产生的汽油味和轰鸣声。
没办法了。
前路越走越窄，绝对是死路，只能一搏。
慌张中，叶冰想起来什么。
他三下五除二，往口袋里掏出手枪，这是之前耍了个心机，丢掉后趁着离开的当口又捡起来揣兜里的保命符。
子弹不是没了。
而是被他在混乱的人群中迅速拆卸出来了。
他有高超的手枪盲拆盲装技术。
还剩两颗。
被那个枪的原主人遗忘了。
现在双手花式一炫，极快间，他又重新将两颗子弹归位。
能保命的东西他必然会留作后手。
这是卧底警员的终极法则。
他时刻给自己留后手。
可是夺命危险并非随意就能化解，比如现在，他发现，车窗竟然都是防弹玻璃。
大意了。
两颗子弹，如果准头好的话，可以射出个蜘蛛网裂缝，完全射穿成可以逃生的大窟窿可能性微乎其微。
怎么办？
电石火光间，他想到了方法，只能试一试了。
他将枪头射向了隔离墙的边缘。
这个是后来焊接的东西。
即使再牢固的隔离，衔接处也有缝隙，比如和车子挨着的部分。
嘣的一声，他的枪法快准狠。
隔离墙裂出了一道缝。
还不够！
叶冰本来想再放最后一枪，但瞬间息了想法，他看向旁边的人。那些人看势加入进来，轮流伸拳头砸向缝隙。
那道缝隙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铜墙铁壁最终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
人头可以伸进去。
叶冰位置方便，伸头看向前面。
然后，当场呆愣了，美杜莎命中眸心。
竟然没人！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也这样说出了口。
“前面没人！”
“无人驾驶？”
“我们的终点很可能是预设好的车毁人亡。”
“是不是有人远程操控？”
“车上有没有钥匙？”
在众人的助力下，叶冰彻底从后面塞进前面的主驾驶位。他在抽屉和暗格等收纳空间里翻找好多次。
没有见车钥匙。
他自己开始操作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了最大的问题，刹车失灵了。
车载智能系统虽然可以简单地躲避障碍，自动调整方向，但遇到超级复杂的路况就不能完美避险了。
踩刹车没用。
“完蛋了，刹车坏了。”
“怎么办？”
他的手机开启过位置记忆功能，且实时发送给了谷雨，和林莽。只是这个功能需要联网操作，之前一直无法使用，直到他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数据网络信号就满格了。
谷雨和林莽早就接收到了他求救的信号。
他们还摇到了全副武装部队。
消防，特警，刑警，警犬，甚至武警部队，全都紧急出动了。
因为不仅仅是叶冰这边，城市的其他地区也出现了一些异常状况。
今天将是一场破僵行动。
僵即僵局。
叶冰这边，生死边缘的疯狂感还在继续袭击一车人。
这辆无人驾驶的智能汽车正在载客奔赴死地。
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汽油味弥漫。
生机愈加渺茫。
车里的男人开始漫无目的地抡起拳头砸窗户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叶冰这次也觉得自己走入绝境了。
自动驾驶技术再好，如果没有路，迟早会车毁人亡的。
可车子停不下来，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怎么办？
对了，他的枪里还有一颗子弹。
最后一颗救命的子弹。
他要想想打在哪里。
镇定！
油味扩散氧气稀缺加上车内气温升高，让叶冰的脑子开始不清醒。
子弹命中哪里可以救命？
似乎只有玻璃或者门锁了，但真的能成功吗？机会不太大。
这时，他晃过一个念头。
是的，天窗玻璃！
这个或许不是防弹的！
他伸手划开天窗挡板，直接看到了头顶的天，这个玻璃可以尝试击开，或许天窗的开关没有问题。
哦豁，果然打开了。
对方百密一疏，遗漏了头顶的机关。
这时，车子开始驶入石子路段，不平整的路面让车子的方向胡乱扭动。旁边，有悬崖，有河谷，就是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现在必须有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死死控制方向盘。
叶冰整个人来不及思考了。
他对后面的人说：“你们从天窗爬出去，我来控制住车的方向。”
后面的人以为他要抛弃他们，扭扭捏捏，不肯动。
叶冰语气发狠：“如果你们不走，我走。”
天窗的位置在前面，下一秒，男人们很听劝，争先恐后，纷涌而出。
死亡面前，奇迹速度。
叶冰看准时间，紧跟人后，呲溜一下利落滚落到草堆里。
人命关天，他毫不含糊。
其他四个男子没有手机，摔伤在地，也没办法离开，就坐等着商量后面的事情。
叶冰为了稳住他们，亮出一部手机。
电话和妖妖灵接通的时候，叶冰的腿还在麻木的状态，他请求紧急救援！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空车突然爆炸了。
巨大的响动裹挟着强悍的杀伤力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爆了！
大家懵圈了。
这是自然爆炸？还是人为操控？
撞击爆炸，还是定时爆炸？
答案没有人知道。
有个男人爬起身子，想逃，还管叶冰借手机，却见他皮笑着说：“不准走。”
“想走的话，得看我的枪同意不同意。”
其他人面面相觑。
那支枪的威力大家都见识过了。
“兄弟，你是哪个道上的人？”
“别紧张，我就是误入歧途的良民。良心发现，想要自首。”
“你不知道咱们干的活要命吗？”
“知道啊。”
“那还自首个屁。”
“兄弟，你玩枪怎么这么溜啊？不会是想拿我们顶罪立功吧？”
叶冰也不听，狠话摆出来：“等警察过来，一起回去。”
一个胆子特大的男人死活听不进人话，想要煽动情绪带头逃跑，结果被叶冰一枪崩破了大腿处的肉皮儿，堪堪躲过命根子，吓得他瞬间秃噜萎缩了。
“大哥，我们不跑了。”
就这样，一个空枪押着所有人等到了交接的警察同志。
那辆爆炸的车也被找到，面目全非，叶冰请求坐上最快的车，回到自动驾驶的起点。
他要找到那个卷帘门的位置。
省警厅和市警局的人已经在现场了。
叶冰给的位置似乎不怎么准确，因为定位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入口。
按理说不可能。
定位信息是自动生成，大差不差，那么问题最有可能出在哪里了呢？
难道跟隔壁楚渝市的魔幻建筑和地形类似？再精准的导航系统在层层障眼法下也迷失了踪迹？
但没可能啊。
望眼附近也不是这种鬼打墙的地形。
估计位置还是不够精确。
经度纬度，还差个高度，通道的出入口隐于地下！
地上稍有偏差，地下的出入口将谬以千里。
大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