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私家车是垃圾回收站的一辆报废车。
经人改造后上了个假车牌。
接下来,林莽开始全力追查废品回收站的负责人。
刚巧,铁皮上有一串手机号码,没有名字,林莽直接电话打了过去。
一个暴躁老头接了电话,嗓门极高抢先道:“老子已经改行不收废品了。”
“不,我是拆迁队的,你的垃圾不要了就强制处理了。”
“别别别,我马上过去。”
一旁警员听后白眼,老爷子真是睁眼说瞎话。
大家不得不佩服,林支队长随机应变的能力超强。
15分钟后,一位目光矍铄的老大爷骑着小电驴火急火燎跑来了。
裤腰带间还拴了一个斧头。
待停车妥当,大爷就举起斧头,扯着喉咙大喊:“别动我的宝贝。”
“今天谁敢动,我跟谁拼命。”
众便衣警吸溜一口凉气,心中暗叹:不敢动,不敢动。
林莽笑眯眯迎了上去,按下大爷的胳膊,安抚道:“好好好,我们不动您的宝贝。”
“那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是来看看二手车。”
“看中了吗?”老大爷也不傻,一眼瞧出眼前众人的异样神态。
林莽微微摇头,小声说:“我们想要的,是一辆黑色汽车,还带牌照的那种。”
他还顺手翻出了一张照片。
老大爷一看,眼神闪烁,急忙推开林莽:“胡闹,我这庙中,没有大佛。”
说罢,转身就走。
左右便衣会意,立刻拽出手铐,以迅猛之势当场扣住老头。
咔嚓!
老大爷喜提了一双崭新锃亮的玫瑰金手铐。
“警察执法,别动!”
大爷不服,当即跳脚:“扯淡,你们这是欺负老百姓!”
林莽亮了亮警察证,平心静气说:“大爷,不急,咱们慢慢把道理掰扯清楚。”
“扯什么,滚犊子。”
“大爷您怎么称呼?”
“老李头。”
“哦,李大爷,别着急,慢慢说。”林莽油盐不进。
“我犯了什么法了?”老大爷还是嘴硬。
“大爷,都是聪明人,咱不打太极兜圈子了,你很熟悉那辆黑色报废车,对吧?”
“我——”
“那辆车的使用者犯了大罪,杀头的罪,你还要继续包庇吗?”
“什么罪?”老大爷试探着问。
“大宗贩毒罪——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武装贩毒团伙的帮凶。拷你,不亏。”
老大爷的额头登时冒了冷汗。
“不关我事。”
嗯,雨女无瓜,众警一边腹诽。
林莽不紧不慢提醒:“现在,您能说说那辆车的具体情况吗?”
老头点头。
他开始松了嘴巴:“我先声明,这车现在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们把我拷了也没用。”
“知道,大爷,快交代吧。”
“这周边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就是个收废品的,副业摆摊,在街头给人修理车子,前阵子有人看中了车,还包下了我的回收站,让我闭嘴巴离开一阵子。你们打电话我就想挂了。就这样!真的!警察同志,我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没什么别的意思,这事儿也不复杂。”
“说得挺有道理。买车的人什么样?”林莽伸手捋着下巴的胡刺儿。
这回老李头没犹豫,脱口而出:“是个陌生小孩,乳臭未干的虎崽子。”
“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一个学嘴的臭小子。”
“多少钱?”
“现金,好几千呢。”
“在哪?”
“钱呀,早拿去银行搞存折了。”
“什么时候?”
老李头挠挠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存折本记着有吧。”
“哦。”林莽轻言轻语自喃:“不多不少,刚刚好,什么都是又迟了一步,怎么算得那么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警员说:“李大爷,私自改装贩卖报废车辆也是违法的。”
老李头不耐烦道:“是是是,俺们平头小老百姓做什么都是犯法。”
众警一噎,看向老大。
林莽未接话,只淡淡说:“带我们去摆摊的地方走一遭瞧瞧。”
“干啥?”老李头登时警惕大起。
“随便看看。”
老李头激动嗷嗷:“你们要抓就抓,别净整幺蛾子。”
林莽做了个“请”字的动作。
“走吧。”
老李头挺敬业。
他的地摊就摆在几道转弯后的胡同口大树下。
旁边几个老头围坐下棋、观棋,笑声连连,俨然是一处夕阳红娱乐、聚会场所。
树下竖着一块木板。
板上写着“补鞋、修车、配钥匙、收废品”的字样。
望眼四周,四通八达。
林莽收队的时候,大后方还能听到老头们此起彼伏的聊天声。
家长里短,时政八卦,语调俏皮,气氛松快。
林支队轻笑,心想,还是个情报集散地。
老李头因为触犯了法律,还是跟着警察去喝茶了。
目下,无头线索太过繁多。
林莽觉得,这一场battle,蛰伏的罪恶尚处上风。
未来还是一场恶战。
猎鹰行动只是烟雾弹。
它的排布,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背后暗含公安部谋划的一场惊天行动。
这是谷雨很久以后才琢磨透彻的一件事情。
当下又出现的一批新载体致幻剂,彻底搅乱了谷雨安心休假的心思。
近段时间她在家里可说是过得太安逸了。
安逸却不踏实。
蒋唯物时不时打个小报告也勾走了她的破案之魂。
最关键的是,随着毒情渐露全貌,不少派出所陆续发现了新的毒钞。
小面额的一元毒钞。
同系列制毒方法的LSD毒钞变体。
纸币编号源于全国各地、四面八方。
光是想想就太可怕了。
但凡舌尖一碰,就会释放超强的致幻能量。
有多少人,玩脱了自己,异化为一枚随时会暴走的TNT。
抡刀杀人,高楼蹦迪,危害他人,祸及自身。
再者,全国范围逐渐攀升的交通事故,车毁人亡,尸骨无存,有多少黑匣子又是司机吸食致幻毒钞导致的,一些数据已经不得而知了。可怖!
如果说百元毒钞是富贵游戏,一元毒钞意味游戏的平民化。
而且,警方查获的毒钞只是冰山一角,小制作、大回报,市面上流传的数目不可估量。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大清已灭,国民性的鸦片战争绝不能卷土重来。
李安然之死,仿佛是一个开关,一个征兆,与之牵扯的田广亮、李安定纷纷出事,黑暗中,一张罪网仿佛张开无形的大手,将他们一个个推向了警方面前,蓄谋或无意,意外或惊喜,巧合亦或必然,锁定背后的真相是禁毒警务工作者值得深深思量的难题。
谷雨按捺不住烧脑的躁动。
事实上,这等工作狂已经考虑去上班了。
因为令她头疼的事情不止一件。
譬如虞彩虹,凭着怀孕,主打一个作妖。
出院后在警局反复窜改供词。
支队长郑远航虽然回来了,可他毕竟是一介男警,且公务繁忙,面对整日作天作地的女流氓,一时间他也是无处下手,分身乏术。
众人心中,纵使放眼整个昆川市,最流批的女警依然非谷雨莫属。
老郑叨叨谷副赶紧回来。
这不,在众警期盼的目光中,一大早,谷副支队长铆足干劲上班了。
谷雨怀疑今天她出门没看黄历。
缉毒队的一帮爷们,胆敢将一条仿真蛇藏进她上班必开的抽屉。
卧槽,这黏糊糊的玩意儿当场送她去了阴间。
又怨念太重溢血复活了。
于是,老郑来慰问刚康复的病号时,只见病号本人手持一把警棍,追着一大帮年轻小子满屋乱跑,嘴里还咒骂着必须屏蔽的词语。
哦豁,地上还躺了一个倒霉鬼。
小蒋同志。
郑远航心脏哐哐直跳。
女人不敢惹。
在场只有莫伟同志是唯一幸免于难的老警员。
旁观的他一脸憋出内伤的表情。
郑支队眼神询问老莫。
莫伟摇头叫别管。
老郑顿时兴致昂昂非要拉着莫前辈出去唠嗑。
哈哈哈哈。
在莫伟的解释下,郑远航了解了来龙去脉。
据说,罪魁祸首蒋唯物带领大家伙帮谷雨量身定制了一套系统脱敏法。
每天和小蛇蛇深情对视一点点,慢慢就能和无脚兽擦出爱的火花了。
整套方案刚执行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出师未捷,身先陨落。
凡是参与的诸警皆因此事吃了挂落。
关于蛇的后续,慢慢成为光棍缉毒队的笑谈。
谷雨经此一闹,活力倍增,干劲满满。
她决心啃下一块硬骨头。
所以一回支队,当即全盘接手了虞彩虹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