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犹如一团迷雾，冲不破，吹不散。
李百乐和白光回到单位，耐心等法医的解剖报告。
他几乎可以确定一具尸体的身份。
李百乐无奈摇头。
还是听法医的尸源和死亡鉴定吧。
想多了无益，干好手头活。
李百乐刚收到消息，图侦处有新的进展。
他匆匆赶过去。
早先，王陈失踪时，李百乐拉了一份车辆通行名单。
由于当夜雨太大，能见度极低，街口高清摄像头也无法捕捉车牌信息。
这些对嫌疑车辆的追踪定位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耗时很长，技术员盯监控都快吐了。
李百乐走来时，张素贤起身接待了他。
“李队，给你看个资料。”
张素贤将桌上的一叠活页A4纸递过去。
李副捏住问道：“什么？”
“彩印的监控截图放大版。”
“有些模糊。”
“没关系，关键点我都标记了，现在讲给你听。”
张素贤和李百乐坐在桌旁，同步调开电脑屏幕的图片。
“李队，上次你重点标示了ABCD四辆目标车辆。其中，目标C，红色出租车暂时排除了嫌疑。我们便将调查目光重点锁定在了剩余的3辆大货车上。但仅仅这些还不够。后来，交警在实地走访蓝楹大道相邻路况后，发现立交桥下的人行横道、无名小道和停车区域管理无序，存在死角，所以我们临时增加了一个调查方向，即当晚路边暂停的流动车辆也有嫌疑，而且时间就卡在事故发生后、警方到达前。”
李百乐听了，回敬一个欣赏的微笑。
“小型车辆全部去掉。”
张素贤打了个响指：“对。满打满算，凑够5个，都在你手上了。按照顺序，分别是目标A和D，两辆红色重型半挂，目标B，一辆蓝色重型半挂；路边临停的流动车辆，一辆白色轻卡和一辆红色油罐车，全部是向南出城的方向。这五辆车，时间符合，地点符合，条件符合，是目前侦查王陈失踪的重点嫌疑对象。”
“司机都抓捕归案了吗？”
“还没有，五个目标车辆的去向都在同步排查中。”
“不过很快了。我们已经确定了车主信息，和车牌信息，一旦这些车辆驶入交警的监控区域，警方就能立刻锁定嫌疑目标。”
“田广亮案那边呢？”
“我要汇报的新进展就是有关这名死者的。”
“刚刚成功锁定了一个目标。”
“什么目标？”
张素贤说：“很巧妙的，就是目标B，蓝色重卡。”
“两起案件的交叉点？”
“对，我们是从目标C红色出租车的轨迹获得了启发。”
“先前线索确定，红色出租车在到达车祸现场时事故已经发生了。”
“没错。”
“我们现在断定，蓝色重卡必经盘山公路的车祸现场，且时间先于C车。”
“证据指向明确吗？”
“有些推测的成分，但不出意外的话，现实可能性100%。”
“详细说说。”
“出事当天，暴雨导致很多路况监控瘫痪，除了一小段未开通的穿山隧道，入口和出口各装有一个监控，刚好覆盖到旁边的柏油山路，万幸，隧道处于试运行状态，监控开启，我们从中截取到了片段影像。”
“之前没发现吗？”
“李队，我解释下。这个隧洞出入口有栅栏堵塞，从斜侧方向看的话，监控的位置刚好被洞檐全部挡住，要不是兄弟们一遍遍跑现场，找寻监控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这个监控位置很容易被忽略掉了。这是施工方私设的监控，为了保障行人和物资安全，还没有接入警用系统。”
“这不，刚刚收到新消息，我就马上喊你了。”
“辛苦了！”李百乐拍了下张素贤的肩膀。
“不过，你说的现实可能性100%是什么意思？”
“因为证据只有一个片段，没法连贯起来，但我们跑了遍现场发现，虽然盘山公路的交叉小路很多，但是通向的都是死胡同，或村庄，如果有大车逗留的话，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事实没有，那个隧道是去往事发地的必经之地，除非发生了坠崖或坠河事故，车子凭空消失，否则此车必然会到达事发路段的。”
“在时间和空间上，目标B勾连了王陈失踪案和田广亮死亡案。”
“嗯，确定了目标，这样就好办了。”
“确实。”
李副离开图侦室，直接奔向法医处。
走廊里警员脚步匆匆。
见习法医李仁心穿着浅蓝色防护服接待了李副支。
“结果怎么样了？”
“已经拿到了一份尸源报告。”
李百乐看着报告单，数据清晰，指向明确。
“一号尸体DNA是王陈的，与雪佛兰车门提取的DNA分样比对一致。”
“尸体损坏严重，只能大致推出，死亡时间是在三天前。”
“知道了。”
李仁心继续解释：“还有，根据肺样硅藻检测结果来看，王陈属于死后抛尸，不是溺水死亡。”
“尸表和内脏能检查出致命的撞击伤吗？”
“尸表高度模糊，裂痕较多，难以判断外伤情况，不过双腿脚跟附近的骨头裸露，体表组织脱落严重。内脏解剖无异常，但奇怪的是，死者鼻腔深处有不少黑色黏状物，根据检验，和一些重金属化合物的残留物质峰值高度吻合。”
“什么意思？”
“脚跟附近组织脱落严重，说明死者双脚有过严重摩擦。”
“鼻腔内的黑色黏状物多是一些碳铅化合物，带有腐臭的刺鼻味，余法医根据现场情况推测，死者可能吸入了过量的机动车尾气物质。”
“致命吗？”
“确实可能导致突发性呼吸衰竭从而窒息死亡。”
李副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死者极有可能在被高速抛出后，挂在某辆机动车的尾气排放管处，一下子没死，不过，鼻腔接近废气出口，脚跟脱落摩擦在地，随着大量有毒气体的吸入，他也慢慢耗尽气力，被拖了一路，最终导致二次受伤死亡。”
李仁心赞同，但又提出了一种可能：“客观讲，不排除蓄意谋杀或见死不救的因素。李队，二号尸体结果很快也能出来，剩下的战场就交给你们了。”
“一起加油。”
李百乐看着小法医还挺靠谱的。
他转身离开了法医室。
法医的所有鉴定报告，在晚上10点都出来了。
二号尸体，属于悬崖高坠，溺水死亡，死前呈高度昏迷状态，身体里残留大量氟硝西泮成分，国家二类精神管制药品，量可致死。
DNA与蚊子血渍一致。
可确定二号死者为李安定，血缘上李安然的哥哥，李子君的父亲。
死亡时间24小时左右。
根据现场痕迹判断，李安定口服安眠药后被人抛尸悬崖了。
冯静静不是直接杀人凶手。
但未必与丈夫之死无关，警方掌握的证据还不足。
李家兄弟的死亡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还好，在后天凌晨1点，本省外市交警队传来了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
最关键的目标车辆B拦截住了。
李百乐刚刚躺下，旋又开启了连轴转的熬夜模式。
“希望结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