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婷一听,直接昏死了过去。
谢雯君也觉得忽然间天旋地转,好悬站立不住。
顾了了眼疾手快地扶住谢雯君,对一旁管事的吩咐道;“派人去通知大理寺,另外将客房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入。”
林楚宁环顾四周,其他姑娘都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乱作一团,唯有柳薇薇独自坐在桌边不停地喝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好好地宴席搞成这样,快派人去通知父亲。”谢雯君一时也没了主意,抓着管事嬷嬷的手,打算向父亲求助。
顾了了喊了个下人带路,打算先行过去看看。
林楚宁和身为主家的谢雯君自然也跟了过去。
祁秀秀就死在离亭子不远的院落中一间空置客房内。
顾了了推开门,不久前还在席间说说笑笑的祁秀秀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客房的床上,圆瞪着双眼,死不瞑目。
顾了了粗略地检查了一番,祁秀秀的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挣扎。并未发现致命伤口,但仔细看祁秀秀面部有些发青,指甲也呈青紫色。
莫非是窒息死亡?顾了了想着,翻开了祁秀秀的眼睑,果然见到了血斑。
可是面部和脖颈并非没有发现受压的痕迹,顾了了看了看四周,因为院子已经空置很久了,床铺上只铺了一层褥子,没有放枕头和被子,屋里的陈设也不多,上面均匀平整的灰尘说明并没有人动过,一眼看去没有什么能将祁秀秀捂死的工具。
“这屋子里的东西都在么?可有缺失?”顾了了问门口守着的下人。
那下人忙唤来了主管客房的嬷嬷,嬷嬷检查了一番,回道“东西都在,并无缺失。”
一直在门口等候的林楚宁走了进来,谢雯君有些害怕,留在了门口没有跟进来。
“可是有什么发现?”林楚宁问道。
“算是吧,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顾了了回道。
“主子,你没事吧!”顾吉祥突然冒了出来。
蒋叶还带着人在小周村查案,大理寺得了信,忙让顾吉祥带着几个衙役先来,李玉随后就到。
“吉祥来得正好,给我找些葱白、醋、纸和一盆水来。”顾了了道。
顾吉祥拽了个家丁带路,不大会儿就将顾了了说的东西拿来了。
顾了了看着切碎的葱白庆幸道,“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就得自己准备了。”
顾了了将水洒在祁秀秀的脖颈和口鼻周围,又将切碎的葱白铺在上面,最后用蘸了醋的纸附上。
刚做完这些,下人就来禀告,后院桌上,祁秀秀喝过的错认水里竟然有毒。
个别毒药也会造成跟窒息一样的尸体特征,现在并不方便解剖尸体查看内脏,顾了了决定先去后院看看再说。
叮嘱吉祥看好祁秀秀的尸首,顾了了与林楚宁、谢雯君一起回到宴席处。
后院中,杨婉婷已经醒了,正坐在桌旁边哭边向衙役讲述经过。
“怎么会有毒呢,是不是弄错了?”谢雯君整个人都慌了,若是错认水有毒,那谢家就脱不了关系了。
“柳薇薇不小心将银簪掉到了秀秀喝过的错认水中,银簪变黑了。”杨婉婷一见顾了了等人,哭的更大声了。
杨婉婷面前的桌上放着一碗喝了一半的错认水,里面果然有一支簪身发黑的银簪。
“不小心将银簪掉了进去?这也太凑巧了吧。”林楚宁想着柳薇薇刚才的怪异表现,狐疑的看着柳薇薇。
“我只是没站稳扶了下桌子,头上的发簪许是松了,凑巧就掉了下去。”柳薇薇垂下眼睛,神情恍惚道。
“可有人看到?”林楚宁问在场的几位姑娘。
各家小姐摇了摇头。
“当时大家都围着杨姐姐,忽然听到柳薇薇叫了一声,发簪就在碗里了。”一个姑娘答道。
谢雯君一边安抚吓坏了的杨婉婷,一边看向柳薇薇,此时她私心的希望是柳薇薇捣鬼,好让谢家不被牵连。
“这错认水好多人都喝了,并且是放在桌上随意端取的,只有这碗有事?”顾了了问在场的衙役。
“小的刚刚将其他的都测了,只有这碗有事。”衙役刘淼回道。
“那就怪了,唯独这碗有事,难不成是随意杀人?”顾了了假意思考,余光却在看柳薇薇。
“这酒水归谁管?”谢雯君厉声道。
“回小姐,是奴婢,但奴婢并未曾下毒啊。”一个侍女跪了下来,哭诉道。
“我突然想起,这碗错认水我也喝过,当时秀秀说好喝,让我也喝了一口,若是有毒,我也该有事才对!”刚刚缓过神的杨婉婷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柳薇薇。
柳薇薇有些慌乱道,“许是冰块有毒?祁家姑娘年纪小,贪凉,后来放了些冰块进去,我听闻以前有人用冰块下毒,待冰块融化毒才会下进酒里。”
此时顾了了已经确定柳薇薇有问题了,随即将水中的簪子拿出,细细的端详。
“怪了,这簪子没沾到酒水的地方怎么也是黑的?”顾了了拿着簪子质问道,“我看有毒的不是错认水,而是这支银簪吧,更有可能,这簪子压根就是涂黑的,柳二小姐,你的簪子,你不会不知情吧?”
谢雯君一听,赶忙上前查看,果然银簪尾端未浸水的地方有一处乌黑。谢雯君从头上拔下支银簪,放到碗中,只见银簪的颜色没有丝毫变化。
很明显,这碗错认水并没有毒。
谢雯君转身狠狠地扇了柳薇薇一巴掌,“贱人,我并未亏待与你,你竟然要害我谢家!”
柳薇薇被一巴掌打翻在地,捂着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刘淼见自己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忙接过银簪细细查看,将银簪上发黑的物质擦下来搓了搓,又闻了闻,道,“好像是木炭。”
谢雯君还要再打,林楚宁忙将人拉住,“查明真相要紧,过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谢雯君强压住怒火喝道,“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柳薇薇瘫坐在地上低头不语,胸口因害怕剧烈的起伏着。
正在此时,李玉和谢远志一前一后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谢远志便冲向谢雯君,担忧道,“君儿没事吧。”
“爹爹。”谢雯君见到父亲再也支撑不住,扑到谢远志怀里哭了起来,“祁家妹妹死了。”
谢远志抱着自家女儿安抚了一通,嘱咐下人将小姐送回房歇息,才跟李玉见礼。
问清原由后,谢远志对着柳薇薇冷笑道,“来人,将她父亲拘来,子不教父之过!刘海生宠妾灭妻,其身不正,惹出今日的事端,打死都不为过。”
柳薇薇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抬起头,被谢远志凶狠的表情吓的瞳孔微缩,慌忙道,“我只是午前受了奚落,心中不忿,才将簪子放在那边的木炭里蹭黑了,想着给谢雯君添堵而已,并没有陷害的意思啊。”
李玉并没有像谢远志一样着急审问柳薇薇,而是听顾了了叙述了一遍经过,方才开口。
“谢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凶手,否则县公府那边没法交代啊。”
谢远志经李玉提醒,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了,让下人将柳薇薇暂且关押,稍后再发落。
“李大人,不知道祁家姑娘的死可有什么线索。”谢远志问道。
李玉看向顾了了,顾了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道“先去看看尸体吧。”
一行人又回到了案发现场,顾吉祥正坐在门槛上,等着顾了了回来。
顾了了径直走到床边,将祁秀秀脸上附着的纸张掀下来,又用帕子沾了水,将葱白擦拭掉。
祁秀秀脖颈处的皮肤并没有变化,口鼻处却出现了红痕。
“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顾了了确定了死因。
“主子的裙摆上什么时候沾了血迹?”顾吉祥突然问道。
顾了了低下头,果然看到一块红色的污渍,仔细看了看,“不是血,是油漆。”
旁边管事的嬷嬷忙跪下赔罪,“郡主恕罪,这屋子平时都是锁着的,今日就是因为有几处掉漆的地方刚刚补完,才将门窗打开通风,没想到就出了事。”
“起来吧,一条裙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事。”顾了了并没有在意。
“尸体身上的线索不多啊,只能看看刘淼那边有没有发现了。”李玉叹了口气,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这种涉及权贵的案子,压力大、顾虑多,愁的头发都要掉没了。
谢远志倒是很明事理,嘱咐了家中所有人,无论主仆都要努力配合办案。
因为今日谢雯君设宴,仆人们都在忙碌着,并没有几个落单的,彼此都有时间证人,没多久就筛选出了几个有时间作案的。
李玉决定对这几个人重点审问。
正忙着,守门的家丁来报,太子殿下和義王世子来了。
林楚安一进门就直奔林楚宁和顾了了,“你俩没事吧?”
林楚安身为義王世子,长相俊朗,无不良嗜好,还是个战功赫赫的小将军,在场的姑娘里有好几位都是林楚安的爱慕者,虽然太子也长得不错,但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谁敢动心思。
一见林楚安来了,几位姑娘一脸羞涩的给楚澜和林楚安行礼,却没想林楚安看都没看自己就走过去了,反倒是一向冷漠的太子殿下赏了两个字,免礼。
只是林楚安身为哥哥关心林楚宁理所应当,顾了了什么时候跟世子这么近了?
一门心思还在思考案情的顾了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多了几道幽怨的目光。
谢远志带着谢府众人跪在地上请罪,“微臣惶恐,竟然惊动了殿下。”
“不必多礼,可查出真凶了?只怕过一会儿县公府就会得到消息了,到时没有真凶,谢大人如何交代。”楚澜面无表情的说道,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
见太子并没有怪罪,谢远志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珠,“李大人已经在查了,凶手还未找到。”
楚澜点了点头,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赶紧找出真凶要紧。
谢远志刚要起身,就见几个护卫带着柳海生和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走了进来,谢远志刚刚落下的心嗖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柳海生一见楚澜,立刻跪下行礼。
谢远志俯下身子告罪,“殿下,柳海生的女儿柳薇薇陷害我谢家,臣才将柳海生绑来...”
柳海生一听,是谢远志私自将他捆来,来了精神,“殿下,谢大人滥用职权,随意绑架朝廷命官,请殿下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谢远志刚要辩解,楚澜摆了摆手,谢远志只好将话憋了回去。
见楚澜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柳海生也拿不准楚澜的意思,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倒是和柳海生一起被绑来那个一脸猥琐的男子,浑身抖的厉害,长期荒淫无度导致蜡黄的脸上如今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吓人。
不大会,李玉审问那几个家丁回来了。被审问的几人虽然都没有时间证人,但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做过的活计证明他们并没有说谎。
被带回来的几个家丁中有一人看到了跪在柳海生旁边的男子,惊道“这不是柳二小姐的哥哥么?他今天来过。”
跟着柳海生一同被绑来的正是柳薇薇的亲哥哥柳成才,柳成才被家丁认出后,一个哆嗦,尿了。
柳海生见楚澜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谢远志忙喊人将柳成才拖了下去收拾干净。
两个家丁上前将瘫软在地的柳成才拖走,顾了了扫了一眼柳成才被尿液浸湿的外袍下摆,对顾吉祥摆了摆手。
顾了了在吉祥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吉祥不大情愿的跟着柳成才走了。
“今日小姐设宴,都是女眷,怎么能让男子进来!”谢远志呵斥道。
“回大人,柳公子并没有进来,只是来给柳二小姐送东西的。”那家丁跪在地上解释道。
听家丁这么一说,这事跟柳薇薇脱不了干系,谢远志让下人将关押起来的柳薇薇又拖了出来。
经过一番折腾的柳薇薇精致的妆容花了,发髻也散了,衣衫也乱了,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
柳薇薇一出来,楚澜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上下打量着柳薇薇。
柳薇薇的母亲是个大美人,否则柳海生也不至于鬼迷了心窍宠妾灭妻,还将其扶正。
柳薇薇虽然没什么脑子,但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还颇有几番姿色。
林楚宁在一旁看着楚澜盯着柳薇薇瞧,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楚宁看不见,柳薇薇却看得清楚,楚澜的目光带着狠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扒皮抽筋一样,吓得柳薇薇寒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