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攸笑了,眼泪顺着笑声越来越多:“从记事开始,我听到的几乎全是称赞与羡慕,羡慕我的背景,羡慕我的潜力,羡慕我站在巨人的肩上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单打独斗,我也很自豪,可是,你们不仅抢走了我的自豪,还要一遍遍提醒我是个废人的事实!”
常攸踉跄着站起身,手指指向父亲:“你怕我被鬼上身,又要处理协会的事,天天将我带到协会去,那你知道我听到那些人的吹捧却知道自己再无可能学玄术有多难过吗?!”
不仅是协会里的人,只要听到爸爸是常昶,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己会做与玄学以外的事,什么小攸就算没有天赋也没关系,只要常家在,一定比其他玄术士厉害,什么协会后继有人了,
一遍遍的谄媚就如粗盐一般洒在自己的伤口上,来回碾压,他想告诉那些人,错了,他的天赋很高,他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玄术士。
可他不能,没有人知道他的痛苦,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悲伤。
渐渐地,这些情绪开始发酵,升级为一种名叫恨的东西。
也是因为对父亲的恨,支撑着他走到现在这样看似幸福美满的生活。
手指放了下来,见父母一脸惊讶的模样,常攸偏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借命符的事,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直接说出你们的目的吧。”
收回震惊的脸,常昶转头看向老伴,他并不知道凶手是自己的儿子,本来想着让对方也尝尝自己痛苦的想法一下子憋了回去。
蒋孜臻也很是意外:“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的体质不适合学这个,关了你的天眼,让你做个正常人,这个决定不止是你爸,就连整个常家都很是惋惜。”
“可没有办法,命总要重要些,就因为怕你多想,鑫儿在玄学道上这么有天分,你爸不还是没让他搬到B市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常家的人在玄学道路上,确实都很有天赋,大概也是这种传承的原因,常家子嗣很单薄,代代单传。
因为这个原因,常家人得知常攸体质问题后,为了子嗣延绵,不得不忍痛放弃对他的培养。
蒋孜臻的眼睛很大,尽管上了岁数,一双眼睛也只有细小的皱纹,此刻,那双保养很好的美眸看向儿子,声音放柔了下来:“作为父母,不论做了什么,总是希望子女平安的,我以为我说的那样清楚,你能理解。。。。。。”
“理不理解有什么用,反正最后的结果不都一样,行了,直接说你们想干嘛吧。”
看着儿子坐回沙发上,一副任凭处置的无赖模样,蒋孜臻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好在被常昶拉了一把,低头见老伴眼里的懊悔,想说什么,最后全化成一声叹气,不吭声了。
“今晚儿让鑫儿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和我们回B市。”
此话一出,不仅是常攸,就连在房间里偷听的两人也感到惊诧。
“您说什么?!”
“我不同意!”
后者是常攸的声音,说完转头看向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妻子,蹙眉:“阿芸,你出来干什么?”
手脚无措,阿芸看了眼老公三人,又看了看屋内的儿子,握成拳头的双手紧了紧:“爸妈,鑫儿马上高考了,这个时候转校什么的,容易影响学业。”
常昶作为一家之主,虽没有说话,态度却表现的很明显。
蒋孜臻对这个儿媳还是满意的,起身走到对方面前,握住双手笑道:“明年才高考呢,鑫儿成绩一向很好,肯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说着看向站在门口的大孙子:“你说对吧?!”
常鑫从小就对玄学很感兴趣,每到一有放假的时候总会缠着要去爷爷家,这些年下来,也学了不少东西。
之前私下做过往年的高考试卷,考重本是肯定没问题的,要不是父母担心,他早就想去找爷爷画符了。
此刻听到奶奶的话,又看了看妈妈不舍的样子,想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都行。”
阿芸心下着急,怕真被带走,赶忙看向丈夫。
“我不同意!”
常攸的声音沉重:“您对我做任何惩罚都可以,鑫儿他。。。”
一记刀眼射来,骨子里的害怕让常攸住了嘴。
常昶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冷哼:“常家家训,需要我帮你记起来吗?”
听到这话,常攸刚还挺直的肩臂一下子松懈下来。
常昶的声音还在继续:“要不是顾忌你的情绪,鑫儿从一开始就应该留在B市,如今,你既做出弑父的行为,我也不用再给你留什么情面。”
说罢,起身背对常攸:“你我今生父子缘分已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以后,望你好自为之。”
见老伴要走,蒋孜臻来不及多说,低头重重叹了一口气,拍着儿媳的手:“小攸就麻烦你照顾了。”
接着转头看向孙子:“东西收拾好,明早我和你爷爷来接你。”
说着转身去追老伴,没再看儿子一眼。
听完整件始末,安宁想到蒋孜臻刚刚口中的委屈失望,明白这是说的常攸对父母的态度,对此她不置可否:“所以常攸接受不了就跑了?”
常昶的声音带着疲倦:“我们走后没多久,阿芸就打来电话说他不见了,孜臻担心过头,这才语无伦次的。”
“我已经用过很多办法都查不到他的行踪,老婆子担心他想不通去死,这才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