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正中村长的要害,立马询问对方什么意思,大师也没扭捏,直接带着他走到大树下。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大师的话后产生的心理作用,他看着大树总觉得这树要比往日更具生命力。
大师从怀里拿出两张符,一张贴在树上,一张贴在村长的额头,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不过片刻,他就看到大树内部居然坐着一位黑面的送子观音。
“这乃真神降临,只要好好供奉,菩萨自然会保佑你心想事成。”
心想什么?自然是石头村的人能多生儿子。
压下心头的激动,村长收回被眼前观景震慑到的眼神:“咱们村虽然离镇上远,也没见过什么寺庙,可村口的山神庙还是常常能见到的,不管咋说,这仙人不该都是白皮肤的吗?”
他不敢说眼前的黑面观音看着让人瘆得慌,特别是对上那双微睁的眼,总感觉下一秒就好像会被对方吞噬一样,一股凉意从后背直冲脖颈。
“当真是凡夫俗子!”
大师的语气很是鄙夷,背脊一挺,将双手负在身后,眸光带着不屑,说道:“菩萨是千人千面,要真是一成不变,大家都认识她了,又如何解救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说完看村长依旧不懂,轻轻叹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宇宙之奥秘很深,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如今,你只需要知道,她能改变石头村的命运,这样,你能听懂吗?”
见对方点头,大师又道:“不瞒你说,贫道之所以会来这里,正是受到菩萨的指引,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神迹不会一直存在,最多三日,要是不做准备,她就会消失。”
在村长那个时代,越是贫困落后的村子越是喜欢求神拜佛,他们这些庄稼汉都是看天吃饭,要是哪段时间天气出现异变,大家都会去村口的山神庙求山神保佑。
虽说不合理,但总归是一种寄托,是以,不管是供奉黑面菩萨也好还是山神庙,对他们来说,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儿子帮着干活还能给他们养老,那就够了。
村长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询问大师:“需要做什么准备?”
知道这是同意了,大师眸光微闪:“祭祀”
“狗娃,你咋的了?别吓爹啊,苍天啊,怎么这么多血,住手!快住手啊!啊!!”
村长的声音被打断,他转头看向之前打成一团的一群人。
只见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一直在外着急观望着的老头见状立马担忧地冲了上去,可还没等靠近就被波及,额头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啊!张大家的,你敢打我老娘,老子弄死你!”
“铁柱!你敢打我?!张大,你是瞎子吗,揍死他!”
另一边,刚刚产生口角的两个女人不仅扭打在一起,两边亲人也跟着动起手来。
场面越来越糟糕,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狗娃父子,村长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大师,求求您先让他们停下来吧,我说,我一定把知道的全都说完,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的啊!”
眼尾扫过乱成一团的群殴团体,安宁语气冰冷:“你还怕死人?”
白皙纤长的手指指向地面,忍不住加重音量:“这地下,因为你们的一己私欲,因为你们的愚蠢无知,埋葬了多少女人的血?!她们求你们放过她们的时候,你们又有谁听过。”
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拖延的每一分钟,都会让他们离死亡更进一步,继续说。”
见对方没有一丝挽转的余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村长咬牙继续:“起初,听到要用女人祭祀,我也是不赞成的。”
毕竟,用活人祭拜,怎么听都像是歪门邪道。
此话一出,原本还带着三分和蔼笑容的慈爱大师,瞬间一张脸沉了下来。
不算大的眼睛里蕴含着怒意,偏头看向陈贵,声音阴冷:“你敢对菩萨不敬?!看着吧,他就是代价!”
说着人就消失了。
村长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看了眼蹲在一旁编草绳的孙子,心想着等回村过后再给人道歉。
可是,直到第二天晚上,大师都没再出现过。
看着乖巧吃饭的孙子,村长一颗心七上八下。
虽然没见过大师的本事,不过,人家能轻易说服村里那些男娃,又能让他看到黑面观音,肯定不是个没本事的,想到对方走前的话,他慌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事实也确实如他忧心的那样,第三天清晨,天还没亮呢,就听到孙子哭吼的声音。
当村长赶到孙子房间时,就见对方抱着脑袋拼命朝墙壁撞去。
村长的儿子儿媳很早就外出打工了,两口子很勤快,又节省,每年都带回来不少钱,加上村长家本身也有点家底,他们算得上整个村最富裕的人。
在大家都是土坯房的时候,他家已经住上瓦砖房了。
拦了许久都不能阻止孙子继续伤害自己,情急之下,村长只好抄起木棍最后将人敲昏。
好不容易将对方脑袋上的血止住,抱着孙子刚准备去找村里的大夫,就见两天不见的大师出现在眼前。
以一种亵渎神明自该受到惩罚的眼神看向村长:“若你现在改变主意,贫道还能帮你想办法拖延到祭祀结束,只要让菩萨看到你的诚心,也就会原谅你的口不择言,饶你孙子一命。”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大师右手夹着符箓,直接贴到少年身上。
前一秒刚被自己打晕的孙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那双本该明亮聚光的眼神消失不见,莫名上扬的嘴角里发出憨傻的笑声,村长直接吓软了脚。
“报应!这是报应啊!没有人能逃脱亵渎神灵的惩罚!没有人!”
曾经的画面仿佛再次上演,不知道是忍不住脚踝的疼痛还是孙子因为自己变傻的事实,村长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