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言符在身,尽管再不愿意,观主也只能开口:“姓王的事贫道早已知晓,身为观主,是不能做出有损道观的事,可作为男人,却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教你禁术,放出消息引你去放火,做这些不仅是为了让你能在报仇的过程中释怀也算是弥补贫道的遗憾吧。”
在那些不断翻查禁书的日子里,观主无意中看到角落里的招魂器,巧的是,它的身旁正好躺着一本《鬼王传》。
从书中得知,成为鬼王有两个办法,其中一个就是将功德较多的正道弟子的魂魄困在极阴的地下,再用十阴童子的魂魄为引,在阴气最盛之时融合,便能使对方强制晋升为鬼王。
眸光涣散,观主似没有感情般开口:“这样的鬼王除了看着吓人外,并不具备鬼王任何的力量,要是遇到一个吞噬了上百个恶魂的全阴魂魄,反而更加危险。一旦被对方吸食,那全阴魂魄将成为真正的鬼王。”
担心儿子不愿意成为鬼王,观主故意抄了份假的《鬼王传》,将全阴魂魄吸食鬼王一事换成消灭鬼王获得巨大功德延长寿命,趁着对方去找书的机会放在其中。
果然,第二天就看到清宜兴奋不已的将此事告知自己。
福利院发生大火那晚,观主担心被人发现,赶忙设下阵法。
本以为清宜会带回狗哥的魂魄,却忘了他不会阵法的事,如同普通人一般,阵法开启的瞬间,也将他隔绝在外。
好在当时特意将狗哥的尸首拿了出来,阵法并不会将对方困住。
还以为以清宜的脾气一定会守在福利院的方向等待时机,却不料被清润抢先一步。
清润是作为继任观主培养的,担心被他查到自己也参与其中,观主连忙感到福利院销毁证据,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想到成为鬼王的第二个办法。
将六具同年同月同日且非正常死亡的童子尸体炼化成魂珠,镶嵌在招魂器上,再用吞噬了上百个魂魄的全阴魂魄作为贡品投入,孕育出来的会是名副其实的鬼王。
不过,这样的鬼王也有个弊端,只会听命于招魂器主人的命令,也就是说,要想将清宜留在自己身边,还得成为招魂器的主人才行。
“所以,她才说有六副尸骨被销毁。”
看清宜恍然中,观主点头:“吸食上百个魂魄,虽然有难度却还是能完成,可上百个恶魂,短时间内贫道实在凑不齐,无奈,只好将两个办法都准备着。”
当时狗哥等人的魂魄就在道观中,他担心清宜会将目光放在清润身上,特意许诺会在外面找到合适的正道弟子的魂魄回来。
谁知,还没等他找到人回来,清润已经将陶瓷娃娃全都送走,没了狗哥的魂魄,计划就无法进行。
同时也让清宜对自己产生了误会。
观主微垂着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怎么会阻拦呢。”
为了找到狗哥的魂魄,他放任清宜对清润及一同去救人的弟子们出手,只要能找到狗哥,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抬头看向清宜,观主眸中带着怜惜:“傻孩子,你对师兄弟还是心软了,没关系,有师父,师父一定会帮你。”
见清润等人一直不愿说出地方,观主再也忍不下去了,主动现身逼问,这也意味着,知道他参与的这些人,无一人可活。
没想到竟是这样,清宜愕然:“所以,我桌上突然出现的极阴之地,还有那块无字石碑,都是您?”
观主点头:“既然清润如此不珍惜师徒之情,师兄弟情谊,那这样无情之人,死了也罢!”
清润死后,观主忙着去找狗哥的魂魄,担心清宜找不到足够的魂魄,只好将招魂器放出来。
什么聚阴阵,什么鬼神,什么通阴阳,全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盖清宜死亡的真相,瞒过地府的阴差,给自己争取时间。
走之前,他故意将狗哥的尸体放在院中的地面下,既是为了让清宜注意狗哥的魂魄是否就在附近,也是为了给自己提醒,一旦狗哥的魂魄回归,也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至此,所有的一切全都解释通了。
看着落在手上的泪血泪,清宜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早就死了,呵呵笑出声:“原来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不管我再如何努力都没用,我。早就死了。哈哈。。。。”
雨后的明月突然被乌云遮盖,下过雨的庭院越发寒冷,刚刚还清晰的路面逐渐染上浓郁的雾气。
安宁和白无常对视一眼,看向身后的大门。
齐整划一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曹判官和黑无常带着大批阴差出现再院外。
“大胆甑甲,迫害数百条性命,伤玄门中人,欲育鬼王之列,罪责重大,数罪重罚,余下福报尽皆销毁,念你未到寿终之日,今暂不予其较量,待他日寿终,阴律之下,尔等万劫不复!”
言罢,手中的墨笔一挥,观主额头出现一笔浓墨,就像长在皮肤里一样,怎么也擦不掉。
冷哼一声,判官继续说道:“若尔再行恶事,哪怕仅仅是一个念头,头痛欲裂,全身长疮,乃至短命早亡,皆在尔一念之间。”
剧痛之下,观主仰天大喊一声,整个昏了过去。
睨了一眼痴呆地清宜,曹判官这才看向安宁:“小阿宁,东西呢?”
眼神飘忽躲避,安宁往后退了一步:“什么东西呀?我不知道啊。”
在判官的眼神示意下,黑无常大步走到安宁面前,手臂一伸:“招魂器”
“呵呵。。。呵呵。。”尴尬的笑声中,安宁转身想跑。
可惜被早就看穿的黑无常抓住后领,无奈,转过身来,安宁双眼一闭:“我不是故意的!”
招魂器乃地府的宝物,存在已有数十万年,当年神魔大战之时,天人曾借用招魂器召唤数万阴魂,为胜利划下浓厚的一笔。
事后,清理战场时,众人始终找不到亡者的魂魄,当时就有神魔传言,是被招魂器吞噬了。
不管真相如何,为了三界太平,招魂器自那以后,被酆都大帝亲自封闭与密室中,直到数百年前,人间突然爆发灾难,洪灾,瘟疫,干旱接踵而至。
一时间,被饿死的,病死的,淹死的,不计其数,活人为了生存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卖儿卖女都算正常,有的地方更是吃人肉,喝人血,整个人间宛如炼狱。
那时的魂魄实在太多,不管是冤魂还是恶魂,阴差,判官,地府能出动的全都出动,却还是应接不暇。
为了人间尽快恢复正常秩序,大帝决定请出招魂器,让十位殿主依次去人间收集鬼魂。
起初,一切顺利,有了招魂器的加入,人间的阴气迅速消减,眼看就要完成任务,回来的途中却发现招魂器不见了。
当时地府乱成一团,转轮王急得只差没将自己送进地狱受刑了。
好在紧要关头,大帝再次出现场,众人才知道,原来招魂器已生器灵,它的能力本就强大,想要偷跑不见是很容易的事。
好在大帝之前就有在其身上留下印记,若是有人强行开启或契约,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是父皇让你们来的?”
被后面密密麻麻的阴差差点丑哭,安宁在白无常俊美的脸上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眼睛洗干净后,才看向判官。
对她这点小心思早就习惯的曹判官抿唇:“还好无咎回来的及时,大帝猜到是你这小丫头契约的,为了给众人一个说法,这才只找了一百阴兵,否则,现在来的就是他老人家了。”
吐了吐舌头,安宁将刚刚的事徐徐道来:“。。。。我也是担心那叫什么。。。甑。。甲的运气好,之前我就见招魂器里爬出来不少冤魂。”
牛大的眼睛充满不屑,冷哼声从曹判官的鼻孔里狠狠冒出来:“就凭他?痴心妄想,这么一点魂魄,闹着玩似的,有什么运气不运气的。”
闹着玩儿?
就像脑海波突然通了电,安宁一脸气愤地放出招魂器:“说!那什么鬼王传是不是你故意放的!”
“什么鬼王传?”
瞪了一眼飘在半空的迷你招魂器,安宁大概讲了整件事的一个经过:“。。。。我就说清宜的气息怎么跟我那么像,起初我还以为是这满院的阴魂加上他的阴气,才让他感觉和本就来自地府的我相同,原来,熟悉的不是我,是来自地府的招魂器!”
日日和招魂器待在一起,清宜自然会对对方隐隐散出的阴气熟悉,也正如此,才会觉得安宁熟悉。
一想到害了这么多人,还差点酿成大祸的居然是自己刚刚契约的东西,安宁气的想立马解约:“什么鬼器灵,心思这么坏!我不要了!等我解除契约,曹叔叔,您带它走吧,最好一辈子关着,永远不出来!”
许是被吓着了,曹判官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眼前的招魂器抖了一下,整个鼎身左右用力晃着,委屈地发出声音:“招招不坏!书,有用!”
糯糯的声音传来,竟是个女孩,安宁本还坚硬的心不自觉软了几分:“你知道鬼王的威力有多大吗?那是可以毁灭一座城市的!你让他们蕴养出这样的东西还不坏吗?!”
太过于焦急,招魂器一个劲的转圈:“鬼王,玩,不怕!”
什么东西?安宁好看的眉头都开皱成川字型也没懂,看着围着自己脑袋转圈的鬼器,干脆闭上眼睛:“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不要就是不要!”
“哇”的一声,哭声震耳欲聋,黑白无常带着阴差捂着耳朵纷纷推出院外,一脸盼望地等着曹判官将这事处理好。
同样觉得耳心疼的曹判官,强忍住捂住耳朵的冲动朝招魂器摆手:“要要要,你不哭就要!”
如开关键,院子瞬间恢复寂静。
看着招魂器在安宁面前讨好般的左右晃动,曹判官那张不用上刑就能让人招罪的脸微微一笑,带着慈(尴)爱(尬):“也许你真的误会了,虽然看着招魂器存在很久了,可实际它的器灵也不过与人间三岁稚子般,单纯无知。”
根据自己领悟到的,曹判官斟酌着开口:“我猜她想说的应该是就算把鬼王制造出来了,也是和她玩儿的,大家不用怕。”
鼎神恨不得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软弱的女童声再次传来:“杀人,我,收”
临时充当翻译的曹妈妈继续开口:“要是那鬼王敢杀人,它一定会将他收了。”
这还差不错,安宁淡淡地看向招魂器:“很喜欢我?”
这下不用翻译了,招魂器猛地朝安宁的脸庞扑去。
冰凉的触感袭来,安宁无奈摇头:“当你还小,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乖乖听话我就不解约了。”
收好招魂器,安宁看向曹判官:“我父皇就没让您老人家带点什么话来?”
说到这里,曹判官十分不解:“有个一直困在心里的问题想问许久了,我这样的老家伙都知道手机传信,怎么大帝连个老人机都没有?”
安宁摇头:“他之前也有过”
还是最新款的呢,可惜还没来得及显摆就被摔坏了。
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可以和手机对话的,他还真就试了。
直到现在安宁都很好奇他们之间到底讨论了什么,能把一向沉稳,喜怒不露于色的大帝气成那样。
只能遗憾道:“大概是念旧吧”
这个理由明显不能说服曹判官,这么年,人间出现了许多新兴罪恶,光是网络传播情/欲导致不少人犯罪的罪项就多了不少。
想到开大会时,大帝义正言辞的那句‘与时俱进’,他就觉得‘念旧’这个词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好在他也只是问问,没想过对方真会回答:“就让我告诉你,既然招魂器认主了,就不用带回去了,让你好好教导。”
还要赶着回去和地府那些人一个交代,说完这些,曹判官带着众人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