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未见的爷爷，恍惚间，比之前更加苍老，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全身上下只有那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看过第一眼，我就已经忍不住想哭了，还是妈瞪了我一眼，才让我忍住。
走进房间，我蹲在爷爷床边，握着他纤瘦的手腕：“爷爷，暖暖回来了。”
听见我的声音，爷爷目光向我这边看过来，眼中泛着一丝温暖：“暖暖……”
声音嘶哑，还是能有力气说话。
“暖暖，你回来了？”
“嗯，爷爷，我考上大学了，已经上了一个月的课。”
爷爷欣慰的点点头：“我就知道，暖暖最厉害了。”
“暖暖，爷爷的时间到了，要去见你奶奶了，并不是任何人的原因。”
我眼眶发热的点点头。
“爷爷，你就不能留下来，多陪陪大家嘛！”
爷爷：“傻孩子，人总有一死，看着你们过得不错，爷爷就已经安心了。”
“你奶奶在下头等了爷爷好久，是时候了！”
“爷爷！”
我忍不住泪花，便趴在他身上，忍着不想让爷爷看见，好半会儿，才忍住。
“你啊，是这个家中爷爷最喜欢的一个孙女，爷爷也最不放心你。”
我抬眸苦笑道：“我知道爷爷担心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想躲也躲不掉。”
“无论走到哪儿，都躲不掉的。”
应崇青神通广大，恐怕我逃到国外，逃到天涯海角，他都有能力将我找回。
爷爷伸手缓缓摸了摸我的头发：“你说的不错，是暖暖的存在，让我们一家安康。哎，如果可以，爷爷真想让你过一个平凡人的生活，读书，结婚，生子！”
“爷爷！”
“这……或许就是命吧！”
爷爷似乎又想到什么，说道：“暖暖，爷爷走后，你不要去银水村老张家。”
“嗯…为什么？”
爷爷：“不为什么？反正以后你回乡来，也不要靠近银水村，爷爷是为你考虑。”
虽然不知道爷爷和姑姑说的张家到底有什么缘由，但他既然交代了，我也会铭记在心。
当晚，爷爷在众子孙的拥护下，安心离开。
爸爸说，爷爷活到了这个岁数，已经足够了，让我们大家都不要伤心，他老人家喜欢热闹不喜欢看见我们哭。
我们心有不舍，但还在悲伤过后，收敛心神，专心办好爷爷的后事。
金水村老人后事一般办三天，得知爷爷离世，他的生前好友，各个来帮忙慰问，想送他最后一程。
第一天，所有木材，食物都已准备好，下午，请的道士也到了开始布置灵堂。
我和堂兄堂妹们忙活一天了，长辈们让我们去休息，晚饭好了再叫我们。
“姐，你看，那是张闯嘛？”
我正和二叔的女儿赵娜娜一起准备去姑姑家休息一会儿，她似看见什么，猛然抓着我回头，指着站在爷爷家门口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我疑惑细看过去，一身休闲体恤，牛仔裤的打扮，光看面貌，能依稀看的出还残留几分小时候的模样。
“应该是吧？”
我不敢确定，毕竟我们有很多年不见了，上次的记忆还是在六岁暑假的时候。
“姐，那就是张闯，他和张祥长得一模一样。”
张闯站在爷爷门口欲想进又不敢进，回眸间，与我们目光相撞，他神色立即慌张起来，在原地踌躇半晌，随后匆忙转身离开。
“这家伙自从张祥死后，就一直奇奇怪怪，跟个鬼魂似的在金银村里游荡。姐，走吧，别理他。”
我们往姑姑家走去，路上，我忍不住问道：“娜娜，你也知道张闯家的事情？”
赵娜娜点头：“对啊，我听我爸说的，姐你在大学里不知道很正常。”
忽然，她凑过来神神秘秘的说道：“姐，你不知吧，银水村都在传，张祥的命是被市里某个大户人家给买走了！”
“嗯？”
我疑惑不解：“还有这事儿？谣言吧。”
赵娜娜摆摆手：“谣言与否，只有知道内情的人心知肚明，我们这些外人也难知其中厉害关系。”
“走吧，去姑姑家歇会儿，一会儿晚上还得忙着扎纸花，姐，看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大学课业忙，再忙，身体得照顾好才行啊。”
闻言，我讪笑一声：“好，听你的，我们还能休息三个小时。”
我们家人丁不太旺，我爸和二叔都只有一个女儿，三叔家有个儿子，可是被三婶儿惯坏了。
姑姑也只有一个儿子，周洋，比我大上五岁，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他为人不错聪明伶俐，被姑姑姑父教育的非常好。
在市中心有份不错的工作，我爸还说等我毕业想让堂哥帮我介绍工作，不过我和他选择的专业不同。
他工作忙，今天才赶到，现在还在爷爷家帮忙。
至于小堂弟，早已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吃了中饭就不见人影。
说是休息，但到了姑姑家真正躺在沙发上，我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拿出手机，看着贺水珄的号码，纠结良久，想着还是算了。
爷爷都说了，与任何人无关，我还探究干什么？
想让他老人家走不安稳嘛？
算了，睡觉！
闭上眼睛，不觉间，梦中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让我烦闷不堪。
“暖暖，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你丫的敢惦记我孙女，老子打的你魂飞魄散。”
“哎哟……不敢了，不敢了……”
猛得睁开眼，揉了揉额头，拿过手机一看，才过一个小时。
从进了村，睡觉就没安宁过，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暗藏什么秘密，是在跟我暗示什么嘛？
赵娜娜睡在凉席上已经在打呼噜了，时间还早，我睡不着了，索性搬张凳子坐在堂屋门边发呆。
梦中的那些声音，我感觉非常熟悉，但一时又想不出具体是谁！
哎……怎么最近一连串的事情都涌出来了，着实让人心烦。
“姐，你醒了，伯母喊你们过去吃晚饭了。”
还没坐一会儿，三叔宝贝儿子赵睿匆匆跑进来。
我无奈，这家伙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出现，不然怎么可能十三岁就胖成球。
“好，去把你娜娜姐叫起来。”
晚上还要扎纸花，做细致活，所以晚饭提前开始。
我没什么胃口吃饭，简单吃两口，便和母亲一起扎纸花，渐渐帮忙的人多起来，两个小时，扎了两大箩筐，也该够用了。
夜色渐暗，我随便搬了张凳子，走到一边坐下，看着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模样。
不禁感慨物是人非，人生一世，不过匆匆一瞬。
忽然，帮忙的阿姨群里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哎，你们说，老爷子去了，赵家主宅应该归谁啊？”
“可能归老三吧，毕竟他有个赵睿……”
“怎么可能，老三多年没回来，老爷子全是梅花照料的，其他两个也不能答应啊！”
“听说老爷子也没立遗嘱，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家产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