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标皱紧了眉头：“你这个结论，是咋得出的？”
师律挠了挠头：“也不是结论，我也没啥凭证，只是觉得很奇怪。孙川笠的父母确实没有M2D突变，他们家族里也没有猝死病例，甚至连个心脏病都没有。虽然我们出具了专家意见，但其实专家也认为这种概率是极低的。”
李子标沉吟：“所以你认为，有可能我们的方向是错的，孙川笠的死有其他的原因？那会是什么呢，毕竟法医都做过好几次鉴定了？”
师律手一摊：“有可能从某个穴位里插入了一枚银针，有可能，内功？”
李子标无言扶额，他说道：“其实父母没有突变孩子有，有可能是新生突变……也有可能……”
李子标的话凝滞在空气中，师律师迟迟等不来下文，只见李子标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小红，我是子标。”李子标说道，“我去你家接你，我们去一趟公司吧。”
“这，这几个意思？”师律师的咖啡愣在嘴边。
李子标抓过外衣打开门，师律师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点钟，这会儿他把小红叫到公司去干嘛？
李子标已经蹬蹬蹬下楼，师律师只得跟上去，猫腰钻进车里，屁股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车子已经蹿了出去。
师律师一向爱车，感觉李子标的车子舒适度一般，座椅也不够柔软，内饰也很简陋，他撇撇嘴：“你都这身份了，能不能换个好点的车，这个引擎也太垃圾了，这内饰……”
他拿手敲了敲：“都是些塑料壳子。”
李子标说：“我没你那么注重生活品质，车能代步就行。”
驶入小区时，小红已经在楼下等候，她戴着红色的围巾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站在原地不断地跺脚哈着白气。
李子标接上她径直来到诺诗医学，这时间大楼里早已空无一人。李子标刷卡开门，带着小红一路来到样本库。
样本库的温度很低，师律师冻的不断跺脚，看小红一边对着电脑查记录一边翻找着。
终于，小红拿着一管冻住的液体走了出来，说道：“这是孙志勋的DNA样本，上次志愿者计划时提供的。”
李子标换上实验服，戴上手套接过来，放在恒温箱里解冻，一顿操作行云流水，各种实验耗材熟练地在他手中翻飞着，看他做实验像流畅的太极，又像梅西玩弄足球一般自如，师律师还是第一次见到做实验的李子标，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红一双眼睛痴痴地盯着李子标，回头对师律说道：“认真做事的男人最有魅力了，对吧？”
师律还没回过神来，本能地嗯了一声。
小红陶醉地说道：“爱上子标哥的女生，要么是看他做实验，要么是被他的光环吸引来，不过一旦坐下来像情侣一样开始吃饭看电影，就纷纷吐槽，这人怎么这么没劲，一个个兴起而来败兴而归。”
一声子标哥叫的师律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李子标直起身子，他摘下手套，望着前方白色的墙壁发呆，嘴里喃喃说道：“我们都把这件最简单的事忽略了。”
“什么事？”师律连忙问道，看他神神叨叨的，似乎被附身了一般。
李子标置若罔闻，自顾地摇摇头说道：“不是。”
“什么不是？”师律师有点着急了。
小红上前拿起结果看了一眼，说道：“不是亲生的。”
她又补充道：“孙川笠不是孙志勋亲生的。”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小红拿出钥匙，把李子标和师律领到苏苏的办公室，她打开了空调，暖风呼呼呼吹出来，终于觉得暖和了一些。
苏苏的办公室布置得相当舒适，墙角一个小酒柜，小红拿出两瓶红酒，又找出一次性纸杯，给李子标他俩倒上酒，说道：“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师律师道谢接过来，捏着眉心说道：“我现在脑子很乱，这个情况着实没想到，子标你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我们下一步的方向。”
李子标喝了一口红酒，说道：“我们找到他的亲生父亲。”
师律师和小红的目光都向他投了过来。
“然后呢？”
“怎么找？”
李子标说：“如果他的家系里有猝死病例，并且这个猝死的原因很复杂，比如有的人是跑步跑死的，有的人是喝酒喝死的，有的是被吓死的，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排除秦原的直接关系了。”
师律师唔了一声。
李子标脸上终于露出许久未见的稍许轻松，他走上前去对小红笑笑：“小红，谢谢你，不止今晚，所有的事都谢谢你。”
小红低着头红了脸，说道：“子标哥，你别这么说，当年我妈生病我四处借不到钱，你的三十万奖金刚到手还没焐热呢，想都没想就借给我了，救命之恩，我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李子标说：“今天太晚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小红说：“别改天了，现在去喝酒正好，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呢。”
师律师马上响应，他觉得该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然后再继续进行战斗。
李子标几乎从没去过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不由得皱了皱眉，举起手里的酒说道：“在这里喝有什么不同？”
师律师说：“这么喝酒多没情调。去吧，子标，去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神经要绷断的。”
尽管勉为其难答应了，李子标却很不适应，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像跳蚤一样蹦蹦跶跶，他不理解这种娱乐的乐趣何在，很快就觉得无聊。
小红正在舞池里摇头晃脑，跳的满头大汗，师律师也把西装甩开下场开始甩膀子，李子标见他们高兴，于是上前告辞，叮嘱师律把小红送回去。
小红见李子标没有兴致，于是跳出舞池，说道：“一起回吧。”
李子标把小红送到楼下，目送她进了单元楼，就驱车离开了。
楼梯间空荡荡的，夜里格外安静，次第亮起的楼道灯更显幽深狭长，仿佛走过长长的不见尽头的隧道。小红心头不由浮上几分恐惧，她哼着歌给自己壮胆，五楼的感应灯似乎坏了，一片黑沉沉的，小红于是大声咳嗽一声。
灯亮起的瞬间，小红看到自家门口立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穿着黑色帽衫，帽子严严实实盖在头上。
“妈呀。”小红一声惊叫，差点滚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