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刚一离开，苏雪瑶马上走到窗边，她看到南宫炀正在树下等待。
秦原从单元楼出来后径直走过去，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离开了。
南宫炀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苏雪瑶连忙躲在窗帘后，抚着胸口喘息半天，不敢再探头出来。
“怎么了？”秦原见南宫炀回头，似乎很是警觉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没事。”南宫炀摇摇头。
小区里很安静，他和秦原慢慢向外走着，接着说道：“刚刚你说什么？”
秦原说：“苏雪瑶好像猜到了，但应该只是猜测。”
南宫炀不由得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说：“方泊林的文章如果发表了的话，恐怕对我们很不利，得想办法阻止。”
秦原摇摇头：“怎么阻止？举报他数据剽窃？那等于对外公布我曾经做过这项研究，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如果我们出面阻止，反而显得更可疑。如今他已经在公开场合报告过，阻止他发文章的意义不大。”
看南宫炀眉头紧锁的样子，秦原捏了捏他的胳膊微微笑道：“别担心，之前我学法律的时候了解过，必须要有足够的物证、人证和口供才能定罪，而这些是几乎不可能拿到的。”
南宫炀点点头，他刻意舒展开眉头做出轻松的表情。他不担心别的，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翻出曾经的猝死案例再去侦查，只是那个李琛，似乎有些不同，他很执拗，并且非常喜欢剑走偏锋，研究这些不同寻常的案件。
“等下去哪里？”南宫炀问道。
秦原说：“回一趟实验室，我去加个药，很快就好，然后我们出去玩一玩放松下吧，最近有些太紧张了。”
南宫炀于是把秦原送到生科院，看到秦原刷卡进门，身影消失在电梯处，他转身欲走，忽然看到那辆熟悉的奔驰车径直开过来，停在楼前的停车位里。
南宫炀心里咯噔一跳，心顿时沉沉地坠落下去，他转身躲在立柱后面。
他看到李琛从奔驰车上走下来，径直向着生科院的大门走去，他和门卫说了句什么，门卫开门放他进去。
南宫炀脑子顿时一团乱，他努力镇定下来，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给秦原：“原，今天先不约了，客户那边临时有点事，我等会儿得去公司一趟。”
秦原放下手机，既然南宫炀不等她了，她索性给师弟王可讲起了课程，忙活起来，没有注意到四楼的电梯门打开，李琛走了出来。
李琛敲了敲老胡办公室的门。
“要不我们出去找间咖啡馆，我请您喝咖啡慢慢聊？”
老胡似乎有些意外，这间办公室本就是个封闭空间，为什么还要专门出去，他不知道李琛其实是怕见到秦原。
尽管嫌麻烦，一向不愿拒绝别人的老胡还是点点头。
两人来到学校南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李琛点了一杯美式，老胡独爱拿铁。
李琛拿出手机，翻到那张订单的照片，递给老胡，问道：“2013年，秦原订购了一批基因编辑鼠，嚯，一万块钱一只，这价格着实不低呀，这事儿您知道吗？”
老胡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说道：“哦，我想起来了。”
他缓缓说道：“实验室的事务一直是子标在全权打理，最开始是帮我做一些采购，后来那些研究生的课题他也参与指导，他会定期跟我汇报，我也乐得省心，那会儿我的精力主要在公司那边，业务刚起步事情比较多。”
“当时看到这个订单时我也问他，他说秦原想单独做个小课题，秦原一直跟着子标，发表的文章嘛虽然分数很高，但肯定子标是第一作者，秦原排第二，想要一篇自己的研究论文这我也能理解，谁不想要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作品呢。”
李琛点点头，只听胡钧锴继续说道：“不过进展不是很顺利，实验的结果不是很理想，后来秦原就放弃了，她跟我说自己和子标师兄不一样，到底不是搞科研的料，从此专心当子标的副手。”
看李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胡钧锴小心地问道：“李队长，我能冒昧问句，秦原或者子标，是不是牵扯到什么案子了，和他们做的课题有关吗？”
李琛摇摇头说：“这个，怎么说呢，我们的调查不是单刀直入的，往往需要从各个角度收集信息。”
老胡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您有纪律，我不多问。”
李琛问道：“秦原是这种要自己做课题的人吗？”
“啊？”胡钧锴喝了一口咖啡，呆呆地抬起头望着李琛，似乎没明白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李琛莫名觉得胡钧锴这样子很萌，像一只修炼成精却忽然呆滞的千年老猫。
他构思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之前接触过秦原，了解不是很深，但感觉她似乎对这个科研的兴趣并不大，之前还想考文学系或者法律系的研究生呢。我个人的印象里她似乎甘愿当李子标的副手，并不想自己发文章什么的。”
老胡笑笑：“秦原确实是个文艺青年，听说闲暇时会写写散文什么的。至于您说的这点，怎么说呢，我觉得她是个很聪明很努力的孩子，反正我对她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呵呵，可能我对人要求没那么高吧，不可能所有人都热爱科研，科研工作者也是一份职业，兢兢业业做好本职我觉得就很不错了。”
李琛说：“我并没有质疑秦原的能力和态度，只是觉得这几件事和她的人设不符。”
老胡笑着摇摇头：“人多复杂啊，很难简单用几个词来概括吧。所谓的人设，只是提取这个人最重要的一个标签而已，人是多面的。”
李琛点点头，秦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研究过M2D基因，要么自己的猜测纯属捕风捉影，秦原和孙川笠的死毫无关系，要么，她真的是深谋远虑思虑周全，知道越隐瞒越起疑，还不如坦然承认。
李琛想起曾经法庭上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姑娘，执着得追求着心中的正义，如果真的她变成了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是什么时候发生了这样巨大的蜕变？
送走了胡钧锴，李琛前往方泊林家。
敲门声后，里面顿时静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方泊林穿着宽大的睡衣，他喘息不匀，面颊微红。
苏雪瑶从卧室走出来，她头发凌乱，面颊红润。
李琛不知道自己是否打扰了人家的好事，不过这俩倒挺有激情的，大下午的就奋战起来。
苏雪瑶听说是警察，怔了一下，在李琛对面落座后，肉眼可见得紧张，身体抖个不停。
李琛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说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苏雪瑶抬起头匆匆看了李琛一眼，她想了起来，那天秦原给她留了一个警察的电话，结果迟迟未归，后来从一辆车上被扔了下来，整个人被打地面目全非，那个警察好像就是面前这个李队长。
方泊林端着水壶过来，惊讶地看着他们。
李琛对苏雪瑶说：“麻烦你先回避下吧，我单独和方博聊一聊，等下我们再单独聊一聊。抱歉哈，我们有我们的纪律。”
苏雪瑶攥着发白的指关节点点头，说道：“理，理解的，那，那我出去走走吧，你，你们完事叫我，我再回来。”
苏雪瑶起身去卧室换衣服，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
方泊林皱皱眉，苏雪瑶怎么见到李琛这么紧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又没杀人放火，怕啥嘛。
回到卧室里关上门，苏雪瑶紧紧闭上眼睛，她背靠在门上调整自己的呼吸。
换好了衣服，摸到方泊林的口袋里有烟盒，苏雪瑶想了想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客厅里李琛还未开口，方泊林连忙问道：“李队长什么时候见过雪瑶？”
李琛说：“三年前，没关系，这不重要。我是想问你，那天你给我写的猝死基因里，为什么没有包含你报告里所说的M2D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