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蓝的声音透出无奈：“老兄，我理解你很难受，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情没有脑子，你要搞死我们吗？这周局亲自出马，证实你儿子的死纯属意外，你怎么就是不死心？我说你就别让阿笠继续呆在那里了，快点接孩子回家，入土为安吧。”
听高启蓝提到周局，李琛的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孙志勋的声音很坚定：“最后一次，只要证实她没有关系，我就彻底放弃，接我儿子回家。”
高启蓝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无奈：“行吧行吧，她一个小姑娘，你儿子人高马大的，她怎么搞死他？”
孙志勋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猜测跟她的专业有关，她可能是利用和基因相关的一些科技手段。”
“什么？”高启蓝的笑声传来，“基因，科技？老孙那，我看你脑子是真瓦特了……”
“算了，我找错了人了。”录音里隐约传来簌簌的声音，似乎孙志勋从沙发上起身，“你们也没那个本事查出来。”
然后就是石头砸碎了窗户，后面他们似乎有了警惕，聊的都是些有的没得，孙志勋没有再说话，但是过了一会儿才离开。
关掉录音后，中年男子说道：“只能证明孙志勋和高启蓝，盛都的黑帮老大有来往，但是他们那些非法勾当，谈话中并没有提及，我们的工作还得继续努力。”
他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另外他们提到一个信息，关于周局……”
李琛不由得锁紧眉头，侯亮平把手放在李琛肩膀上说道：“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
李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记得师傅曾多次抱怨，认真做事的人从来得不到升迁，劣币驱逐良币，他也曾经为师傅终于升副局感到高兴，现在才发现自己和师傅原来并非同路人。
孙志勋在调查秦原，说她用基因的科技手段谋杀了孙川笠，自己也怀疑过秦原，但没有证据支持他杀，尽管孙川笠的猝死情况有些特殊，他还是排除刑案的可能性。
用基因的科技手段，这可能吗，这怎样做到……
可如果是真的，秦原和孙川笠的死因直接相关，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正兀自胡思乱想着，李琛的工作电话响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年美体检中心的屠经理。
他接起来，只听屠经理说道：“喂，李队长，您好，上次您过来调查过两个人的体检报告，孙川笠和孔双。”
李琛嗯了一声，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跟踪孙志勋查他的腐败，结果全程在聊孙川笠的事，接起屠经理的电话，聊得也是孙川笠。
真是阴魂不散。
李琛回过神来，只听屠经理说道：“他们去年来体检的时候，当时有一个志愿者项目，询问是否愿意把自己的血样用于科学研究，他们选择了同意。前两天我们盘点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DNA样本，应该就是当时留下的。我不知道对您有没有帮助，想着告诉您一声。”
“谢谢。”李琛声音低沉，“我等会儿忙完过去找您。”
结束了上午的工作，采血处的小护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她拿起一板采血管，乘坐电梯送到了三楼实验中心的DNA提取室。
实验员王雪接过来开始了提取工作，这时秦原穿着实验服走进来，问道：“怎么样，忙完了吗，去吃饭吧，我之前欠你一顿饭呢，你想吃啥？”
王雪对着最后一板采血管努了努嘴，摊开手表示出打工人的无奈。
“我帮你一起吧。”秦原说道。
“太好啦。”提DNA这种事对秦原来说是小菜一碟，王雪自然放心。
秦原迅速扫了一遍采血管上的编码，孙志勋的编码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她很快找了出来。
趁着王雪转身配试剂的功夫，她迅速吸取了一毫升，装进自己早已准备好的EP管里。
等到王雪回过头来，血液样本已经在离心机里转起来。
“稍等我一下，我去趟卫生间。”秦原对王雪说道。
她径直坐电梯到了八楼的亲子中心鉴定处，拿出了装有孙志勋血样的EP管，还有之前就准备好的莹莹的DNA。
负责鉴定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卷发姐姐，之前在医院的化验室工作，她接过秦原递来的样本，说道：“上午来了一对父子，来的时候爸爸把儿子扛在肩上，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结果出来后，看了一眼，直接把孩子摔地上了。”
秦原笑笑，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不愿让别人知道。”
“明白。”卷发姐姐滑动转椅来到实验台前，“明天来拿结果。”
年美体检中心五楼的办公室里，屠经理坐在沙发上，把当时的登记信息表递给李琛。
李琛接过来，看到满满一页纸，密密麻麻就像手机软件的说明书，在下方极不起眼处，有一行小字：是否同意样本用于科研项目。
前面打了一个对号，落款处是孙川笠龙飞凤舞的签名。
李琛撇撇嘴，这种知情同意书基本上就是在工作人员一顿输出下，稀里糊涂签了的，就像他曾经签过的一份理财产品。
屠经理解释道：“我们和东大合作一些科研项目，他们在我们这里拿样本做实验，测试他们开发的新技术。”
李琛放下登记表，问道：“和东大的哪个教授合作？”
“胡教授，还有林教授。”
“胡钧锴？”李琛问道。
屠经理点点头：“对，他在我们这里挂名嘛，去年胡教授自己的体检中心开起来以后，和我们的关系就不像以前那么密切了。”
李琛问道：“那你找到的DNA样本，胡教授那边有吗？”
屠经理笃定地说：“肯定是有的，我们手里的DNA都是他们拿走剩下的，他们需要对DNA进行测序。”
“测序？”李琛挑挑眉毛。
“就是解析DNA的序列，比如有哪些突变，现在测序的技术很厉害了，一个月时间就能把一个人的序列全部解析出来。要知道91年搞人类基因组计划时，可是用了好几年，技术进步太快了。”
李琛问道：“胡教授和林教授拿这些样本做什么，您知道吗？”
屠经理说：“我只知道他们需要很大的样本量，来验证他们产品的准确性。胡教授主要是研究遗传病的，林教授是研究心血管方向的，他之前发起过一项关于猝死的研究课题。”
“猝死？”李琛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