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秘书点点头，对司机使了一个眼色，司机戴上手套发动车子，黑色的红旗慢慢消失在拐角处。
路过公园的时候，孙志勋刻意让司机放慢了车速，他朝外瞥了一眼，公园前有一片儿童游乐区，一些小孩玩的小玩意，套圈、彩绘、小型的淘气堡，还有几个摊位卖些小孩儿爱吃的，糖葫芦、炒栗子、刨冰什么的。
看到那个卖刨冰的妇女，在客人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一张脸风吹日晒，早已失去昔日的光泽。
孙志勋皱起眉头：“这个月的钱送过去了吗？”
红灯，司机停下车，骞秘书回过头来摇了摇头，说道：“太太看的紧。”
孙志勋恨恨地骂了一句：“蠢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把别人赶尽杀绝对自己没有好处，都被逼到路边摆摊了，稍微施舍个仨瓜俩枣有什么？”
骞秘书低下头，他只是个打工的，听吩咐做事，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孙志勋沉吟道：“母亲对孩子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小骞，你结婚不要只选漂亮的，一定要聪明的。我就是选错了妻子，害了孩子。川儿这孩子，跟他妈一样，我曾经说过，做事千万别把人逼到绝路上，不然也是断了自己的路。可惜他没有听到心里去。”
绿灯，司机发动车子离去。
公园对面的路边停了一排车子，一辆比亚迪里，孔双看着那辆红旗离去的方向，她知道那是孙志勋的车，又回过头看了看公园门前。
中午，公园里人不多，很多摊主也纷纷坐在椅子上休息。
孔双走到刨冰摊前，那个女人正在打盹，她猛的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快速地问道：“您好，要什么口味的？”
孔双说：“草莓味。”
孔双靠近，说道：“我们去对面商场里一起吃顿饭吧，我请你。”
女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以为孔双在开玩笑。
孔双凑近她说道：“想聊一聊孙志勋的事。”
女人四下里望了望，狐疑得看向孔双点了点头。
商场四楼才是各家小吃，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女人感觉这段路特别漫长，上电梯看着孔双挺直的脊背，感觉很不自在。
孔双问潮汕火锅行不行，女人说都行，孔双觉得这里有包间，比较安静，适合说话。
女人坐下后，打量着孔双，说道：“你是他的新情人？”
接着冷笑一声：“你来找我是想看看做他情人的下场？”
孔双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继续把茶杯里的水蓄满，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我和他没有那种关系。”
“那你找我？”
孔双定定地看着她：“你是莹莹的妈妈，对吧？孙志勋是她的爸爸？”
女人看着孔双：“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和莹莹是什么关系，我经常看到你带她去玩。”
孔双说：“孙志勋不敢承认，对外说是自己儿子的私生女，莹莹一直都是他那个儿子带着，你知道吧？”
女人点点头，眼里泛着泪花，满满都是一个母亲的无奈与心酸。
“他儿子死了。”
女人有几分愕然。
“之前我们好过一段时间，我和莹莹很投缘，那个死鬼走了之后，她宁愿跟我在一起，也不愿和孙志勋夫妻在一起，我们俩正好做个伴，我就先带着。”孔双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事了吧？”
女人眼含泪花：“我看见过你和莹莹，你是个好女人，你对她很好，我不是个好妈妈，我真的很感激你。”
她闷了一口酒，娓娓道来：“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孙志勋对我的感情是认真的，天真的以为偷偷生下孩子就有了筹码。莹莹的出生把他吓坏了，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回老家。我那会儿太年轻了，根本没有做好当妈的准备。”
她捂住脸：“我经常把莹莹留在家里自己出去玩，钱很快花得差不多了，我用最后的钱买了车票回到盛都，把孩子还给孙志勋。我那时候真混蛋那，莹莹哭得我烦了，还打过她，都没发现孩子是生病了难受……”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孙志勋又给了我一笔钱，把我打发走了。慢慢的可能到了年纪，我开始喜欢小孩子了，就偷偷去看莹莹。孩子，孩子竟然记得我，我说我是妈妈，她就对我笑了。”
“孙志勋发现后要求我离开盛都，我答应绝不会影响到他，只是希望能远远地看着孩子，就够了。”
孔双问道：“你为什么不要回莹莹，孩子对妈妈的感情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女人低下头：“孩子在孙家吃香的喝辣的，以后能上重点学校读书，跟着我能干嘛呢，而且我一个人养活自己都困难，根本没法照顾孩子。”
孔双闻言略有几分心酸，她缓缓倒了一杯茶，心里思索着，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挑。
只要一封举报信，再做个亲子鉴定，孙志勋就没跑了，就算没有别的证据，也足以让他下台。
他和他那个暴发户气质的老婆，从此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样，一落千丈，门庭冷落。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孙志勋收敛的钱财绝对比自己的父亲更多。
孔双握住那女人的手，感觉指腹粗糙，想来这些年没少受苦：“莹莹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我们俩同命相连，都是苦命人，我可能没当过母亲，但至少可以把莹莹当作亲妹妹。”
女人点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哎，让你替我养孩子，不过总比放在孙志勋那里强，他那个婆娘肯定不会善待莹莹的，说不定还会虐待孩子。”
孔双问道：“你恨他们吗？”
女人抬起头看着孔双，一脸茫然，被岁月磋磨过的面容上一双眼睛早已毫无光彩。
“我恨他们，”孔双目露寒光，“孙志勋的儿子强行占有了我，害得我流产。”
女人皱起眉头。
“孙志勋这些年来敛了不少财，你一定知道的。”孔双一双热切的眼睛看着她。
女人咬紧嘴唇低下头，她的态度和眼神，孔双明白她一定知道，只是还在权衡。
“他现在每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孔双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女人苦笑着摇摇头：“不是因为钱，他老婆一分钱也不让给，不然我至于去摆摊吗？”
“你想让莹莹回到你身边吗？”孔双步步紧逼，目光灼灼，“或者，你能随时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