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川笠刚走进客厅，一个茶杯就自卧室里飞了出来，在他脚边摔了个粉身碎骨。
电视机旁边正在玩玩具的莹莹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妈妈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逐渐走近：“你跟孩子好好说，别老发脾气。”
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养的好儿子，慈母多败儿！”
说话间，父亲在孙川笠对面站定，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伸出食指点着他，怒骂道：
“成天不务正业，到处惹是生非，真该让你在里面多关一段时间。要不是我舍下这张老脸，这案子能这么快结了么？你说，你自己说，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自己跟你妈说！”
母亲护在孙川笠身前，说道：“不就是那个跳楼的女生吗，你为别人家的孩子要打自己儿子？那种女孩子我一看就知道，看中我儿又帅又有钱，错就错在她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小门小户的，我儿还能跟她结婚不成？”
父亲气的指着母亲说道：“你，你这个没见识的妇人，以前就纵容他在外面胡搞乱搞，还说什么我们是男孩子，我们不吃亏，这样下去早晚出大事！你还不明白吗？我今天必须让他清醒清醒！”
说着，父亲抄起身边的高尔夫球杆，向着儿子打过去。
母亲嗷一嗓子就要过去挡着。
父亲努力挥动球杆，却纹丝未动。
孙川笠一只手牢牢地握住球杆，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父亲。
他猛的往后一推，父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儿，我儿呀，”见此情景妈妈也呆住了，连忙说道，“你怎么能跟爸爸动手呢？”
“都，都是你，宠的，从小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你，你现在知道了吧，惯子如杀子！”
父亲气的手一直抖。
母亲不甘示弱地吼道：“你又是什么好父亲，天天忙的不见人，回来就知道教训儿子。”
看着他们争地面红耳赤，孙川笠脸上尽是无所谓的表情。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块苹果，放到嘴里吃着，抬起头看着父亲冷笑道：“我跟谁学的呀？还不是跟你？”
“什么？”父亲气得浑身哆嗦。
孙川笠嚯地一声站起来，说道：“从小你管过我啥？给我钱，做错事了事揍我，就这两件事，对吧？你说忙，忙到哪里去了，天天到处花天酒地，以为我不知道吗？而且，你搞出来的事，让我来顶包。”
他看了角落里的莹莹一眼。
此刻莹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家，仿佛在逛动物园，看着园内的热闹。
“你跟你那秘书生的孩子，怕影响你的仕途，就让我来扛！”
孙川笠的声音高了上去，“为了你的仕途，我当然得打造了一个花花公子二傻子的人设！”
听了这话父亲没了脾气，他看了莹莹一眼，又看了看瞪着眼睛的儿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造孽呀，坐在身后的椅子里，手中的球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孙川笠看到父亲头上的白发，他的确是老了，但是此刻孙川笠的内心并不是对父母的怜惜，更多油然而生一种正青春的得意。
父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最近还是收敛一些吧，现在形势不好，我听说，老孔被人举报了，检察院正在调查他。”
孙川笠正在吃苹果的手愣在唇边，老孔是指孔双的爸爸。
父亲转身离开，像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孙川笠转身问道：“妈，爸说的是真的？”
妈妈坐到儿子身边，疼爱地看着他，说道：
“孔双那孩子就是从小被捧得太高了，太骄傲了，这人一骄傲呀就容易露出马脚。这孩子在，在那叫啥，微博上，发了一些照片，那些照片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说她炫富，怀疑她爸爸以权谋私，现在她爸正在运作呢，不知道这一关能不能顺利过去。”
妈妈说道：“别怪你爸对你要求高，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爸最大的本事就是小心谨慎。像孔双那样高调，早晚出事。”
妈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赶紧说道：“儿啊，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孔双，但这会儿你可脑子清醒点，千万别去沾包，听到没有？好男儿何患无妻，比她漂亮的那不有的是了。”
孙川笠白了母亲一眼，不屑地说道：“你懂个屁。”
孙川笠站起身就要走，他叫了一声：“莹莹，跟爸爸回家。”
妈妈匆匆忙忙地跟出来：“儿啊，在家吃了饭再走吧，我让阿姨给你炖了排骨。”
孙川笠摆摆手，牵着莹莹的小手离开了，他不喜欢在父母家，多待一刻都难受。
犹豫了良久，李琛还是拨通了秦原的电话。
咖啡馆里，李琛和杨冰与秦原对面而坐，杨冰拿着菜单说道：“你喝点什么，咖啡还是奶茶，要不来一杯奶茶吧，喝点甜的东西会感觉好一点。”
秦原攥紧了拳头，每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能把她和小夏的回忆勾起来，她们认识了整个年轻的生命，点点滴滴的相处，早已贯穿了生活的全部琐碎。
第一次喝奶茶，是小夏请她的。
当时两人都没有多少零花钱，小夏的钱只够买一杯，第一口先让给她喝。
秦原至今还记得那香甜丝滑的味道，感觉享受到人间极品的美味。
然后她把杯子递给小夏，小夏接过来喝了一口，也露出甜蜜的笑容。
“咖啡。”秦原淡淡地说，“两位警官今天来，是案子还有什么转机么？”
李琛眼含歉意，轻轻摇摇头，如果他再提这个案子，不只师傅要气吐血，申请也不会被通过的，警局里待侦破的案件多的是。
秦原眼里流露出失望，那一刻，她感觉内心积累的情绪正在翻涌。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状态，心里有几句话还是想告诉你。”
李琛轻咳一声，说道，“秦原，你还年轻，我虚长你几岁，对这个世界看得还是更明白些，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则，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法律他不是一腔热血，甚至不是道德标准，哪怕千夫所指，没有证据也无法定罪。”
秦原一言不发，眼睛看着窗外驶过的车辆与行人。
李琛说道：“你还很年轻，还有大好前程，等你有一天更加强大的时候，或许可以作出改变，你，还是得继续自己的生活，对吗，也，该准备准备考研的事情了。”
秦原回过头来，李琛本能地躲了一下。
秦原微微一笑，说道：“等我更强大？李警官现在的能力还不够强大吗，你都不能奈何孙川笠，我又能做什么？”
李琛感觉喉咙里堵得说话艰难：“我做警察十年了，有些案件当时真的没有突破口，但是在某个时机，你突然发现可以重新打开局面。”
顿一顿他说道：“而且，我相信到头来，善恶终有报。我们曾经追踪过一个非常狡猾的坏人，最后老天爷看不下去收走了他。秦原，做好手头的事，耐心等待。”
秦原看着李琛，说道：“所以，我该等着有一天，孙川笠原地暴毙？”
李琛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情绪的浪潮翻涌而来，把秦原推到崩溃的边缘：“所以，全世界都知道孙川笠不是个好东西，他逼死了小夏，可我们却拿他完全没办法！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罪，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制裁他！”
她看着李琛，说道：“为什么我们明明发现了很多线索，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尤其是那本画册，不是小夏的笔迹，这怎么可能，这里面有什么鬼？你是不是收了他好处？或者他爸爸找你领导了，给你施压了？帮助他隐瞒、伪造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