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起立。
“现在宣判如下,秦原起诉孙川笠犯故意伤害罪,因证据不足,法庭不予采纳。”
秦原回过头看了一眼孙川笠,他依然低着头一语不发。
“这种密室类案件,是最难取证的。”
庭审结束后,两个女法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走。
“还记得那年吗,一个女孩子起诉自己的老师,对自己长期进行性侵,老师坚称女孩上大学后两人交往过,也是没有证据。去年,那个女孩子自杀了。”
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铿锵有力。
孙川笠拿上自己的包,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出大门。
阳光闪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闭上双眼,待到缓缓睁开时,看到秦原正站在阳光里。
他愣了一下,秦原走到近前,她的五官渐渐清晰,一双眼睛射出坚定的光,像一把利刃,竟让孙川笠有几分惧怕。
他咧了咧嘴:“原来你叫秦原。我说这么年轻来做家政,你是来调查我的?别折腾啦,小夏的死真的没那么复杂,她都走了,让她好好安息吧,你也好好地上学,交个男朋友。”
秦原只是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孙川笠摇摇头,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去,身后传来秦原的声音:“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孙川笠回头。
“反正你都已经脱罪了,你就告诉我吧。”
秦原说道:“到底是你推下去的,还是她被你逼急了,自己跳下去的?”
孙川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他退后两步,喃喃道:“疯子,我看你是疯了。”
孙川笠说道:“求求你就放过大家吧!小夏抑郁了,自杀了,是我的错,我没及时察觉她的抑郁症,我发觉时想着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太晚了!大姐,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去了解下抑郁症,心理生病和感冒一样,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不是非要有人虐待才会得抑郁症!你放过大家,大家都好过,你再折腾下去,又有什么好处呢?”
孙川笠扭头离去。
一级又一级,秦原缓缓登上台阶。
天台上的风很大,瞬间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吹落了满脸的泪水。
秦原低头看看自己脚下的位置,孙川笠就曾站在这里,距离围墙大约两米远。
秦原闭上眼睛,想象中的一幕幕不自觉地浮上脑海。
那个黑暗的夜晚。
宁小夏爬上围墙,把脸上的乱发撩到耳后,冷风中,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低头向下看了一眼。
六层楼高。
地面上车水马龙,人是那么渺小,她一阵眩晕,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慌张。
“快下来!”
背后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宁小夏缓缓回过头,虽然围墙很宽,但是她不敢转动身体,只是扭过头去。
“你后退,后退!”宁小夏喊道。
孙川笠往后退了两步,说道:“小夏,你冷静,你的要求我都同意,除此之外,如果你想送你弟弟出国留学,费用都由我来出,作为对你的补偿。”
孙川笠咽下一口唾沫,试探着往前走近了一步。
“小夏,对不起,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伤害了你,我,我真的是想努力做一个完美的好男友,我真的喜欢你,我努力想改……”
宁小夏缓缓回过头看着他,一阵风吹过,她单薄的小腿不由得微微晃动。
但还是努力克制声音里的颤抖:“你答应我的事,我怎么相信你能做到?”
孙川笠信誓旦旦:“我对天发誓,如果没做到,就让我孙川笠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毙而亡!你不信是不是,我拿我们全家发誓,如果没有做到,我们全家都不得善终!”
这么毒的赌咒。
宁小夏双手抓住墙头,缓缓坐下来,脚接触到坚硬的地面那一刻,她如释重负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抬起头看到孙川笠还在几步之遥外对她伸出手,宁小夏只觉得浑身瘫软,她挣扎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
孙川笠伸手托住她柔软的小手,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宁小夏抬起头,触到孙川笠的眸子,前一秒还温情脉脉地看着她,此刻冷冰冰的。
像冬日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的那种冷。
秦原闭上眼睛,宁小夏绝望的面孔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时候两人一起看电视剧,每当主人公陷入险境时总有人从天而降来救他。
小秦原学着电视里的样子,递给小夏几根针,说道,以后你有危险了就拔出一根针,我就来了。
一阵风吹来,秦原仿佛听到了无助的呼喊。
想到一个明媚温暖的女孩,像被野兽围猎的小鹿,站在绝望的悬崖边,秦原的心口就痛楚到难以呼吸。
“秦原。”背后响起轻轻的声音。
很熟悉。
秦原擦干脸上的泪水,回头看到了南宫炀。
“你怎么在这里?”秦原问。
“不放心你。”
南宫炀走过来,风吹起他的衬衫:“你别怪老四,是我逼着她告诉我的。上次那个叫李琛的警察去找孔双了,说是了解孙川笠跟踪偷拍的事,但这事怎么会惊动刑警,我总感觉不安,就去找老四问。”
南宫炀走过来,和秦原并肩站在围墙边,风吹起他们的头发。
“这次都过去了,”秦原说道,“我再不甘心也没用了,法庭已经宣判他无罪了。”
南宫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举起的手想要落在她肩上又迟疑着不敢落下来。
他更多的是担心,他最了解,孙川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不过孔双说他其实很怂,对方越是强硬,他越退缩,就会欺负老实人。
“你不该来,”秦原淡淡地说道,“我们不该见面,你回去吧。”
南宫炀的手放了下来,他无法说出内心的话。
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让他退缩的,不全是秦原冷冰冰的态度,而是他想到现在保护秦原最好的方法,就是哄好孔双。
因为唯一能压制孙川笠的人,就是孔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