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雕花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顶朴素的软轿稳稳地落在宁府侧门。轿帘掀开,走出一位身着青色布衣的少女,正是苏瑶。她低眉顺眼,神情带着几分紧张,与这雕梁画栋的府邸格格不入。
"哟,这就是新来的丫鬟?长得倒是与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可惜了这身粗布麻衣,哪里像大家闺秀!" 宁夫人一身华服,端坐在厅堂之上,眼角眉梢满是轻蔑。
苏瑶初入宁府,便被安排顶替意外离世的宁家大小姐,成为冲喜的工具。此刻的她,面对宁夫人的刻意刁难,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微微屈膝行礼:“奴婢苏瑶,见过夫人。”
“抬起头来!” 宁夫人一声令下,苏瑶只得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庞。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的确与那位早逝的大小姐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少了那份娇纵,多了几分清冷。
“规矩都没学过,就敢抬头直视主子?” 宁夫人冷笑一声,语气凌厉,“来人啊,教教她规矩!”
话音刚落,两旁的丫鬟婆子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苏瑶的不是。
"你这丫头,见到夫人不行跪拜之礼,真是大胆!"
"穿的这是什么衣服?一点规矩都不懂!"
"进了宁府,就要守宁府的规矩,别以为长得像大小姐就可以放肆!"
苏瑶被众人围在中间,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指责,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农家女子,因为长得像那位大小姐,才被选入宁府做替身,如今却被这般羞辱,心中委屈至极。
一旁站着的宁家少爷宁辰,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苏瑶,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这不过是一个替身丫鬟罢了,他犯不着为了她得罪自己的母亲。
苏瑶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她知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忍耐,学会适应。
夜幕降临,苏瑶回到自己简陋的房间。丫鬟香菱端来一碗清粥,担忧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 苏瑶接过粥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只是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难免会出错。以后我会慢慢学习的。”
香菱是宁家安排给苏瑶的贴身丫鬟,为人忠厚老实。苏瑶知道,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只有香菱是可以信任的人。
“小姐放心,奴婢会帮您的。” 香菱坚定地说道,“您长得像大小姐,夫人心里肯定不舒服,所以才会故意为难您。您别往心里去,只要您好好学习规矩,总有一天会得到夫人的认可。”
苏瑶点点头,心中却充满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宁府生存下去……
苏瑶虽感委屈,但她深知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眼泪和软弱无济于事。她白天打起精神,认真学习各种规矩礼仪,从如何行礼、如何称呼到如何侍奉主子,事无巨细,她都用心记下,反复练习。晚上,她则在昏暗的油灯下,一笔一划地练习写字,希望能弥补自己身份上的不足。
宁府很大,处处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但苏瑶无暇欣赏,她像一只紧张的小鸟,小心翼翼地避开各种潜在的危险。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宁家大小姐的替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宁家的脸面,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祸端。
宁辰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并无好感,他认为苏瑶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抛弃自己的身份,顶替他人。他对她冷眼旁观,不加理会。
然而,有一次,宁辰路过花园,无意中看到苏瑶在练习走路。她身着素净的衣裙,在假山流水间穿梭,步履轻盈,姿态优雅,与周围的景致融为一体,仿佛一幅淡雅的山水画。宁辰心中一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已故妹妹的身影,她们身形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妹妹从小娇生惯养,举手投足间尽显骄纵,而苏瑶却带着一股坚韧和倔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宁辰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躲在假山后面,静静地看着苏瑶练习。苏瑶全然不知自己被人注视着,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毫不在意,眼神坚定而执着。
那一刻,宁辰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第一次正视起这个“妹妹”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内心深处似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探究。
夜深了,苏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香菱早已为她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小姐,您辛苦了。”香菱一边服侍苏瑶洗漱,一边心疼地说道,“您今天学了一天规矩,肯定累坏了。”
“还好。”苏瑶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只要能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再苦再累也值得。”
香菱看着苏瑶消瘦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怜惜,她握住苏瑶的手,低声说道:“小姐,您别担心,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苏瑶感激地看了香菱一眼,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无形的默契在她们之间悄然滋生。
苏瑶洗漱过后,香菱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试图驱散她心头的阴霾。“小姐,你别看二少爷平日里冷冰冰的,其实他心地善良,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苏瑶轻轻叹了口气,望着铜镜中映出的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庞,说道:“我知道,他只是不喜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罢了,这也不能怪他。”
“小姐,你别这么说,你待人真诚,二少爷迟早会明白你的好的。”香菱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苏瑶的神色。
“但愿吧。”苏瑶扯出一抹苦笑,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身份的尴尬让她在宁府如履薄冰,更何况还要面对宁辰的冷淡和猜忌。
翌日清晨,苏瑶独自一人来到花园散步。宁府的花园极大,曲径通幽,假山流水,景色秀丽。苏瑶信步走着,心中却满是愁绪,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小姐,小心台阶。”香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瑶心中一惊,脚下不稳,竟直直地朝着台阶下摔去。
“啊!”苏瑶惊呼一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宽阔的胸膛紧紧地护着,而那张熟悉又带着几分冷峻的脸庞此刻离她只有咫尺之遥。
是宁辰!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苏瑶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慌乱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腿软无力,再次跌回了宁辰的怀中。
“你没事吧?”宁辰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没事……”苏瑶低着头,不敢直视宁辰的眼睛,心中却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宁辰扶着苏瑶站稳,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苏瑶望着宁辰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眼神深邃难测,那一瞬间的关心,究竟是出于兄长的责任,还是另有其他?苏瑶不敢深想,只能将这份莫名的情愫深深地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