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像是一群乌鸦在我的耳边哀嚎。「毕加索?达芬奇?哈哈哈!小子,你的品味可真够独特的!你是认真的吗?就凭你那些垃圾堆?」
我愣了一下,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蹿了上来。「你懂个屁!我的艺术可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理解的!你……」
「行了行了,别激动,」那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玩味,「你想成为艺术大师,对吧?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你怎么帮我?你到底是谁?」我警惕地问道,心里却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我会派人去接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别让我失望。」说完,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这通电话就像一颗石子,在我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这可能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第二天,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停在了我的垃圾堆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请问是阿呆先生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请上车吧,我们老板在等您。」壮汉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车。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前。
「这是什么地方?」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垃圾梦工厂。」壮汉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替我打开了车门。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这栋金光闪闪的建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误入豪门的流浪猫,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
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阿呆先生,您好,我是垃圾梦工厂的负责人,您可以叫我K。」
「你好……」我局促不安地和他握了握手,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我们老板对您的作品非常感兴趣,特意邀请您来这里参观一下,不知道您意下如何?」K一边说着,一边领着我往里走。
「你们老板是谁?他为什么要……」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巨大的垃圾场出现在我的眼前,各种各样的垃圾堆积如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然而,就在这堆积如山的垃圾之中,却耸立着一座座金光闪闪的雕塑,那些雕塑都是用各种垃圾拼接而成的,充满了荒诞、怪异、甚至有些恐怖的艺术气息。
「这……」我指着那些雕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K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一座由废弃汽车零件组成的巨大雕塑,说道:「那是我们老板的最新作品,《末日狂欢》。」
我走近一看,发现那座雕塑的细节处理得非常精细,那些废弃的汽车零件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扭曲、挣扎、嘶吼着,充满了末日般的绝望和疯狂。
「这也太……」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怎么样?阿呆先生,您觉得我们老板的作品如何?」K微笑着问道。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些作品都是他一个人创作的吗?」
K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我们老板是一位真正的天才艺术家,他可以用任何材料进行创作,垃圾只是他众多创作材料中的一种。」
「天才……」我喃喃自语道,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想见见这位神秘的「天才艺术家」,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创作这些作品,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阿呆先生,我们老板就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K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我走向垃圾场深处的一栋黑色建筑。
我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跟了上去,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种预感涌上心头,这次见面,将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
我的眼前突然一黑,K不见了,那栋黑色的建筑也不见了,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我包围。我感到一阵眩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拖进了无尽的深渊……
「咚!」的一声,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十楼扔下来一样,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堆满垃圾的房间里。
「你醒了?」一个穿着粉色蕾丝睡衣,头上戴着猫咪发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根香蕉在啃。「你看起来好像条死狗。」
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地说:「你才是死狗,你全家都是死狗!你是谁?这是哪儿?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里来?」
「绑?这词多难听啊,人家这是请你来的。」女人把香蕉皮随手一扔,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差点没把我送走。「我叫伊芙,是你的头号粉丝。至于这里嘛,当然是我的秘密基地啦!」
我打量着四周,这哪里是什么秘密基地,分明就是一个垃圾场!各种废弃物堆积如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几只苍蝇在我面前嗡嗡飞舞,仿佛在嘲笑我的落魄。
「粉丝?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动弹不得。
「别白费力气了,我可是专业的。」伊芙笑嘻嘻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我警惕地看着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个让你成为大艺术家的游戏!」伊芙说着,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知道你是个天才,你那些用垃圾堆出来的‘艺术品’简直太棒了!我要让你成为全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家,你的名字将会被载入史册!」
我愣住了,这女人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你搞错了,那些只是垃圾,不是什么艺术品!」
「不,你错了!那些是艺术,是超越时代的伟大作品!」伊芙激动地说着,一把撕掉了身上的粉色蕾丝睡衣,露出了里面更加夸张的豹纹比基尼。「我会向全世界证明你的才华,而你,将成为我的专属艺术家!」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突然,我注意到她白皙的肩膀上,纹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蝎子,蝎子的尾巴上,似乎还挂着一滴鲜红的液体……
一股凉意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用力咽了口唾沫,努力不去看那只恶心的蝎子。这女人绝对是个疯子,而且是个危险的疯子!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伊芙小姐,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叫我伊芙宝贝儿,或者女王大人也行。」伊芙说着,用那把小刀挑起我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嗯,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很有艺术家的气质嘛!」
我忍住想吐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推开:「伊芙……宝贝儿,我就是一个捡垃圾的,真的不是什么艺术家。那些垃圾……呃,那些作品,都是我随便堆在那儿的,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不!你太谦虚了!你的作品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和重构,是对消费主义和物质社会的深刻反思,是……」
「停停停!」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女人满嘴跑火车,我怀疑她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伊芙,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要你做我的专属艺术家,为我创作,只为我一个人创作!」伊芙说着,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可是……可是我只会用垃圾创作啊……」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希望她能意识到自己的荒谬。
「那就用垃圾创作!」伊芙的眼睛里燃烧着狂热的火焰,「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创作素材,全世界最顶级的垃圾!我要把你打造成这个星球上最伟大的垃圾艺术家!」
我彻底绝望了,看来和这个疯女人是讲不通道理了。等等,垃圾艺术家?这听起来似乎……还挺带劲的?
「伊芙女王……」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真的能弄到很多……呃,创作素材?」
「那当然!我的家族可是控制着这个城市所有垃圾的命脉!」伊芙女王骄傲地挺起胸脯,似乎在向我展示她那傲人的「事业」。
我看着她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如果……如果我能利用她的资源,把我的「垃圾艺术」推向全世界呢?
「伊芙女王,我想……我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来展现我的艺术才华!」
伊芙女王满意地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件即将被她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很好!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我会为你打造一座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艺术殿堂,让你的作品闪耀全球!」
我看着伊芙女王脸上那狂热的表情,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安。我好像……玩得有点太大了?
伊芙女王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刚会用两条腿走路的猩猩,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欣慰。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拼命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从这个疯女人手里弄到最多的「创作素材」。
「女王大人,您看……要打造一座独一无二的艺术殿堂,肯定需要不少……启动资金吧?」我搓着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谄媚又真诚。
「钱?那算什么问题!」伊芙女王不耐烦地摆摆手,从她那个像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破包里掏出一张黑卡,拍在我手里,「随便刷!不够再问我要!」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黑卡,差点笑出声。看来这个疯女人不仅疯,还疯得很有钱。这正合我意!
「女王英明!女王万岁!」我立刻换上一副狗腿子的嘴脸,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她磕三个响头,「女王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会在艺术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少废话!本女王现在要视察你的工作室!」伊芙女王说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我一个踉跄,差点被她拉倒在地。
「工作室?女王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搞艺术的,都喜欢……呃,亲近自然,寻找灵感。我的工作室,一般都在露天,比较……呃,原生态。」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伊芙女王的反应,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我的「垃圾艺术帝国梦」就要胎死腹中了。
「露天?原生态?」伊芙女王挑了挑眉毛,似乎对我的说辞很感兴趣,「有意思!带路!」
我心里暗喜,看来这个疯女人还挺好糊弄的。我带着她来到我平时堆放「创作素材」的地方——城郊的一个废弃垃圾场。
还没走到地方,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伊芙女王却像是闻到了什么世间美味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嗯!就是这种味道!这才是真正的艺术气息!」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指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垃圾,故作深沉地说:「女王大人,这就是我的……工作室,以及我的……创作素材。」
伊芙女王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在垃圾堆里穿梭跳跃,不时发出「哇!」、「太棒了!」之类的惊叹。
看着她那副陶醉其中的样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拐卖无知少女的人贩子,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女王大人……」我小心翼翼地开口,「您看……这地方是不是……」
「太简陋了!对吧?」伊芙女王不等我说完,就抢着说道,「你放心,我这就让人把这里改造成全世界最酷炫的垃圾艺术中心!」
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伊芙女王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马上给我联系世界上最好的建筑设计师,我要把城郊那个垃圾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芙女王,她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宏伟计划,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脸上惊恐的表情。
等等,城郊那个垃圾场?那不是……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城郊的垃圾场?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垃圾堆放地!那是整个城市最混乱,最危险,也是最……「富有艺术气息」的地方!
「女王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那个地方……不太适合搞艺术……」我试图力挽狂澜,但伊芙女王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你的杰作了!阿呆,你真是个天才!」伊芙女王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力气大得我差点跪下。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疯狗咬住不放的可怜虫。
转眼间,伊芙女王就带着一群建筑设计师、工程师、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施工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城郊垃圾场。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推土机推平了我的「垃圾山」,用挖掘机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然后开始浇筑水泥、搭建钢架……
「女王大人,您这是要……」我壮着胆子问道。
「别吵,我在思考艺术!」伊芙女王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图纸上一个奇形怪状的建筑,对设计师说,「看到没,这里要建一个巨型马桶,就用那些废弃的轮胎做!要体现出一种……嗯,一种便秘的痛苦和挣扎!」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便秘的痛苦和挣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这里,我要建一个用废旧塑料瓶拼成的巨型蟑螂,要栩栩如生,最好能动起来!我要让所有人一走进我的艺术中心,就感受到人类文明被垃圾吞噬的恐惧!」
我彻底绝望了,这女人不是疯子,她是疯子派来的救世主吧!
更让我崩溃的是,伊芙女王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认识城郊垃圾场的一帮「土著居民」,非要我去请他们来当「艺术顾问」。
「女王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些人……他们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我试图解释,但伊芙女王根本不听。
「少废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他们出现在我的办公室!」伊芙女王说完,就踩着她的恨天高,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工地」,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绑在火箭上,即将被发射到外太空的猴子,前途一片渺茫……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城郊垃圾场深处的一间破败的仓库前。
这里,是「垃圾场之王」——独眼龙的地盘。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仓库的大门。
「谁啊?」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是我,阿呆。」
仓库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独眼龙出现在我面前。
「你来干什么?」独眼龙眯起他唯一的一只眼睛,语气不善地问道。
「龙哥,我……」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独眼龙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浓重的烟熏妆,嘴唇涂得鲜红欲滴。
「好久不见啊,阿呆。」女人冲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声音却像毒蛇吐信一样阴冷。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