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按照陈经理的指示,把我们送达开在沼蛙国边境的大型商场、搬下我们俩的行李箱后,便独自驱车返回了。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那讨厌的上司,即使我打心眼里鄙视、厌恶他,也得鞍前马后替他效劳。
他脑袋上就像装了看不见的GPS导航系统:精准地走向他所要去的目标店铺,并对其他店铺视若无睹,我就算想逛逛其他店都没机会、来不及逛。
“你之前来过?走这么快?!”他的大长腿迈出一步都够我走两步的了,我走在他后面时不时要快步追赶。
至少,他还是能听得懂鬼话的,在我说完后,他的步伐速度明显放慢了少许。
“这几件全要了。”他挑衣服的速度过快,以至于那些销售都无处施展他们的专业服务,随即把炽热的目光投向了我。
“这位女士,需要我们帮你推荐吗?”这话虽然是问句,但他们还未等我做出反应就从四面八方拿来款式各异的衣服向我展示。
“啊啊啊?”
我被销售们一圈圈包围着,至于陈经理,他已经悠哉悠哉找地方坐着了,自有别的销售给他端茶送水。
“如果您时间充裕,还可以试试咱们家的定制款。”
“不了不了,我赶时间。”
我指着其中一件衣服问道:“这个多少钱?”
“您真有眼光,这件衣服特挑人,但您的气质完全可以驾驭,性价比也很高,只要30万。”
“多少钱?!”我怀疑自己是幻听了。女销售笑盈盈地重复道:“只要30万。”
是我买不起的价格,不用问,也能猜到这些销售手里拿着的其他衣服价格也高得离谱,我弱弱地问:
“……谁付钱?”
“和您同行的那位先生。”
“哦,这样啊,那帮我包几件你们店里最贵的吧……等等!先给我看看最贵的长什么样。”
等他们拿来时,我两眼一黑,看着眼前这件花花绿绿、镶嵌着金银珠宝的“浴衣”,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屎上雕金。果然,在高档服装店,好看的衣服不一定最贵,但丑衣服一定不便宜。
我连连摆手,说:“额,不要这个,给我挑点正常点的工作款。”
“好的,女士。那您看看这几件呢,虽然价格比较高,但不管是从设计还是到质量都是顶好的。”几名销售手上各拿了一辆款深色系的套装给我看。
“这、这、还有这,其他不要。”我指了几件比较符合我审美的。
“好的,那连同其他两件衣服帮您打包了哦。”销售毕恭毕敬地帮我把衣服折叠包装起来。
“好的。嗯?什么其他两件?是我选的吗?”
“是那位先生选的呢。”
“什么?!”
“他已经替您付过钱了。”
无所谓,反正不花我的钱,大不了我不穿。
陈经理替我结账时,刷卡支付动作行云流水,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得不说,就冲他为我花钱的份上,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稍微好了一点点。
店家贴心地为我们打了车,还帮我们把各自行李箱以及购买的大包小包东西装车。
一群店员站在店外朝我们鞠躬送行:“您们慢走!”
呵,这就是有钱“人”的日常生活吗,我酸了。
路上,陈经理问我:“怎么样,开心不?”
“是是是,您赚的钱真多。”我把头偏向另一边,嘴上敷衍地奉承,转念想到自己辛勤工作所得不如领导们的九牛一毛,就很心痛、嫉妒。
“对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说服装不符合当地风格,不可以入境的吗?我们衣服都还没换呢。”
他轻笑道:“哪有这种规定,我骗你的,你居然还真信了。再说,最富有当地特色的衣服是那件红绿相间的,你愿意穿?”
“那你就是纯纯来购物的?”
“不然呢?”
“还大发善心替我买衣服?”
“我乐意。”
很充分的理由,让我无法反驳,像这样一言不合就买单的上司希望以后多来点。
下车后,理所应当的,我要帮上司拿行李。可我毕竟不是八爪鱼精,我只有两只手,再怎么拿也拿不下这么多东西。
万幸,同行的陈经理还算有点道德,在可能被旁“人”误解为''我们两是情侣,他帮女友拿购物袋''或被误解为''我是大富婆、他是陪我买买买的小白脸''的情况下,毅然选择了后者:我提购物袋,他帮我推行李箱。
异界中,不同区域有不同的管理方式:有的分而治之,有的兼容并包。沼蛙国属于前者,内部不同派系林立,所以在入境之时,还需要额外进行来访者信息登记。
“你去。”他用下巴指指面前的登记台。
这种小事情哪好麻烦尊贵的领导呢?我拎着大包小包,灰头土脸地上前签字。
刚看到姓名栏就顿住了,转头问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让我想一下……”他眉头紧锁、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我刚刚问出了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语气讥讽道:“名字都记不得,你跟人类一样老年痴呆了?”
片刻后,他语速飞快地说了个名字,我都没来得及听清。
“你刚说啥?”